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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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大雁南飛,又飛回。一年時光就此而過。不覺已是公元617年。
這一年是不平凡的一年,這一年對於每一個好兒郎都是命運的轉折,這是年輕人的一年。這一年江湖豪傑並起,五湖四海並亂。大江東去,浪濤滾滾,有無數英雄在這大浪淘沙中崛起,也無數英雄盡折腰。來吧!風浪再來得猛烈些,讓那英姿少年們大展拳腳,千錘百煉,為實現理想,為完成抱負,為保護家園,為戰出一方新世界!
這年,李密大勝張須陀,大隋猛將戰死沙場,又為走向悲愴更進一步。這年,李密東取興洛倉,(東都洛陽的最大糧倉,洛資的保證)開倉放糧,盡得當地百姓擁戴。這一年,河北竇建德如一匹黑馬,持戈而戰,打得隋軍節節敗退。這年更是李家軍的一年,這一年,他們,都在迅速成長。
山西太原,長孫府。
長孫無忌站在妹妹的閨房前,輕輕推開虛掩的門,一屋素潔高雅,書香縈繞,”這裏全不像個閨女房,完全書齋一間。“長孫剛跨進門檻,便被這一屋書家典籍所震撼。
”妹妹這簡直是要當女宰相啊!幾月不見,書籍是快鋪滿屋啦!“長孫最是佩服其妹,蕙芷。卻說這長孫蕙芷,雖是一介女流,但絕不是隻知描眉刺繡,風花雪月,小情小愛的無見識之小女子。此女知書通達,博覽群書,見識廣博,關鍵還名目善睞,冰雪聰明,實屬世間難得出塵之人。
”哥哥,幸苦,一路車馬勞頓,今日定要好好接風。”蕙芷看見大哥前來,立馬從書幾前站起請安。一請完安,似有未言之語。
“哈哈哈,我就知道問我幸苦是假,問李世民是否回來是真啊!”無忌一邊說著,一邊挑衣坐下。
蕙芷心想哥哥定要拿此取笑一番,卻並無尷尬,反是大大方方繼續說到:”哥哥說我關心,你就不關心?哥哥正需向世民這般果敢將相之才與己一道共赴前程,難道哥哥就不急?“
”果然是蕙芷蘭心的女娃啊!哥哥這些心思,騙得過別人,卻萬騙不過吾妹啊!“無忌仰天長歎,若有所思。”蕙芷,你想好了嗎?真的想好就是他了嗎?做出的決定,以後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生死無論,李家和長孫家就連成一氣,以後一榮具榮,一損具損啊!這可是一場豪賭,妹妹可想好?“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蕙芷堅定的目光,使無忌更增添了幾分信心。
這邊說,李世民從太子院離開,就與元吉兵分兩路,元吉不顧世民反對,毅然決然去了河東,投靠大哥建成。而世民日夜兼程,快馬加鞭,在五日後趕回了太原,與父李淵匯合。父子一陣寒暄不在話下。
第二日,世民便早早敢去縣衙報道。立於堂前,作揖請安,甚是恭敬。
“看來這太子院沒有白學嘛!禮儀仁孝學得是有模有樣,分毫不差啊!”隻聽堂前那人一聲甚是洪亮。待轉身麵向世民,才恍然:“無忌兄!”如此這般舊友相見,分外親熱,不在話下。
“世民兄,今日本人收了位囚徒,此人罪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為兄實難定奪,初生牛犢不怕虎,不如交與世民兄來裁定?”長孫一邊說著一邊帶著世民來到牢房。
一跨入大牢,一陣昏暗潮shi,發黴酸臭味撲鼻而來。打開牢門,在裏間坐著位中年男子,他一回眸,世民馬上認出了他來:“劉兄!”且說這囚乃劉文靜,他本是瓦崗起義軍李密的舅子,因李密反賊難除,劉文靜本是太原縣令,也被株連,打入這大牢。他和世民在太子院之前就十分要好。曾在打獵途中,世民險些被虎傷,是劉文靜二話不說,在緊急關頭就他一命,在這過命的交情下,他兩是無話不談,無牛不吹的知心朋友。
久別重逢,兄弟自是感慨萬千。在牢房席地而坐,世民居然在此和故友秉燭夜談,無忌自是知趣,送來好酒,掩門而去,命人不許打擾。
“這天下大亂,非湯武高光不能定也!”劉文靜長歎一聲,苦飲一口。
“劉兄怎知無人?隻不識此人也。今日吾願與君徹夜長談,共討大事,豈不快哉?”世民舉酒碰杯。
“現如今隋主昏庸,荒淫無道,李密圍東,盜賊蜉結,國將不國,而如有一人,振臂一呼,群英響應,這四海不難定也!現太原百姓皆惶恐避盜,文靜在此為官數年,熟識豪傑之士,一旦號令,可匯聚數十萬人,如果加上令尊所掌之兵,可有十幾好萬,一令之下,誰敢不從?誰與爭鋒?”劉文靜肆無忌憚的大揮衣袖,自信滿滿,這番言論jiqg慷慨。
世民隻管飲酒,笑而不答。
“長孫兄好計謀啊!讓在下與文靜兄秉燭長談,這裏麵是不是另有原因啊?”世民狐疑的眼神盯著前方的無忌。
“哈哈哈,為兄隻是怕世民這太子院許是呆久了,換了一番心智。怎麽樣?聽得可否熱血沸騰,你,想好了嗎?”無忌湊前來,審視的看著他。
“想好又怎樣?沒想好,又怎樣?”李世民還是一如既往的狡黠。
“想好,你我共赴之,必圖大業,若沒想好,那就各走各路,從此互不相幹。”無忌甩甩衣袖,背對世民道。
世民清楚,其一:長孫一族在太原實力雄厚,家底優越,如果自己李家要想幹大事,那必須得到這般實力的家族支持,才可招兵買馬。其二:自己在家排行二,前有同樣才華的大哥,父親本就更看重建成;後有元吉,在家最是討母親歡喜,而自己卻從小在這一左一右牽製之下,未受到父親重視,母親疼愛。這些年,不管有多努力,在父親眼裏全然就是輔佐建成,幫助家兄做出大事的配角;在母親心中就是必須照顧弟弟的哥哥,僅此而已。他現在需要一個機會,不僅在父母麵前掙得臉麵,更是為自己正名的機會。而這長孫無忌確有火眼金睛,識得世民雄才,對於這少年來,實在感激之至。
“如果我選擇合作呢?”世民雙手抱臂,依靠在門邊鎮定的說。
“那就合作徹底些,你我聯姻。拴在一根繩上。榮辱與共!”無忌轉過身說。
“聯姻?”他沒想到長孫會合作得如此徹底。
世民背過無忌,站在書房的窗前。遙望窗外,驚蟄時節,萬物複蘇,整裝待發。低頭瞧見灌木下新番的泥土中有一物在蠢蠢欲動,似乎在用微小的身體告訴全世界,我的存在。那窗前的槐樹,已經抽出了新芽,脆弱而jiaxia的嫩葉迎著陽光和風呼喊,它似乎在大聲告訴世界,我要還這一世繁華,一世生機。仰天長歎,一路大雁越過山尖,重新回到自己的家園,重振旗鼓,改造重建。這是一個尋求生存的時節,這是一個改天換地的大好時機,而踟躕不前的原因究竟是何在呢?
“世民,大好男兒誌在四方,xng懷天下,豈非小情小愛所能及之?大浪已經滔天,不是在滾滾浪中逐沙,就是一個翻滾將吾吞噬。放眼這個人吃人的世界,有多少人家,妻離子散,有多少婦孺老幼無所依靠,又有多少飽學之士報國無門?而我們,有能力改變這一切,還妻子一個丈夫,給孩子一方家園,讓鰥寡孤獨之人皆有所養,使有識之士抱負有路。我們有這個能力,隻要我們一起,就如手中重拳,一擊便可製勝,何不施之?仰起頭來,要對自己充滿自信,要對前途充滿自信,打出一個新世界,是龍是熊隻在世民你一念之間。”無忌輕拍他肩,語重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