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新奇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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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邦徹底懵了,妓院裏怎麽會有佛寺?他看著魏鞅向從他那裏得到答案,然而魏鞅卻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到底還是衛青見多識廣,他看了看前麵的佛寺,對綠珠道:“有佛自西方而來,據說帶著佛祖的旨意來東土教化世人,南朝之時,佛教大興,大江南北,十裏一寺廟,處處見佛龕,信徒眾多,香火鼎盛,時有南朝四百八十寺的說法,隻可惜——”

    衛青輕笑一聲,說不出是譏諷還是同情“佛陀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武帝滅佛,輝煌的佛門瞬間灰飛煙滅,僧侶死的死,逃的逃,所謂的四百八十寺化作塵埃,不複存在,想必這裏就是那四百八十寺中僅存的一座法門寺了。”

    魏鞅打趣道:“你們將這裏改成了妓院,難道就不怕佛祖降罪嗎?

    “貴人說笑了,盛極而衰本就是萬物之理,佛門既已沒落,又何來佛祖?”綠珠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幾人踏進寺門,裏麵是一個個大小不等的廂房,燈火通明,人影幢幢,隱約有古箏琴音傳來,劉邦看著掛在正前方的一口古鍾不由歎了口氣,這座外表莊嚴的古刹哪裏還有半點莊嚴的意思,鶯歌燕舞,紙醉金迷,隻是空有其表罷了。

    武帝滅佛他知道一點,事實上,蕭衍也是一個很虔誠的佛信徒,早在其父燕文帝蕭浣當政的時候,佛教就被立為國教,宮裏的大小法事皆由佛門主持。

    蕭衍登基之後,還曾大力扶持佛門的發展,破天荒的讓和尚在朝中做官,想以此來限製儒家的勢力。

    不過他低估了儒家的力量,也低估了佛門的野心,佛門直接介入朝堂,竟然想著要將大燕變成一個佛國,嚴重威脅到了蕭衍的統治地位,再加上儒家的推波助瀾,這才有了後來的滅佛運動。

    無關信仰,隻重利益,從這點來看,蕭衍的確是一個合格的帝王,劉邦很是感慨,輝煌一時的佛門已經成為過往雲煙,自從燕武帝一怒拔劍,後來的君王也都對其抱著警惕的態度,所以一直過了百年,佛門依然沒有恢複元氣。

    “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他搖搖頭,將腦海中的雜念拋到一邊,隨綠珠進了最裏麵的一個包廂,幾人落座,下人們端來點心,果品,綠珠笑道:“貴人稍等片刻,用用茶水點心,舞娘一會就到。”

    魏鞅揮手道:“去吧,把你們這最美的姑娘給本公子叫過來。”綠珠點頭,帶著林榮走出包廂,胡不歸小聲問劉邦“陛下,您所說的那股勢力,難道就在這裏?”

    “嗯——”劉邦就將清業坊的事大致說了一遍,三人聽罷,神態各異。

    魏鞅若有所思,衛青一臉驚駭,反應最為激烈的莫過於胡不歸,他還以為自己做的那些事很隱秘,沒想到竟被人抓住了小辮子,如果瑛娘有惡意,對劉邦做點什麽,這就是他的失責,雖百死也不能贖。

    胡不歸臉色慘白“陛下,微臣——”劉邦擺擺手道:“這不怪你,就是衛卿,怕也是所知不多吧?”

    衛青點頭“微臣的確不知。”

    “這就是了,若是他們一直藏在暗地裏,朕也許還奈何不得,不過,現在自己跳出來,想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哼——”劉邦的目光冷的嚇人。

    劉邦從懷中掏出信封交給魏鞅“靈韞,這件事你自己看著處理吧”,魏鞅接過信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心裏有數。”

    “嗯”劉邦點點頭,就不說話了。

    作為皇帝,有些事是不能說的太過直白,一來,這是為了維護君主的威嚴,二來,也是為了督促臣子好好辦事,隻有讓臣子們不停地揣摩你的心思,他們才不會有懈怠之心,因為他們不知道你的底線在哪裏。

    這就好比有些時候,你覺得能做到五成就已經可以了,但你不說,他們就會覺得,五成也無法讓皇帝認可,他們就會拚盡全力,雖然做的不至於十全十美,但也遠遠超出你所能接受的底線,人性就是這樣。

    況且,讓魏鞅出麵解決此事,這也是他的一項考驗,見識,口才,這些固然很重要,但要做成一件事,隻有這些還遠遠不夠,還需要執行力,管理能力,以及交際能力。這是劉邦前世體會最深刻的一點。

    錦衣衛是他的第一張底牌,能否辦成,辦好,這對於他日後的計劃至關重要,劉邦不得不謹慎。

    綠珠出去沒多久,包廂的門開了,幾位抱著樂器的舞娘魚貫而入,一邊走一邊彈奏樂器,等到房中央,已經結成了舞陣,琵琶聲,古箏聲,鼓聲幾種不同的樂器齊奏,舞娘或甩袖子,或作飛天狀,過了一會,又轉起了圈。

    劉邦看的目眩神迷,那些舞娘身披輕紗,腰肢柔軟,抬腿旋轉之間,隱約能夠看到紗衣下的風景,她們笑著,舞陣散開,分做兩排繞著四人旋轉,笑聲與樂聲匯在一起,猶如一曲魔音,薄薄的衣袖拂過臉頰,挑逗著人內心深處的渴望。

    “原來這就是古代的舞蹈,嗯——不錯。”劉邦心想道。

    宮裏有專門為皇帝服務的樂師,舞娘,按理來說,應該比青樓女子跳的好的多,不過很可惜,便宜老爹的孝期沒過,他是不能聽曲看舞的,所以,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古代的音樂與舞蹈藝術。

    樂聲如雨驟歇,五位舞娘拜伏在地上,其中為首的一名舞娘笑道:“這一曲圓圓舞,貴人覺得如何?”

    “啥,圓圓舞?”劉邦一口酒沒咽下去就噴了出來,惹得眾人側目,劉邦擦了擦嘴,這才意識到自己隻是一個小書童,他朝魏鞅道:“公子,對不起。”

    魏鞅一擺手,很大方地原諒了劉邦的失禮,他看著那舞娘撇撇嘴道:“這也叫圓圓舞?圓不圓,扁不扁的,本公子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圓圓舞。”

    舞娘的笑臉僵住了,上天作證,她可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賣力過,以往隨便糊弄兩下,那些富家公子哥一個個都開懷大笑地賞金賞銀,今日是怎麽了?舞娘心裏很是不滿,但她也不能表現出來,隻好施禮道:“奴家學藝不精,請公子見諒。”

    魏鞅咬了一口點心,立刻就吐了出來“嗯?這什麽東西,這麽難吃,我說,你們這就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姑娘嗎?頭牌,你們的頭牌在哪兒?”

    “演技不錯啊。”劉邦心道,這群舞娘雖不能說是頂尖的舞蹈大家,但其奏樂,以及舞技在這金陵城內也為數不多,哪裏有他說的那麽不堪,想到今日來的目的,劉邦微微一笑,心中了然。

    舞娘見魏鞅生氣了,忙道:“貴人稍安勿躁”說著便躬身退下,舞娘剛出門一個年過半百,身材佝僂的老嫗被童子攙扶著從門裏走進,劉邦一看樂了,對一旁的胡不歸道:“妓院裏竟然還有老太婆,誰的口味這麽重?”

    胡不歸見皇帝陛下一臉異色,便輕聲解釋道:“這是琴師。”劉邦啊了一聲,抬頭再看,果然,在老嫗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女童,雙手捧著一把古琴。

    女童將琴放在靠近門口的桌案上,恐是怕她眼睛不好使,又在桌案上添了兩盞油燈,老嫗落座,童子站在身後,不言不語,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劉邦心中疑惑“什麽情況?”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魏鞅,衛青的臉色漸漸變得肅穆起來,就連神經大條的胡不歸也坐正了身體。

    青燈,古琴,老嫗,童子,幾種很不協調的東西出現在妓院裏,這場景,別提有多古怪了。“這遭青樓之行,倒真是一次新奇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