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我愛發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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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學之後,日子趨於平穩,波瀾不驚。

    這日下午下課之後,劉備先叫自己的兩個跟班劉顯與劉亮回去了,並讓他們通知父親劉弘,就說自己去張飛家了,晚點回來,晚飯不用給自己做了。

    這讓劉顯與劉亮頗為羨慕,因為他們聽聞,張飛家有錢得很,頓頓吃肉。

    叮囑完後,劉備就隨張飛去了,劉備去張飛家絕對不是為了所謂的蹭吃蹭喝——這隻是順便的,他有著更為重要的目的。

    張扈對劉備的到來表示了一定的歡迎,接著就偃旗息鼓,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張飛到為此勸了劉備兩句,讓劉備不要因此介懷,他父親自他記事起,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並不是針對誰,劉備表示了了理解,有些事他能感受來的,畢竟在他那年幼軀殼下隱藏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蒼老靈魂。

    這頓飯雖然食材很豐盛,但劉備其實吃得並不如何盡興,一來,漢代對食材的處理其實還很簡單,比如說炒菜這種方式就沒有出現,還有許多香料還在東南亞與美洲好好的待著呢。

    二來,劉備有心事,人一旦有心事,無論做什麽,總會漠不關心,從而遺失很多精彩。

    因此這頓飯吃完之後劉備向張扈告了一個禮就退下了,等了一會張飛也從正堂出來,劉備就開始催促道:“走走走,快點,東西放在哪個房間?”

    張飛皺了皺眉頭,邊帶路邊問道:“玄德你這麽急嘛?對了,你要那些古怪的東西幹什麽?”

    劉備嘿嘿一笑:“且先容我賣個關子。”

    張飛見問不出話,也就專心帶起路來,他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

    二人來到一間寬大的廂房,這間廂房平日裏是用來充當堆放雜物的,但前幾日眾多張府奴仆在張飛的指揮下給這些舊的雜物搬了一個家,又放了一些新的雜物。

    張飛開鎖,劉備推門,在廂房的門口擺著一個大鐵鍋,鐵鍋一丈之外,分別堆著幾個木桶和一些雜亂的麻布袋,還有幾個鐵製的工具平放在木桶與麻布袋中間,使二者涇渭分明。

    劉備見了這些麻布袋,如同見了老鼠的貓一般,急匆匆地撲過去,透過麻布袋袋口的縫隙各摸出一些粉末,拿到眼前端詳了一番,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大笑了起來:“哈哈,不錯,就是這些,一個都不少。”

    張飛見劉備這幅瘋瘋癲癲的樣子,愈發摸不著頭腦,“玄德,你到底在幹什麽?”

    劉備反問道:“張飛,你可知你們家平日如何衣服沾惹了油汙,如何去掉的?”

    直呼其名實在是一件不禮貌的事,劉備也不想如此的,但令他鬱悶的是,張飛竟然沒有小名,而且因為年齡的緣故,他也沒有字,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彪悍的不講道理和劉備一樣自己給自己取字。

    名字隻是一個代號,這句話反過來的意思就是人必須有一個代號讓他人來稱呼自己,無奈,劉備隻好直呼張飛的名字了,好在張飛並不在意這件事,反正據他說,張老爺子張扈也是直接叫他名字的。

    “衣服髒了有油汙怎麽辦?自然是扔了換件新的啊。”張飛理所當然地道。

    劉備一頭黑線,他險些忘了,這張飛家裏可不差錢啊,便隻好道:“我是問你們家仆役衣服髒了怎麽洗幹淨?”

    張飛直接地搖了搖頭:“這個,我卻是不知道。”

    果然,不能指望豪門小少爺回答這麽具有生活氣息的問題,這般想著,劉備也隻好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以草木灰與蜃灰洗衣去汙。”

    草木灰與蜃灰就是這個時代的廣大勞動人民在一次次偶然中探索出來的的“洗衣液”。

    草木灰中含有碳酸鉀,蜃灰就是所謂的貝殼灰,其中含有氫氧化鈉,二者混在一起,就能生成氫氧化鉀,而氫氧化鉀在水中與衣服表麵的油脂反應就能生成“鉀肥皂”,從而達到去油汙的效果。

    張飛聽完,點了點頭,還是一臉不解,又一次問道:“玄德,你到底想幹什麽?”

    劉備心中無奈,果然有代溝呀,便不再賣關子:“我從古書中摸索出一個方子,其能生產出比草木灰和蜃灰去汙效果強十數倍的事物,我命其名為‘肥皂’。”

    張飛聽完,一臉的不以為然:“哦,原來是如此啊,那又有何用呀?”

    有什麽用,能賺錢啊!劉備無力吐槽張飛,索性就不理他,轉身自己忙活了起來。

    劉備先拿找出一個裝滿井水大木桶,然後從一個麻袋裏掏出一把石灰撒進去,接著等石灰與水反應,發熱,生成熟石灰,又抓了一把石堿撒進去。

    騰騰的水汽頓時籠罩了廂房,還嚇了正在一旁看的起勁的張飛一眼,劉備一笑,這就是化學的魅力,感謝前世的九年義務教育。

    之後,劉備過濾掉雜質碳酸鈣,將純粹的氫氧化鈉從木桶中撈出倒在門口的大鐵鍋裏,加熱鐵鍋,與豬油進行攪拌,通過皂化反應去掉油脂。

    最後再加入一些鹽,利用相似相溶的化學原理,劉備成功的的將肥皂原液從水中分離出來,在並靜置一刻鍾,勉強用小鐵鏟分割開來,弄成一片一片的。

    半個時辰後,劉備轉首對等的一臉不耐煩的張飛道:“差不多了,張飛你去給我拿一個麻布袋。”

    “哦。”張飛應了一聲,拿來了麻布袋,劉備連忙麻利的將肥皂往布袋裏裝,由於時間匆促,這些片狀的肥皂還沒有陰幹好,還帶點黏稠,不過劉備卻管不得那麽多了,將布袋子裝滿,並指了指鍋中剩餘的肥皂道:“張飛,你不妨用用,很好用的。”

    說完,劉備便告辭離開了,回到家中,是王武給開的門,他看著劉備,一臉好奇地道:“你身後背的是什麽啊?”

    劉備卻沒理王武,他現在可有要事在身,是無有閑暇的時間來理會這些閑雜人等的。

    來到書房中,尋到父親劉弘,劉備先放下了麻布包,接著又尋來了幾件髒衣服和一個木盆,將髒衣服泡在盛水的木盆裏,一路端著回到了書房。

    劉弘見劉備去而複返,還不成體統地端著一個木盆來到了書房,不由皺眉問道:“玄德,你這是幹什麽?”

    劉備先解開麻布包從中掏出片狀的肥皂,邊搓洗衣服邊道:“父親,我近來從古書中摸索出一個方子,去汙效果非凡,孩兒以為其中有大利,特來給父親瞧一瞧。”

    聽了劉備之一番話,劉弘的臉頓時板了起來,張嘴就要將劉備一頓訓斥,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一天盡弄些歪門邪道。

    但話未出口,劉備就將搓洗好的衣服拿到了劉弘的麵前,劉弘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隻見在衣服之上,無數的灰黑色中,一抹雪白白得耀眼。

    “這——”劉弘驚訝地一叫,上前抓住髒衣服的兩邊,仔細看起了這一抹雪白色,全然不顧水珠從衣服上落下敲打在地麵的“滴答聲”。

    “這是為何?”劉弘偏頭看向劉備,這衣服被搓洗過的那片地方簡直就跟新的似的,劉弘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就是滾滾而來的五銖錢啊,而父親早亡自由艱難的劉弘很清楚五銖錢的可愛之處,。

    “父親,我也不知道其中原理,隻是偶然發現此物的。”

    “此物何名?”劉弘指著地上散亂的肥皂問道。

    “孩兒命名它為‘肥皂’。”

    “肥皂?好啊,好啊,”劉弘喜不勝收的連連叫好道,完全不顧自己的風度。

    “對了。”劉弘似突然想起了什麽,忙問道:“此物可還有人其他人知道?”

    “這——”劉備遲疑道:“因為材料難覓,孩兒是與同學張飛共同完成此物的。”

    “在哪裏?”

    “在他家。”

    “糊塗啊!”劉弘忍不住道,這個剛剛還無比順眼的長子,此時怎麽看都像看著一個蠢貨,但轉念一想起劉備的年齡,隻好歎道:“罷了,罷了,玄德你且告訴我,你那叫張飛的同學家在何處?其父又是誰啊?”

    劉備答道:“張飛家就在城西,屋後有一一個桃花園的就是了,張伯父應該是名扈。”

    “張扈,原來是他。”劉弘忍不住道。

    “父親,你還認識啊?”劉備故作好奇地問道。

    “哎!”劉弘歎了一聲,道:“自是認識的,罷了,你莫要想太多,明日我去向師兄為你告一個假,縣學你就先不去了,隨我到張家拜訪一下吧。”

    “好了,玄德,你就先回屋吧,看會書,早點休息。”

    ……

    劉備退去,回到房中,拿起《九章算術》看了起來,眼睛看在書簡上,心卻在天上飄蕩著。

    其實劉備一開始並沒有讓張飛參與到製造肥皂這件事裏的打算,可是現實總是這麽無奈,他跑遍了涿郡大大小小的商鋪,卻死活沒找到製造肥皂的幾種原料,就拿純堿來說,由於饅頭的的尚未發明,這東西現在就是個廢物,根本找不到賣的。

    於是,在久久娶不得進展的情況下,劉備隻好讓財大氣粗的張飛幫忙了,這就不可避免的讓張飛參與到了製造肥皂這件事中;至於給父親劉弘說,劉備根本沒有這個想法,他老人家是絕對不會支持自己的,說不定還會叱責自己一頓,落一個不務正業的“美名。”

    這個時代的國情就是如此。

    “其實我可以先……”劉備突發奇想到,但念頭一轉,就又搖了搖頭,“現在想這個又有何益呢?早幹嘛去了,但願明日能皆大歡喜吧。”

    人總是如此,往往一件事已成定居,卻發現自己其實似乎有更好的選擇,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