江離道:“你我多年不見，今日相見，隻為敘舊。”

    令狐絕抬頭一笑，然後平靜地道:“江兄，令狐絕是個生意人，隻談利。”

    江離道:“江某可是一直把你當做朋友。”

    是麽？那好，咱們今日隻敘舊。”令狐絕一笑，轉身握住了江離的手。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江麵。

    江離冷笑道:“看來天子腳下也不太平。”

    管他東西南北，故人相逢，隻謀一醉。”令狐絕拉著江離之手，闊步離開。

    而在河的對岸，一個身穿白衫，麵目邋遢的中年男子此時正高舉酒壺，揚喉而幹。他的身邊一片狼藉，正是巨浪肆虐的結果。但中年男子的身上卻是半點也沒有濕。

    用力晃動酒壺，直到最後一滴酒流盡，才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嘴，將酒壺拋到了江心。此人舉止落拓不羈，已然有了些醉意。

    有趣，有趣。”那人忽地拊掌大笑。原本保養極好的肌膚皺起了數道溝壑，昭示著他早已遠離青春。

    風兄，何事如此歡喜。”一個髯須大漢從遠處來到了他的身邊，好奇地問道。

    那人笑道:“荊原老弟，你錯過了一場好戲。”

    荊原道:“什麽好戲？”

    風羽歎道:“我也不知道，總之是一場好戲。”

    荊原撓了撓頭，疑惑地看著眼前的老友，心想難道這老小子得了失心瘋？他指著狼藉的河岸以及江心的殘船，問道:“這又是怎麽回事兒？”

    風羽道:“這就是好戲啊，不破不立，你就睜大眼睛等著瞧吧。”

    荊原訝然道:“你要幹什麽？”

    風羽笑道:“我要幹什麽？喝喝酒，看看戲，如此而已。至於其他的，還是讓年輕人折騰去吧。”說著拉起荊原的手，道:“據說冥虛今天又有一場好戲，咱們可不要錯過了。”

    一聽“冥虛”二字，荊原萬事拋諸腦後，與風羽並肩離去，一路笑聲不絕。

    綠歌館，同樣是在河岸，雖然中間隔著一些低矮的建築。

    頂樓裏，玉牧風看著江麵不斷躍起的浪花，手中的酒杯忽然砰的一聲被他捏成了碎片。

    玉乘風趴到窗邊，驚訝地道:“這……這是斷雲麽？”

    畢竟隻是一個殘破的空間。”玉牧風嗓音低沉，用力地說道，“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沒有料到他會掀起如此大的風浪。”

    玉乘風不解地問道:“為什麽是殘破的空間？”

    玉牧風看了玉乘風一眼，道:“當年南荒七妖率領叛軍一路北上，兵臨無雙城下，無雙城被困數月而無法解圍。這段曆史你可知道。”

    當然，這段曆史誰不知道？”玉乘風驕傲的抬起頭，“最終玉缺師祖以無上神通殺退妖軍，這才鞏固了光明帝國在中州大陸的統治，也奠定了咱們玉家百代榮耀。”

    玉牧風點了點頭，問道:“那你知道玉缺師祖是如何殺退妖軍的麽？”

    玉乘風茫然道:“玉缺師祖的修為通天徹地，我……我怎麽會知道，難道……”說著目光飄向窗外的江麵。

    玉牧風道:“不錯，玉缺師祖正是以大神通開辟空間，將群妖封印，並於無缺空間與群妖大戰數日之久。”

    玉乘風道:“結果如何？”

    玉牧風道:“玉缺師祖當然是最終的勝利者，不過這場戰鬥實在是太過驚天動地，其中暴走的能量超越了無缺空間的界限，以至於無缺空間發生了某種程度的崩潰。玉缺師祖也在這場戰鬥中身負重傷，終其一生也沒有修複無缺空間。但是他把無缺空間流了下來，期待子孫後入能夠修複無缺空間。”

    大哥，最初的無缺空間有多大。”玉乘風忽然問道。

    很大，很大。”玉牧風似乎很難措辭，一直斟酌了很久，“至少能夠容納十萬人的戰鬥。”

    那麽現在呢？”

    橫直三百丈而已。”

    玉乘風長籲一口氣道:“那也難怪。”

    玉牧風道:“你有所不知，咱們玉家樹大招風，明槍暗箭防不勝防，玉家的敵人不乏星魂大陸最頂尖的高手。曾經有很多次，玉家深陷危機，最後憑借無缺空間玉家才能擊退敵人，維護一族平安。在這所有的戰鬥中，敵人都是被消滅於無形，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

    玉乘風不由瞠目結舌，他的目光再次飄向窗外，江麵上炸起的水浪，像是一顆顆紮進他心裏的刺。玉乘風畢竟是一個自負的人，他無法接受斷雲做到自己無法做到的事情。

    大哥，我們該怎麽辦？”玉乘風意味深長地看著玉牧風。

    玉牧風感覺到了堂弟的焦躁，他的心又何嚐是坦然的。他的左手拇指上戴著一枚白色的扳指，從一開始這枚戒指就發出輕微的顫抖，現在它抖的更加劇烈了，仿佛隨時都會碎裂一般。

    玉牧風的右手輕輕地著扳指，然後重重地拍在窗欞上，寒聲道:“一幫沒用的東西，你們都去給斷雲陪葬吧。”

    玉乘風隻覺殺意淩然，似乎猜到了玉牧風的心意，驚訝地道:“參商劍怎麽辦？”

    不要了。”玉牧風惱怒的搖了搖頭，他不想在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上繼續糾纏下去了，必須快刀斬亂麻，他悄悄地轉動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口中輕輕地念了一段咒語。

    玉牧風默然注視著河麵，玉乘風站在他的身邊，欲言又止，於是同樣默然地看向窗外，期待著將要發生的事情。

    很快，蘇晶河的河水飛了起來，變成了一道駭人的瀑布，激射的水流無情地摧殘蘇晶河兩岸脆弱的建築。河水中裹挾著恐怖的靈氣和殺意，更是吸引了眾多的目光。

    在慌亂的人流之中，玉牧風很快就發現了一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身影，這些人從容的舉止不約而同地被逐漸積蓄的好奇和喜悅所打破。

    玉牧風嗅到了強烈的氣息，一種讓他極度不安的不穩定的氣息。

    啪！白色的扳指忽然碎成了粉末，隨著秋風揚起，飄向了遠處。

    大哥？我這就去找人，咱們無論如何不能功虧一簣。”玉乘風看到堂哥苦澀的表情一閃而逝，仿佛猜到了什麽，喉嚨咕嘟一下，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

    玉牧風看著窗外，眉心突然一跳，沉聲道:“不要魯莽，此事要從長計議。”

    是，大哥。”玉乘風強忍怒氣，用力握緊了雙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