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夜那個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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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午夜那個魅影
夜色正是逢魔時刻。
DJ一個華麗的轉音,強勁的鼓點像敲在所有人心上!
第一聲,穿著黑色貼身勁裝的六個男dancer動作整齊劃一地一下子跳上舞台,統一的著裝帶來強大的氣場,但最讓人窒息的是整齊、充滿力量的舞蹈動作!忽然男舞者集體一聲高喝,所有音樂聲戛然而止!黑白交錯的燈光集聚成一道亮銀色的光柱,僅僅追隨著忽然出現在舞台中央的妖嬈白色身影!
光柱中是身著一席白色交領裙裾的古時舞娘,緊貼腰肢的綢緞明明把身體密不透風地包裹,那柔若柳枝的身段卻讓人想狠狠地把她箍在懷裏,音樂古雅靜謐,空氣中的溫度卻在迅速飆升。
舞者的臉上是纖眉敷粉、豔紅櫻桃唇的國風仕女妝容,說不出的妖異和這迷離的夜色意外地契合。隨著樂聲中陶笛的低緩沉鬱,舞者的身體像是沒有骨頭的存在,彎出各種驚人美豔的弧度,揚手,以手搭空,仿佛花下小憩,又仿佛不勝嬌羞。隨著樂聲漸急,她在狂風驟雨中旋轉、如花枝幾欲折斷,忽然風息雨住,少女衣袖在頰邊低垂,為失去愛人低泣。
短短幾分鍾的舞蹈,空氣仿佛變成了清澈的水流,可以觸摸,緩緩地安靜地流動,所有人的呼吸都變慢到幾乎停滯,不忍發出一絲聲音驚出水波。
沈歸僑記不清自己看過多少次Yang Sir的表演了,每周兩次他是無事必來的,因此稍微算是對這致命的吸引力有了些抵抗力。分出一絲神來掃了眼秦海川,沈歸僑嚇了一跳。從他上高中認識秦海川以來,這哥們說好聽了叫處變不驚,說白了就是眼高於頂,任世界崩毀在我麵前,沒有能讓我眉毛抬一下的人或事,不過從來沒人有異議,誰讓人家容貌、家世、能力確實讓人無話可說呢。
歐美人本就長得偏成熟,秦海川接管中國區業務後。看起來更加沉穩、眼神也更加深邃。如果說沈歸僑隻見過他眼裏起微瀾,那麽今天這絕對是百年難遇的風暴。
秦海川輕握著酒杯的手一動不動,眼睛一直注視著舞台中間的白色身影。
那潔白裙裾下的身軀欣長纖細,柔弱地像他在北京見到的河堤長柳,但卻意外地給人充滿力量的爆發感。這突然乍現一瞬的力量,和纖瘦、柔弱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像是兩種化合物相遇,起了最有效果的反應!
在一陣緊似一陣的鼓聲中緩緩接近的黑衣舞者張狂如強盜,猙獰似猛獸,逐漸撕扯、吞沒了悲傷的少女。一片漆黑。
突然,光芒與樂聲重回大地,少女將被撕裂的裙裾一把扯下,人群沸騰地像是煮沸的燙鍋。少女,不,現在是嫵媚的女人,身上是黑白交錯緊身旗袍,長長的開叉,到達最吸引人的高度。蜜色修長的雙腿交織間簡直讓人欲火焚身。樂聲與所有動作一瞬歸於虛無,她高傲地輕倚在男人搭起的王座上,睥睨眾生。
Yang Sir!”人群尖叫著、嘶嚎著、歡呼著,把欲望化進聲音放肆宣泄!
熱鬧的舞池音樂響起,鐳射燈四下分割視野,世界再度陷入瘋魔。
短短不到十分鍾的舞蹈表演,絲毫不輸給大舞台,同樣地震撼人心,激發出最狂暴的情緒宣泄。
這就是夜的魅力,讓人們在音樂和舞蹈的無邊夜色裏,徹底釋放自己。
秦海川輕輕將酒杯靠近嘴唇,抿了一口,舌尖微舔,像是看到了難得的美味。沈歸僑最熟悉秦海川的這個動作,無論女人還是生意,隻有看到自己最中意的獵物時,翩翩君子的大川才會露出自己的野獸獠牙。
沈歸僑得意一笑,今晚果然沒來錯,京城也隻此一家能讓秦海川露出如此表情:“就說夜色總會有人把你拿下,哈哈,我沒說錯吧?菲比,我知道規矩,但是今天秦少可是難得來中國,你可不能下我這個麵子。請Yang Sir過來喝杯酒?”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卻不容置疑。
菲比笑得開心極了,還透著點兒幸災樂禍:“秦少,雖然這涉及個人隱私,但是看在您的麵子上,我隻能坦誠相告。咱們陽sir之所以被稱為Sir,是因為她是T哦~”
秦海川放下酒杯起身:“歸僑,你們好好玩兒,春宵苦短,我先走了。”
菲比聽了十分驚訝,沈歸僑拍拍她,對大川揮手:“玩兒得開心,有事兒叫小陳。”
看著秦海川出去,菲比疑惑地看沈少問:“秦少這是?”
沈歸僑哈哈一笑,“T算什麽,就算是真正的男人,我們秦少又不是沒玩兒過。”
菲比不禁擔心地皺了皺眉,又很快麵露微笑掩飾過去。
陽sir ?”
在酒吧後門,換回T恤短褲的蘇樂,正打算和接人的楚子虞一起回宿舍。聽到聲音,立刻攬著子虞的肩,開啟表演模式。
蘇樂回頭,看到一個男人倚在門邊,目光深沉,笑容溫和有禮,西裝隨意敞開著,健碩的身軀看起來有一米九的樣子。懶散隨意的姿勢隻讓人聯想到休息中的豹子,絲毫不會懷疑他瞬間暴起置獵物於死地的力量。
楚子虞出於小動物的本能,立刻更加抱緊蘇樂,媽的,出道一年善茬兒壞茬兒冰茬兒都遇上不少,今兒怎麽寒毛直豎,我去!碰上個食肉的!
蘇樂一手插袋,一手親昵攬著楚子虞,臉上的妝還沒卸掉,一身簡單的白色棉黑色五分褲搭棒球帽,儼然就是個帥氣無比的T。
蘇樂簡短回到,“是我,有事?”
秦海川深深看了蘇樂一眼,帽子遮著隻能看見半張臉。他看向楚子虞,笑道“小家夥不錯。酒量定輸贏。”
秦海川走近蘇樂,彎下腰在她耳邊說:”輸了的要聽話。”
熱氣撩人。
這哥們身體太有壓迫感,彎下腰來蘇樂感覺把她整個人都罩住了。
楚子虞一看,不好!男***為零的樂爺被徹底壓製了!趕緊插嘴:“你哪國人啊,中文說這麽溜,聽不聽得懂道理啊,我們憑什麽跟你賭!”
秦海川看著蘇樂的帽簷不說話,蘇樂不太高興地說:“我不喜歡拚酒,傷身,太蠢了。”
秦海川挑眉:“你說,賭什麽?”
楚子虞開心地笑了。
半夜的五環車少,刺耳的引擎聲像要刮破人的耳膜,真是飆車的好時間。
兩輛車貼的極近,飛速掠過,驚地路邊的少年少女罵娘,
我去!誰呀!”
沒見過呀,太TM帥啦!”
不會一圈就完了吧?還能不能看見啊!”
秦海川不敢置信地下車,旁邊沈歸僑已經樂得直不起來腰了。
緩口氣,沈歸僑對摘下安全頭盔的蘇樂問:“怎麽樣?最近又改了一下,感覺如何?”
蘇樂點頭:“相當不錯,可以常去。”
秦海川走近,蘇樂戴頭盔捂出了汗,汗濕的黑發貼著臉頰,眸子浸了水的黑玻璃珠子一樣,直白、透明。
你根本不需要頭盔。”
蘇樂嚴肅地說:“沒什麽比生命更重要。”
頓了頓補充說:“我的技術並不怎麽樣,承讓。”
沈歸僑憋笑憋出眼淚。
如果一般的外國人聽不懂什麽是“承讓”,那秦海川一定是聽得懂的。從小最愛看李小龍的功夫電影,十歲就知道承讓是什麽意思的秦海川,還專門問過大人,為什麽贏了還要說這樣的話,這不是故意惹人生氣嗎!拚盡全力都打輸了,結果被對手說自己放水,真是活生生都能被氣死。
以後長大的秦海川,在中國的生意場上最喜歡用的詞,就是“承讓”,看到對方氣到內傷的樣子實在是開心。總算明白了為什麽。
但是,今天,這真是
你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哈哈”沈歸僑一直跟秦海川合作來著,最知道他說這個詞的險惡用心,這會實在憋不住了,笑地靠在車上全身顫抖。
楚子虞迷迷糊糊出來:“啊?這麽快就比完啦?比以前每次都快呢,我這覺都沒睡醒。”
蘇樂拉著楚子虞的手,接過包就準備走。
楚子虞一個趔趄差點兒撞上一邊的跑車。蘇樂一把扶住楚子虞,剛回頭,倆人的包已經被人搶走了,一個一身髒汙的流浪漢雙手抱著包拔腿狂奔。
蘇樂皺眉,轉身就追了上去。秦海川聽到聲音跑過來一看還沒張口問,楚子虞就對著他喊:“我沒事兒,蘇樂追過去了,你快去幫她!”
秦海川點頭不忘交代她:“報警!叫沈歸僑來!”回過頭也開始拔足狂奔,心裏忍不住國罵:“這女人真TM當自己是爺們了!”
這真是一個挑戰身體極限的夜晚,蘇樂望著頭頂白色的燈管想著。
秦海川側頭看著安靜坐在自己旁邊的女人,不,女孩兒。忽略她有些淩亂的短發,她的眉眼還是很柔和秀氣的,尤其是嘴角兩邊各一顆小黑痣,在舞台上笑起來的時候真是風情萬種。讓人想一口親上去。
本來這是今晚的計劃,但是為什麽我TM現在在警察局做筆錄呢?
內心國罵的秦海川好在沒讓沈歸僑看見,今天晚上的秦少真是把一年的過激情緒都用盡了。
秦海川掃了一眼警局用來臨時羈押犯人的房間,那個劫匪正背銬著手銬蹲在房間的角落裏。回想起剛才他趕過去的時候,正看見蘇樂那飛身一腳,踹得那叫一個腳風淩厲;回手一拳,揮得那叫一個氣斷山河。
有趣的、特別的女孩兒。
秦海川羨慕地問:“你學過中國功夫?”
蘇樂秉持著不影響國際關係的第一原則,強撐著微笑回答“隻學過一點。”
鑒於對自己車技能說出不怎麽樣來的人,這個一點點也是不能當真。
秦海川難掩崇拜:“英雄,是哪個門派的?”
蘇樂撲哧笑出聲來,詫異地望著秦海川:“不才師從峨眉派,滅絕師太。”
秦海川挑眉:“難怪,英雄剛剛很有滅絕師太的風範啊。”
蘇樂心想,這人漢語是看武俠小說學的吧?連滅絕師太都知道!
蘇樂難得主動認識男性:“怎麽稱呼?”
秦海川紳士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問別人名字的時候需要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吧?”
蘇樂回道:“陽sir。”
秦海川伸出手:“法號,悟空。”
呦嗬,大師兄原來在這兒。蘇樂拱手作禮:“大師兄!久仰!”
楚子虞跟沈歸僑趕到警察局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倆人看起來聊得無比愉快、實際上都在心裏腹誹的場景,楚子虞一陣惱火。沈歸僑看楚子虞一臉凶狠地衝進警察局,直奔犯人被臨時關押的房間,警察叔叔都走到門口準備攔著她了,沒想到她一個急轉彎,跳到了蘇樂身上,揪著人家衣領就開罵“你傻呀,你真當你是個男人啦,那畜生要是有刀怎麽辦?你他媽不要命啦!”
可是被抓的人居然沒有生氣,反手抱住這個炸毛的小動物一邊順毛一邊說:“我沒事,下次不會了。”
兩個男人在一邊看著,臉色都是說不出的怪異。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倆要吵起來,但就是覺得這一刻的感情不是一般的讓人厭煩的吵架,而是溫暖的某種情緒。
對他們倆來說都是陌生的情緒。
楚子虞從蘇樂胸口掙脫出來,眼睛眨了眨,偏頭示意蘇樂,後麵那兩隻怎麽解決。
蘇樂禮貌微笑望向倆人,最後看著沈歸僑說:“今天謝謝,改天我請客。”
沈歸僑看了一眼秦海川,見秦海川沒有開口的意思就回道:“也沒什麽大事,不用這麽客氣。”
蘇樂難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堅持:“不不,這個飯是一定要請的,我們改天聯係。”
秦海川突然開口說:“那就不要改天了,就這個周末吧。”
蘇樂一頓,今天真的很晚了,自己疲累不堪,隻好妥協:“那好,周末見。”
四人走出警局,程屹的車剛停穩,就急忙跑過來問蘇樂:“怎麽樣?有沒有傷到?”
蘇樂搖頭“沒事兒,我們走吧。”
說著就帶著楚子虞頭也不回地走了。
程屹尷尬地對這兩個不認識的人輕輕點頭,就追了上去。
程屹接過背包,三個人走向車子的時候,他回頭望了一眼警察局門口的兩個人。
雖然看起來稍顯淩亂,但看衣著、氣度,實在是不像會進出警察局的樣子,看起來好像還和蘇樂她們認識。
回學校的路上他想要張口問,但遲疑了半天。再回頭,蘇樂和楚子虞已經在後座相互依偎著睡著了,最終張了張嘴,還是閉上繼續開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