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頂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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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星見於白晝,主當政者更替。

    曆史上,但凡出現這種天象,都會有一場可怕的殺戮,到時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這是一件要命的事!所有人都加快腳步,急匆匆地往宮外走,這個時候,多留皇宮一刻,就多一分危險。

    快走出皇宮的時候,很多人都在找司天監監正袁啄風,可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沒有人不在心裏暗罵:“老家夥,你跑的倒挺利索。”

    顧讓憂心忡忡,他這個時候有些想打退堂鼓了“蔡大人,咱們還要去麵見太後嗎?”蔡商瞥了一眼懸在半空的太白星,斬釘截鐵道:“去,必須去,此天象不正寓意著,朝中有奸佞,意圖不軌嗎?我等為人臣子,焉有看著君主被人蠱惑而無動於衷的道理?”

    “蔡大人所言極是!”其中一個主簿也同意蔡商的意見。顧讓歎了口氣,尤自祈禱“但願此事與你我無關。”幾個人說罷便直奔太後寢宮。

    正往養心殿走,突然聽見外麵侍衛的驚呼聲,劉邦下了馬車,就親眼目睹了這一奇異的天象,他不由樂了“嘿,有生之年竟能見到如此奇觀,運氣不錯。”

    他為看到奇景而感到愉悅,侍衛卻戰戰兢兢,王忠更是臉色慘白,幾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劉邦感覺十分不解,問原因也不說。他十分有些納悶“不就是金星晝現嗎?至於這麽緊張?”

    這種天象他知道,在前世的天文論壇上被提起過很多次,據說,是因為金星周圍的衛星撞擊導致的,後來金衛不見了蹤影,這種天象也就變成了傳說,不見了蹤影。

    唐朝的史書記載裏,這種天文奇觀似乎很多,李世民發動玄武門事變,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如此,到後來,他殺所有和‘武’有關的人,也是因為太白星頻晝現,並且有謠言說‘女武當主天下。’

    想到這,他不由愣了,“怪不得,他們這麽緊張,我怎麽忘了,這是迷信天象,鬼神的古代!”他知道這是普通的自然現象,其他人可不知道,萬一,有人像李世民那樣,豬油蒙心造起反來,那就大大的不妙。

    劉邦的臉色變得嚴肅,他一揮手“火速回養心殿!”同時對王忠道:“你去將司天監監正叫來!”

    回到養心殿,劉邦心裏盤算著,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太白星現是凶兆,必須有人來頂缸,以安民心。可到底找誰?這是個問題。

    一盞茶還沒喝完,司天監監正袁啄風就火急火燎地跑來了,劉邦看著王忠,後者臉色古怪“陛下,奴婢在半路上碰巧遇見袁大人了。”

    劉邦點點頭,示意讓他出去,阻止了袁啄風要大禮參拜,劉邦開門見山道:“今日天象如此奇異,卿作何解釋?”

    袁啄風從袖子裏掏出兩塊燒黑的龜甲,指著上麵的紋路道:“陛下,臣已經卜過卦...”

    “卦象如何?”見他都快擰到一起的眉毛,劉邦就知道,卦象肯定不好,不過,這些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卦上究竟怎麽說,到底該找誰頂缸。果然,袁啄風支吾了兩聲,又從袖子裏掏出一份奏折,上麵寫著:“太白見於正南,南方藩國當主天下!”

    劉邦張大了嘴巴,心道“這也行?星星在南麵,就說南方的藩王要造反?不過沒關係,隻要有理由就行。”他仔細想了想,大渝南麵的藩國好像就兩個,一個楚國,一個趙國。

    趙王想謀反,劉邦是相信的,劉安那個偽君子心裏若沒想過皇位是絕對不可能的,楚王要謀反...那就有些牽強了吧?

    不說楚國是眾藩國裏最弱的,楚王劉闕自幼落下殘疾,左腿很不靈便,是個瘸子。一個身患殘疾,又無實力的藩王造反...怎麽看都是腦殘才能幹出的事。

    趙國離金陵最近,江南九地十五城富的流油,實力龐大,現在萬萬不能動劉安,非但不能動,還得盡力安撫。

    “這樣一來,隻好就由你來頂缸了。”劉邦腦海中閃過劉闕的音容相貌,似乎是一個很憨厚的人。“怪就怪你生於帝王家吧。”他眼中寒芒一閃,已經對劉闕判處了死刑。

    袁啄風看到劉邦這般殺氣騰騰的樣子,不由縮了縮脖子,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來。

    這事他也很為難啊,太白星晝現,一般人是沒辦法頂起這口大缸的,必須得找個有分量的,宰相?他沒那個膽子,六部尚書?還排不上號,太後?這是活膩味了,思來想去,隻剩下親王了。

    諸多親王中,楚王劉闕是最適合的——他最弱,也沒什麽影響力,就算要整他,也翻不起多大浪花。

    這個卦象是他算出來來的,所以他能夠想到劉邦究竟會做出什麽樣的決策,隻盼望著皇帝陛下聰明一點,千萬不要選劉安。

    袁啄風的心思,劉邦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假如沒有這份奏折的話,他還會相信,這家夥真卜了卦,但這麽短的時間,你就寫好了奏折,這就有些貓膩了吧?

    說實話,劉邦真的很佩服袁啄風的機智,他很清楚皇帝想要的是什麽,也很清楚,朝廷想要的是什麽,這樣的人才配做官啊。

    袁啄風被劉邦的眼神盯的有些發毛,“臣素聞陛下夜不能寐,恐有不幹淨的事物,不如讓臣好好瞧瞧,看這天子寢宮之中究竟有何妖孽作祟?”

    “我什麽時候說養心殿有不幹淨的東西了?”劉邦心中直翻白眼,這個理由找的可真是冠冕堂皇。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袁啄風“如此甚好,袁卿,那你可得好好看看啊。”袁啄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裏的巨石這才放下去,隻要皇帝收留他,就說明,已經明白了他的心思。

    想想外麵的那些妖魔鬼怪,袁啄風就頭皮發麻,現在,袁府恐怕已經被人踏平了吧?

    劉邦收起奏折,讓王忠送袁啄風去後堂,並令禁軍將士嚴加守衛,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進去打擾監正做法事。

    太後的信到了,讓他去承乾宮敘事。這是意料之中的事,雖然劉邦已經做好了和太後打開天窗說亮話的準備,但真正到這一刻的時候,他心裏還是有些發虛。

    好在衛青也到了,這給他增添了不少底氣,衛青進宮,就說明,皇宮的守衛已經盡在掌控之中。

    三萬禁軍已經開進金陵,城外,薑義的五萬河西軍嚴陣以待,有了這些,任她再有天大的本事,劉邦也不怕。

    “太白星現,主當政者更替!這話雖是迷信,但放在如今,卻也沒有說錯,從今日起,這所皇宮,隻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我!”

    劉邦眸中寒光一閃,配上天子劍,大步出殿,殿外,五百禁軍精卒,披堅執銳,整裝待發。

    承乾宮。

    太後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的那顆閃亮的星辰,滿臉愁容,玉萍從門外走進來小聲道:“娘娘,司天監監正袁啄風去了養心殿。”

    “孤知道了。”

    “娘娘——”玉萍欲言又止,太後坐在椅子上淡淡道:“你是想說,要是那天晚上,孤沒有手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吧?”玉萍點點頭,太後突然一把將杯子摔碎在地“你放肆!”玉萍臉色慘白,忙跪地請罪。

    太後看著她,眼神冰冷“季兒是我的孩兒,是大渝的皇帝,以前是,現在是,從今以後還是,你明白了嗎?”

    “是,娘娘,奴婢知罪。”

    “玉萍,你我自幼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在曹家的時候,你吃了不少苦,進宮後,也沒過幾天好日子,你恨我嗎?”太後語氣溫柔,似乎換了個人似的。

    玉萍咬了咬嘴唇,輕聲道:“娘娘,這就是奴婢的命。”

    “是啊,都是命,你出去吧,孤想一個人靜靜。”太後手倚在桌子上,揉著太陽穴,似乎很是痛苦。

    玉萍一言不發,出了房間,她眼眶裏隱約有淚花閃動,她徑直往東走,那裏是中禦府的方向。“就算是被你記恨一輩子,我也不願意看到你的夢想付諸東流。”

    她剛轉過一堵宮牆,就立刻縮了回來,中禦府已經有人了,王忠站在中禦府前,看著眼前這個帶給他無數痛苦回憶的地方,牙齒咬的咯吱咯吱作響。

    他一揮手,身後的二百全副武裝的禁軍士卒立刻將中禦府圍的水泄不通,王忠踢開哆哆嗦嗦趴在一邊磕頭的宦官,一腳踹開大門。

    幾個內侍剛想說話,就看到那些禁軍士卒冰冷的目光,聽到動靜的中禦府總管黃解陪著笑臉問道:“哎呦,王公公,你這是怎麽話說啊?”

    以前高高在上的主管如今給自己低聲下氣,王忠的虛榮心得到了充分的滿足,他鼻孔朝天“咱家奉萬歲爺之命,前來緝拿罪犯,黃總管,你最好還是不要過問了吧?”

    黃解眼中閃過一抹冷意“王公公說笑了吧?這是中禦府,一直都是由太後娘娘執管的,都是太監,哪有什麽罪犯?”

    王忠懶得跟他廢話,一擺手“進去,搜!”如狼似虎的禁軍士卒立刻從門外湧進,內院子裏,有十幾個耍槍舉巨石的壯實太監,見到禁軍衝進來,都不由握緊了手裏的武器。

    這些是中禦府的供奉,都是身懷絕藝的高手,他們雖然是宦官卻不用幹雜事,太後用他們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上次脅迫劉邦的就是這些人,差點弄死自己,劉邦怎麽可能會放過?這些人放在宮裏是一個變故,需得提早清除,王忠就是負責人。

    “殺!一個不留!”

    王忠發完命令就縮在後麵,那幾個供奉見狀,不甘坐以待斃,竟操起武器朝禁軍殺了過來,棍影重重,石錘四飛,聲勢極為駭人,有好幾個禁軍士卒被石錘,棍棒砸飛,口中血沫湧出,眼看是活不成了。

    “結陣!”

    禁軍隊率見點子硬,也認真起來,戰陣結好,那幾個供奉武藝雖高,卻也無可奈何,盾兵在前,槍兵在後,一輪交鋒之後,那十幾個人就滿身傷口。

    “放箭!”

    隊率再次發令,十幾個人再厲害,在如此狹小的空間裏,也無法抵抗萬箭齊發,一輪箭雨,所有人都被射成了刺蝟,躺在地上,有幾個命硬的,還睜大了眼睛嚷嚷,隊率冷笑一聲,抽出佩刀,脖子上一抹,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又往剩下的人身上各捅一刀,待確認全部死絕,這才向王忠回報“公公,十三個人,全部伏法,剩下的人該怎麽處理?”

    王忠臉上有種病態的興奮,濃濃的血腥氣讓他無端生出幾分男子的悍勇來,他回頭看了看癱軟在地上求饒的黃解不屑道:“萬歲爺隻讓咱家處理這些人,其餘的就由萬歲爺決定吧,收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