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腿也受傷了？”尚煜言皺著眉責問，抱起她放進了浴缸旁的休閑椅。

    “不小心的，隻是一個瓷片，不是鐵器，不用打那個破傷風針……”駱初雪喃喃地說著，尚煜言卻已經一層層地打開了紗布，看到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怎麽早不說呢？這個傷口很深，要及時處理。可能還有碎瓷片沒有清理幹淨，你這樣會把整個膝蓋都給廢了！”尚煜言又怒又痛。

    “我已經拔出來了……我想不是很要緊，沒有傷到骨頭，關節還能夠彎曲的……”駱初雪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黑，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越來越輕。

    “這樣還叫不要緊？就灑一點藥粉，包兩層紗布就算處理好了？剛才怎麽不說話！”尚煜言對著她低吼，看到她淚盈於睫的模樣，又覺得心裏一軟，再也罵不下去。

    “這裏太潮濕了，我抱你去房間再處理！”尚煜言也說不出自己是心痛，還是惱怒，隻是沒好氣地甩了一句，一俯身就把她抱了起來。

    “水已經放好了……”駱初雪回頭指著浴缸提醒，“不如先洗了澡再……”

    “你這樣還能洗澡？”尚煜言危險地眯起眼睛，又悻悻地說，“算了，一會兒我幫你擦一擦吧。”

    “我自己可以的！”駱初雪倔強地說。

    “不要說你自己，哪一點可以了？你看看你的膝蓋，馬上就要腫得像個大饅頭了！當時不能打電話告訴我嗎？”尚煜言連珠炮般地發了一通火，又想到那些碎瓷，大概是自己早上的傑作，頓時又氣餒了起來。

    抿著唇又去拿了醫藥箱回來，替她細細地檢視一番。拿了鑷子，從傷口裏果然鑷出了一個細細的碎瓷顆粒，想來是拔出那個瓷片的時候，斷在裏麵的。

    還想再數落兩句，看到駱初雪緊緊咬唇的樣子，總是忍不住心軟，一句重話也說不出口。

    說到底，那個罪魁禍首，好像還是自己……

    歉疚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額上密布的一層汗珠，聲音忍不住就放柔了下來：“疼嗎？”

    駱初雪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不疼？

    一抹惻然的柔情，漸漸地從心底的深處，彌漫了開來。

    消毒包紮的動作便輕到不能再輕，仿佛他手下的這些，是無與倫比的珍寶。

    “你包的，很好看。”駱初雪虛弱地擠出了一個笑容，靠在大枕頭上。

    黑色的發，散開在雪白的枕頭上，襯著那一抹虛弱，猶如是一朵在暗裏靜靜綻放的薔薇，自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致。

    尚煜言默默地放下了她的褲腿，才責備了一句：“明明身體還沒有好，還進廚房做什麽……那些東西，我回來自然會收拾的。”

    “我隻是……反正沒有什麽事，而且我也覺得差不多好了……”

    “你這樣還能叫好了？”尚煜言叫了起來，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小心地把她的腿搬正，“你不要有事沒事就下-床，好好地躺著，要什麽就說一聲，盡量不要讓這隻腳著力。”

    “那我可以用單腳走路……像小時候玩的跳房子……”駱初雪說著，臉上忽然露出了緬懷的神色。

    還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雖然在孤兒院裏，吃的用的，都不盡人意。連玩具，都隻有兩個破娃娃，女孩子們還你搶我奪，寶貝得不得了。

    沒有拿到手的孩子們，就在一塊空地上，用石子劃出了一棟樓房的形狀，玩“跳房子”，竟然也是童年回憶裏的一抹亮色。

    可是，那些少年時候的玩伴，如今也已經天各一方了……

    “想什麽呢，入了神！”尚煜言嗔怪的聲音，把她從回憶裏拉了回來。

    一抬眸，就對上了他烏黑的眸子……

    駱初雪眨了眨眼睛，忽然會意到了什麽，頓時又臉紅耳赤起來……

    “我不能，今天我……”駱初雪窘迫地說著，臉上已經紅得可以立刻滴出血來。尚煜言眨了眨了眼睛，謔笑著說：“看吧看吧，又想歪了吧？我還沒有饑不擇食的程度，對著一具木乃伊還能樂此不疲……”

    這是說的什麽話啊！

    駱初雪頓時嘟起了嘴，覺得更窘。

    “好了，今天我不動你，快點睡吧，我還有資料要看呢！”尚煜言放了她一馬，“真的很累，到底老了啊，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拖長了聲調，眼睛偏偏還看著她，幾乎讓她很丟臉地被自己的唾沫嗆到。

    什麽時候，他也會說這些……這些的話……

    駱初雪更深地垂下頭，不敢對上他的眼睛。

    現在的氣氛，能說不曖昧嗎？

    “我幫你擦擦身子吧！”尚煜言的聲音又回到了平時的節奏，可是說話的內容，卻又偏偏讓人無法等閑視之。

    “不用了，我就這樣睡了。”駱初雪飛快地把身子縮回了薄被，把自己連頭帶臉，都遮得密不透風。

    再說下去，她簡直要……

    “你出了一身的汗，這樣睡反倒容易受涼，而且不舒服。”尚煜言卻偏要替她想到周到，去浴室裏端了一個盆出來。

    “我真的自己可以……”駱初雪再一次強調，“我的手沒有斷，真的！”

    “是沒斷，隻不過受了傷。”尚煜言沒有表情地說著，似乎這是再正經不過的事一樣，“如果你不想把自己悶死，就把腦袋露出來吧。不然的話，明天的頭版頭條，也許就會是一行黑色的大標題：某豪門情-婦，因害羞窒息身亡……”

    駱初雪不等他說完，就探出了腦袋，從鼻尖到耳後根，都露出異樣鮮豔的紅色。眼睛裏水波瀲灩，瞟來睃去，偏生不敢對上他的。

    尚煜言覺得有趣，竟覺得這樣的捉弄，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自己來……”駱初雪伸出手去接他絞幹的毛巾。

    他卻往後一縮手，笑吟吟地說：“你的手也不能下水，還是我來吧。”

    駱初雪又急又窘，手卻半伸著，固執地不肯收回去。

    “怎麽這樣的倔呢……”他歎息了一聲，卻拉住了她的手，“我不替你脫衣服，好不好？在衣服裏麵，又看不到，對不對？”

    駱初雪無奈地妥協，閉著眼睛享受著他的服務。

    毛巾輕輕軟軟地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遊走不停，駱初雪躺著一動不敢動。

    “放鬆一點好了，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尚煜言仿佛是逗她上了癮，竟然再三再四地逗弄著她。在某些部位，擦拭的時間格外的冗長。

    駱初雪抿著唇不說話，任何的反唇相譏，都隻會助長了他的氣焰。

    無論如何，自己還是弱勢的一方。

    這樣的擦身，完全成了一種細致的折磨。

    駱初雪脹紅了臉咬唇，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發出一聲呻吟，會不會再度蔓延成燎原之火。

    尚煜言說不會拿她怎麽樣，可是他的信用早就破了產！

    擦完了上身，尚煜言端著盆去浴室裏換水，駱初雪才把身體放鬆了下來。

    其實，尚煜言和尚宇飛，也沒有什麽本質的不同。隻要他興致來了，一樣可以惡質到讓人發狂。

    放鬆下來的心，在看到他再度走回來的時候，又提了起來。

    “不，不用再擦了，我要睡了。”駱初雪又一回做起了鴕鳥。

    “沒關係，你睡你的，我幫你擦一下下身。”尚煜言的聲音裏，甚至帶上了笑意。

    駱初雪終於忍不住：“我真的自己可以，你不要再捉弄我了，好不好？”

    她睜開眼睛，在與他滿含笑意的眼睛對上以後，連忙又側轉了頭。

    “好吧，讓你自己擦，我絞幹了給你。”尚煜言看到她已經出現了惱羞成怒的神色，也不敢再逗她。

    雖然逗她的感覺那麽美妙，不過現在她還發著燒，而且又受了傷，再著了涼，可真是一件更麻煩的事。

    沒想到他輕易地放棄了原有的意圖，駱初雪感到意外。

    手遲疑不決，因而沒有伸出去。

    “我就說是我擦得比較舒服嘛……還是我繼續吧。”尚煜言忍著笑，正要把手收回來，駱初雪已經飛速地搶了回去。

    “哎，換一隻手，這隻不能碰水。”尚煜言對她的速度，頓時歎為觀止。

    可是，他和她，都已經親密到那樣的程度了，有必要還防著他嗎？鬱悶地想著，尚煜言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種掩耳盜鈴的舉動，怕是女人們最難測的心思之一了。

    駱初雪看到他轉過了身子，才鬆了口氣，很快地把自己擦了一遍。

    尚煜言已經替她拿了一件睡衣過來：“換一件吧，出了汗，也擦了身，容易著涼的。”

    “嗯。”駱初雪感激地接過來，抖開來，才發現是一件布料“節省”到不能再節省的睡衣。

    “啊，這個……”她頓時口吃了起來。

    “很漂亮，不是嗎？”尚煜言好笑地看著她臉上的精彩表情，卻不再逗弄她，“我去書房，你自己換上吧。”

    駱初雪看著他把房門帶上，才鬆了口氣。

    其實當著他的麵換衣服，也沒有什麽。不著寸縷的都被看過了，這又算得了什麽？可是心裏總是放不開……

    犯愁的地看著手裏的所謂“情趣內-衣”，駱初雪還真沒有勇氣換上身。

    除了兩條細細的肩帶，幾乎整個胸部都是半裸著的。長度隻及大腿根部，根本不能夠遮住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