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此次恩科的主考官肖明捧著試卷去請楊素定奪名次，其實也就是由楊素選前三甲。

    除了前三甲之外，甲等的進士就基本上相差無幾，要麽留任京官，要麽下放至地方，做一名縣令。

    楊素隨手翻看了幾份試卷，道：“每次殿試都是由朕來欽點狀元，委實有些無趣，這次恩科朕決定換一種方法，去宣這十人覲見！”

    對於楊素的想法，肖明從來都把握不住，更不敢自作聰明的猜測，肖明最聰明的一點就是他沒有溫體仁聰明，不管皇上說什麽他都從不去分辨，都肯做！

    等到內侍回來，帶著前十名貢生入宮覲見，向楊素稟告，是否宣他們進殿之時。

    “咱們也出去，去廣場上！”楊素突然起身帶著王承恩出了殿。

    肖明連忙快步跟上，跟在楊素身後出了殿。

    十名貢生見皇上突然出現，跪在殿外金台下的廣場，向楊素行大禮。

    “平身吧！”楊素站著金台上，向他們說道：“國事艱難，朕自崇禎五年以來開武舉，意圖選勇武之士為朕效力。然我大明國策乃是以文治武，先有孫承宗、盧象升、洪承疇專美於前，可謂是出將入相。如今天下未定，遼東朝內多事，正值用人之際。

    爾等身為我大明貢生，乃是天下讀書人之榜樣，豈能不為朕分憂！朕欲從明年鄉試起添加兵書、騎射兩門，爾等文章做得極好，不分伯仲，朕選誰都不公平，這前三甲不如由爾等自取！”

    楊素此言一出讓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前三甲還能自取？難道是皇上現在還要考他們兵事？這讓原本心裏沒底的幾名貢生，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野望。

    而原本對狀元十拿九穩的許士林卻感覺到鋪天蓋地而來的惡意，心裏惱怒這事到臨頭怎麽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功名自是馬上取，來人去牽馬取盔甲，木製的兵器來！”楊素向旁邊的內侍喝道。

    馬上取！不要說是下麵的貢生，就算是肖明臉上都忍不住一抽。他果然是太小瞧皇上了，以皇上的性子，科舉這麽大的事情，怎麽可能不鬧出一點動靜來，這可真是有辱斯文，居然要以比武的方式，讓貢生們打一架來確定前三甲歸屬。

    “正所謂兵無常形水無常態，本次比武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朕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也不管你們施什麽手段，誰最後勝利誰就是狀元，以此類推，給汝等一炷香時間，隨後開始比武！”楊素眯著眼睛冷聲道。

    楊素話音一落，在場的十名貢生都不是傻子，瞬間就想明白楊素話中的含義，開始拉關係抱團。

    “敢問，兄台你是哪裏人？”有貢生開始聽著口音拉關係。

    “哎，正好我也是桐城人，咱們一組，先把他們幹掉，咱們再分配名次，肉爛在鍋裏！”

    也有腦子靈活的看著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心裏明白單靠自己絕對無望，開始抱大腿：“我看兄台你孔武有力，一身英武氣質，不似凡人，兄台莫不是習過武？”

    “正是，如今國事艱難，大丈夫當提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

    “兄台真乃神人也，竟然文武雙全，我見兄台誌向高遠，若是兄台意在狀元魁首，在下願助一臂之力！”

    片刻之後，在場的十名貢生便分為三組每組三人，唯有許士林一人形單影隻，一臉茫然的站在場中。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這位聲名遠揚的已經連中兩元的許士林，向來性子高傲，不屑與尋常士人為伍，結交的都是達官貴人，平日裏大家對他表麵上都十分追捧，此刻全憑力氣吃飯，卻沒有人願意帶上許士林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更是下意識的將其遺忘。

    楊素見狀絲毫不意外，隻是向王承恩微微點頭。

    王承恩隨即朗聲道：“請諸位貢生選好兵器盔甲，凡落馬或被擊中要害者，判輸！雖是木製兵器，而且汝等皆穿著鎧甲，但刀槍無眼，不得故意擊打眼睛等要害，若是參賽者口中喊出認輸二字，便不許再攻擊，違者當被直接判定認輸。”

    等到所有人都選好兵器，在錦衣衛校尉的幫助下穿好鎧甲上馬，王承恩下令道：“擂鼓，比武開始！”

    許士林能兩中兩元，若不是楊素這個從來不安常理出牌的皇帝，說不得還能拿下大滿貫，成為曆史上少有的連中三元者。自然不傻，哪裏還不明白自身的處境。

    他二十餘年來吃盡苦頭，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眼看就隻差一點狀元就觸之可及，又怎麽舍得放棄，聽見鼓聲一響，王承恩下令比武開始，就率先策馬跑到校場旁邊，高聲向眾人抱拳道：“諸位如今分為三組，自然會有一組包攬前三甲，所以諸位最大的敵人是在旁邊，而不是在我許士林，若是諸位對我出手之際，被旁人所乘，豈不是因小失大，此非智者所為，我隻望能得第四，如今我丟下兵器以示誠意，還望諸位三思！”

    說罷，許士林便將手中的長槍扔掉。

    許士林此言一出，一時間原本都準備先將許士林幹掉的三組，反倒是不好下手，紛紛留言身邊兩組的動靜，生怕他們出手偷襲。

    場上的情況變得詭異起來，倒是原本陷入死地的許士林，此刻施施然的坐在馬上，看著對麵眼上流露出一抹不屑，沒了長槍，他腰間還有一柄木劍。

    “哼！他倒是還真有幾分小聰明！”楊素袖手而立俯視著眾人冷哼一聲。

    肖明心頭卻是一顫，他原本十分欣然許士林的才華和孝順，此刻見他如此急智，居然想出此等方法破局，更是對他高看一眼，肖明是此次恩科的主考官，許士林今後就是他的門生，天然就是肖明一黨。原本肖明心裏已經準備對許士林加以重任，但看皇上這個態度，貌似有點不太對勁。

    他跟的皇上時間雖然不長，但是還從未見過楊素對人會如此姿態。便是對以前的吳宗達、文震孟等人也從未有過這般表現，皇上身為天子注重威儀，從來都是含而不露，頃刻之間將兩人解決。

    肖明腦子裏百轉千回，一時間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