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是馬克西姆大人。”

    伴隨著大廳眾人的歡呼聲，馬克西姆隆重地出場了。他的手中挽著的舞伴正是阿星。

    “阿星xiǎo jiě，怎麽會……”卜吉正在呆呆地看著，忽然有人在拍他的肩膀。

    “索拉姆，你來找我？”他有點沒想到。

    索拉姆則是帶著鄙夷的表情說道：“我可不願沒事來找你。不過我必須得告訴你，xiǎo jiě在那裏等了半天，你都不過去邀請她跳舞。這下好了，被那個馬克西姆搶了先。她本來是不願和那個人跳舞的。”

    “啊，這我怎麽知道？”卜吉覺得有點冤枉。

    “虧你以前還是她的守護騎士。不過是個笨蛋而已，是我說多了。”說完索拉姆扶了扶劍柄，轉身走了。

    “這算什麽啊。一個個都來埋怨我。”還沒等卜吉回過神來，又一個人在他的身後說話了：“煉金術師大人，一個人寂寞嗎？”

    是葛菲琳的聲音！卜吉沒有回頭，眼睛仍然盯著舞池裏的人。

    “不然的話我來陪你跳吧。怎樣？”

    說完不等回答，葛菲琳抓起他的手就往外拖。卜吉剛要掙紮，葛菲琳忽然小聲說道：“別鬧笑話，旁邊人都看著呢。”

    謔！卜吉朝四下看了眼，果然不少精靈們都注意到了這邊。

    不想惹出事端來。隻是跳支舞而已。卜吉想著，迷迷糊糊就被葛菲琳給拉下了場。

    “你跳什麽拿手？”葛菲琳問了句。當她發覺卜吉什麽動作都不會時候，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原來是個純新手啊。讓我來教教你好了。”

    就這樣她拉著卜吉在人群裏轉來轉去。還別說漸漸地卜吉也找到一些竅門，動作也開始協調了。

    “學的挺快的嘛。”葛菲琳稱讚了一句，“你看看，你的夥伴在那邊呢。”

    卜吉看去，隻見剛才的精靈騎士攬著法奈就在不遠的地方輕輕舞動著。他把頭貼在法奈的肩膀上，一副陶醉的樣子。

    “那算什麽嘛。法奈也不拒絕。”

    卜吉很是不滿，卻忘了腳下，一不留神踩在葛菲琳的鞋跟上摔倒在地。

    “哈哈，好可憐的煉金術師大人。”葛菲琳捂著嘴笑了起來，“起來吧，一點小事而已。”

    “你是故意來消遣我嗎？”卜吉咬牙說道。可是盡管知道葛菲琳做了很多不利於他的事情，卻對她一點也恨不起來。

    “並不是那樣。你知道的。”葛菲琳拉著他來到場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休息一會兒吧。”

    她點上一顆煙，“我隻是想怎樣才能把你和阿星留在羅斯坦家族。”

    “我們也沒說過要離開。”

    葛菲琳吐出幾個煙圈，沉默許久才說道：“你看看這裏，今天還是歌舞升平的宴會場，可過不了多久，可能就會變成戰場。會有男人們會衝進來，shā rén，搶劫，qiáng jiān婦女，把這裏變成地獄。你能看得到這些嗎？”

    卜吉從她的話語裏聽出了淒涼，忍不住點了點頭。

    “我活了快一百歲了。從小到大，這樣的場麵不知見過多少次……一旦城池被摧毀，人就變成了羊。婦女被淩辱，孩子被殺死，鮮血和眼淚流淌成河。所謂的貴族、城堡、教養、道德，都是像紙片一樣脆弱的東西。所以我隻信奉實力。想讓這個世界太平無事，隻有強大的武力，別無他法。為了那一天的到來，我不惜一切，你明白嗎。”

    “既然是那樣，你為何不與阿星好好談談。大家的目的不都是天下太平嗎。”卜吉忍不住說道。

    “她隻是個孩子而已。”

    “那我不也是？”

    “不一樣。”葛菲琳把煙狠狠扔在印花地毯上，用腳踩熄。“你是男人。”

    卜吉抬起頭驚訝地看著葛菲琳，很難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還以為作為一名女性長老，葛菲琳會認為女子不輸於男人。

    “你或許認為我和有的貴族一樣提倡男女平等。”葛菲琳看出了卜吉的想法，“當然我也想那樣。但實際上任何人都知道，那不過是空洞的幻想罷了。如果神創造男人和女人完全相同，那豈不是沒有任何意義？有的女人會說，男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們也能做到。男人能揮動二十公斤的wǔ qì，女人也一樣能使用同等重量的wǔ qì……當然我不否認，這世上可能有女人能使用二十公斤的wǔ qì。但那隻是極為個別的例外。就大多數而言，女人的絕對力量不可能比得過男人。”

    不知何時開始卜吉被葛菲琳的話吸引了。他並不是像普通人一樣隻被幾句話打動，而是感受到了她從意識空間之內散發出的執著和希望。那不是欺騙或者利用的伎倆，而是她真實的想法。

    “但女人若因此而抱怨神的不公那就大錯特錯了。女人並不是沒有任何力量的。武力並不能代表世上的全部力量。人若想繁衍下去，必須要有孩子。而能生下孩子的，隻有女人。對於這點來說，女人才是神的使者，而男人，不過是獻給她們的祭品。所以那些殘忍的事，肮髒的事，就應該交給男人們去做，而不可以弄髒女人的手。這是天理注定的。就好像主人和奴仆之間，誰的手會更粗糙一些？當然是仆人的。”

    “你是希望我成為你的祭品嗎？”

    “是否成為祭品要取決於你的意誌。”葛菲琳淡淡說道：“但我想要告訴你，阿星隻是個孩子。她還沒有實現自己願望的實力。如果你把自己獻祭給她，怕是會讓她承擔了過重的責任，會把她壓垮。阿星甚至還沒有嫁人，沒有生子，就要整日活在危險之中，經曆生死搏殺。在我看來，這都是不正確的。你若真的為她著想，便該嚐試著把她帶到安穩的地方保護起來，而自己衝在前麵替她遮風擋雨，這不才是騎士該做的事情麽？對吧，煉金騎士先生。

    羅斯坦家族一旦掌權，阿星順理成章就是君主。而現在你們即使去哈農城比試獲勝，成為帝國之主的還是湯普森家族。你們隻是被利用而已。”

    葛菲琳的話劇烈的震顫著卜吉的心。自己一直以來是否太依賴阿星了呢？挑戰潘克洛夫，反抗他，似乎最初是自己的願望才對吧？為何一直以來衝在前麵付出的都是阿星呢？如果自己能做出一點讓步，服從葛菲琳的話，阿星不就安全了嗎？

    我該去勸說她嗎？卜吉陷入了迷惘。

    “我先走了。不太喜歡這裏的氣氛。”葛菲琳站起身來，在台階上跺了跺腳，走出了大廳。

    卜吉坐在座位上等著法奈，然而直到舞會結束她也沒有回來。就在他不知道是否該一個人回去的時候，馬克西姆和阿星還有很多貴族走了過來。

    “煉金術師大人，今天玩得可否盡興？”馬克西姆笑嗬嗬的問道。其他的貴族也有不少人主動過來和卜吉打招呼，但大多數都是敬而遠之。

    卜吉趕忙站起身來，“謝謝您，一切都好。”

    “那就好啊。”馬克西姆讓比達羅爾送客，自己和阿星留了下來。朱利安和索拉姆則站在不到三步遠的地方。

    “據說布格繆勒家族和哈農家族已經定下了參加比試的人選。這樣一來，出發的日子怕是不遠了。”馬克西姆說道。

    這些事卜吉早有預料，所以隻是點點頭。

    “我派去的人了解的情況，伊格裏被哈農家族說動，參加了這次的比試。”馬克西姆看出卜吉對這個名字不太熟悉，於是解釋道：“這個人是精靈世界中最有名氣的大煉金術師。在三個精靈家族之中，我們湯普森的商業最發達，布格繆勒的武力最強大，而哈農則是以煉金術發達聞名的。”

    “怪不得他們主動提出成立精靈帝國對抗麥紮利恩。否則一旦德拉征服南方地區，哈農的勢力就要大大受損了。”阿星在旁邊說道。

    “我不知道他們具體的想法，但應該有這方麵的考慮。”馬克西姆繼續說道：“別看邦撒是我們湯普森一帶最有名氣的煉金術師，但要是在哈農家族的轄區範圍內，恐怕連前十名都排不上。”

    卜吉聽了十分驚訝。邦撒的煉金術他是見識過的。如果不是被他搶先調製的螺旋引橋逼入絕境，恐怕也不會誕生時空之橋了。邦撒的實力絕不遜於煉金術師公會派來的大師級人物達洛蘇。如果哈農家族的煉金術實力真如馬克西姆所言，那麽自己此番前往那裏，定有一番苦戰。

    “那邦撒為何還要力求代表湯普森前往哈農城呢？豈不是自取其辱？”阿星問道。

    “也許邦撒他近年來有所突破。或者他主觀上認為自己並不比那些人差。常言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總不能還沒比試就認輸了吧？”馬克西姆笑道。

    “那伊格裏又是什麽人呢？”

    “那是個厲害的人物，”馬克西姆的表情嚴肅起來，“其實他的年紀並不算大，現在還不到八十歲。而他成為煉金術大師的時候，也還不到六十歲。在精靈之中這麽年輕就成為煉金術大師的幾乎是前無古人了。”

    “唔，那真的是厲害。”精靈的壽命比人族要長一倍。到現在為止卜吉接觸過的煉金術師之中，能在三十歲之前達到煉金術大師程度的隻有他和法奈。但他們是服用了帶有強烈詛咒的秘藥使精神力極大提高，這才有可能做到。

    當然那一年在第一屆煉金術士大賽上遇到的彼連達爾和霍梅麗絲也很年輕，現在不知是否達到了大師的水準。不過那兩個人恐怕也是煉金術師公會裏幾十年一遇的天才人物了。

    盡管還不能因此推測出伊格裏的實力到底強大到了什麽程度，但他在煉金術上的天賦極高是毋庸置疑的。

    “真的是遇到強敵呀。”

    卜吉回頭一看，法奈不知何時來到了身後。“你到哪去了？”

    “突然心血來潮，就去調製了些東西。請問我在這裏聽著合適嗎？”法奈問馬克西姆。

    “當然。法奈xiǎo jiě這個年紀就有煉金術大師的實力，是人中翹楚呢。”

    “我也想知道更多關於那個伊格裏的事情。”法奈說著坐在卜吉身邊。

    “二位珠聯璧合，真是讓人羨慕啊。我們湯普森家族也是有福氣，能請到你們這樣優秀的年輕人。”馬克西姆笑著稱讚，也不管卜吉和法奈如何窘迫。然後又接著說道：“伊格裏年輕的時候，據說拜訪過很多成名的煉金術大師，成為他們的弟子。”

    “原來是遍訪名師。”卜吉說道。

    “說著容易做起來難啊。那些煉金術大師哪個不是脾氣古怪的老頭子？他能不止成為其中一人的弟子，這就說明這個人既聰明又有心機了。”法奈在旁邊插話了。

    “的確是這樣。”馬克西姆點頭，“伊格裏出名以後，在很短的時間裏稱霸了整個精靈煉金術界。現在他的名氣幾乎無人不曉。”

    “可惜我們不知道啊。”卜吉不好意思的笑道。

    “你們是外來者嘛。不知道也有情可原。”馬克西姆倒是不怎麽在意。

    “等一下。”法奈想了想說道：“既然那個伊格裏如此有名氣，為什麽哈農家族不早點讓他去試著調製一下精靈神弓呢？”

    “當然有原因。”馬克西姆環視了一下四周，見除了朱利安父子沒有其他人在，這才小聲說道：“精靈神弓被損壞的事情，現在仍然沒有廣範地公開。三大家族隻用家族培養的煉金術師嚐試過複原這把神弓。伊格裏雖然神通廣大，但畢竟不是哈農家族的人。所以之前沒人去找他。不過這次哈農家族邀請他來參加比試，也說明他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卜吉笑道：“道理和我們是一樣的。”

    “我對你們也很有信心。”馬克西姆說著握住了卜吉的手。

    “我也是一樣。”在馬克西姆之後阿星也把手伸過來和卜吉握了一下。

    “那麽布格繆勒家族找了什麽樣的煉金術師呢？”法奈忽然問道。

    “聽說也是很厲害的煉金術師。不過我覺得不會比伊戈爾更厲害了。那家夥在精靈之中的名氣很大，人脈很廣。”馬克西姆說著問剛剛送客回來的比達羅爾：“布格繆勒家族雇傭的煉金術師叫什麽名字來著？那名字有點拗口我沒記住。”

    “哦，叫塔格羅爾。”比達羅爾掏出一張小紙條來念道。

    “塔格羅爾？！”卜吉、法奈和阿星一起驚呼起來。

    “怎麽？你們認識？”馬克西姆迷惑地問道。

    法奈機靈的答道：“哦不，隻是和我們的一個朋友重名而已。我想也不會是他啦。”

    “唔，那就無所謂了。”馬克西姆略微頷首，隨後便帶著比達羅爾離開了。阿星臨走前她深深地看了看卜吉，和唐絡絲一起在朱利安父子的護衛下朝城堡的台階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