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次日，早朝後，盤龍殿，偏殿。

    “皇上，臣妾有重大事件稟報。”嫆嬅跪地，嚴肅的語氣讓若離風不得不褪下玩世不恭的麵具。

    “昨日，一個侍衛給臣妾了一封信，信中內容是約臣妾至幽篁宛單獨見麵。臣妾認為，這個侍衛是月澈軒的人，而她約臣妾到宮外見麵，實則是想要收買臣妾為她辦事。”

    “哦？”若離風的語氣曖昧不清，無法令人猜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麽。

    “臣妾認為，應讓臣妾單獨前往，假意迎和，後將月澈軒的種種罪證悉數收來，以便日後懲戒。”嫆嬅說的義正言辭，初次使用，便掌握了“八分真二分假”的真諦，不過，嫆嬅明白，這樣，還不夠，還不夠真！

    “那你說，為何月澈軒單單找上了你呢？”若離風巧妙地找到了這個疑點，他通過嫆嬅的話，明白了自己所中的圈套，也大體知道了信中的某些真實的內容。

    嗬嗬，小丫頭，真是不簡單啊！

    “她在信中說，臣妾有著一個非常強大的領域。我想，正是因為這個領域，才讓她起了收買的心。”

    “嗯，有道理。”若離風頷首，但是嫆嬅仍然不清楚，若離風到底有沒有相信她的話。

    “不過，你為什麽認為，這個侍衛是月澈軒的人呢？”若離風笑了，笑得如同妖孽一般，仿佛可以勾魂攝魄，讓人說出最真實的話語。

    但，嫆嬅對這種笑容無動於衷。

    因為，她的內心深處，一直有一個人。

    她從不輕易去看他，但是卻總是在不經意間想起他。

    對他，她懷有最深切的愛，同時也伴隨著最深切的恨。她雖明白，她恨的不是他，但是每當想起他時，她總會想起那段最宛若在煉獄之中的生活，並生出刻骨的恨意。

    她愛他，雖然她殺的人是他。

    她恨他，雖然她愛的人是他。

    她對雲華諾然的愛，原本占據了她的全部內心。但是隨之而來的恨意，竟然有時也可以掩蓋住曾經刻骨的愛。伴隨著這種矛盾的愛與恨，她的內心終究也隻剩下了一個人，雲華諾然。對雲華諾然的愛恨，在她的內心不斷交織著，一種扭曲的感情也在滋生著。

    但也正因如此，若離風永遠不會進入她的心。

    她依舊編織著謊言：“因為那日臣妾的一言一行好像觸及了她的逆鱗，她對於臣妾應該早有不滿，但是又顧及於臣妾強大的領域，於是想到了收買臣妾這個法子。再聯係這封信的內容，臣妾以為，有理由這樣做的人隻有她一個。”

    “精彩精彩。”若離風拍了拍手，“那朕就許你過去有何妨？”

    若離風極盡優雅地走下王座，來到嫆嬅麵前，修長白皙的手托起嫆嬅的下頜，頭俯在嫆嬅的耳邊，輕輕地說：“但是，前提是，你說的都是真的。”這話說的溫和似水，仿佛在說一句動聽的情話。但是嫆嬅聽得一陣顫栗，她聽出了話語中森森的涼意，但是還是止住了恐懼，佯裝鎮定答道：“當然是真的。”

    若離風鬆開了托住她下頜的手，起身，走上王座，對還在殿下跪著的嫆嬅威嚴地說：“朕，準你前往幽篁宛。”

    “臣妾領旨。”嫆嬅鬆了一口氣，終於把謊編完了。

    她的頭埋得更低，汗涔涔地向下流著，她不知若離風究竟看沒看出來她心神不寧，但是無論如何，她終於可以出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