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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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底下亂做一團,離趙涵最近的幾個文官將摔倒在地的趙涵扶起來,趙涵捂著眼睛,鼻子開始流血,整個人渾身哆嗦,氣的半天說不上話,看起來好不狼狽。

    那些文官們義憤填膺地職責那武將,身為武職之首的蒙雄臉色古怪,他幹咳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麽,眼睛裏卻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劉邦都快被驚呆了,好家夥,說出手時就出手啊!嘿,想想也是,耍嘴皮子是文官的看家本事,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武夫們哪裏能在嘴上討得便宜?還是用拳頭解決更直接一點。

    “你...你竟敢在公堂上,當著陛下和滿朝文武的麵,毆打朝廷四品命官!簡直是目無王法,陛下,您要給老臣做主啊!”

    終於喘過氣來的趙涵聲淚俱下,其他幾位和他關係比較好的大臣也紛紛要劉邦懲罰那武將。

    劉邦輕咳了兩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趙涵被揍,其實他心裏也是暗爽的,劉邦看他不順眼已經很長時間了,如果不是礙於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也想痛揍那家夥一頓。

    “呃...趙愛卿沒事吧?”

    “多謝陛下掛懷,老臣受些皮肉之苦沒什麽,隻是這廝置朝廷律法與陛下的威嚴於不顧,公堂之上毆打朝廷命官,不嚴懲何以正綱紀?”

    “啊,那你打算讓朕怎麽處罰他啊?”

    趙涵恨恨道:“按照我朝律法,當庭杖三十,停職反省!”劉邦點點頭問蒙雄道:“太傅,你覺得呢?”

    蒙雄出班道:“陛下,依微臣之見...”話還未說完,那武將單膝跪地道:“陛下,臣雖是個粗人,但也明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的道理,臣既犯了法,理應受罰,不就三十軍棍嗎?算不得什麽。”

    劉邦眼睛一亮,為他點了個讚,敢作敢為,是條漢子!心中對這個有些麵生的武將不由產生了幾絲好感“你叫什麽名字,現任何職?”

    “回陛下,臣叫孫默,現在忠勇軍,懷化大將軍楊穆手下任參軍一職。”

    “孫默?”劉邦將這個名字記下了,“依朕看,此事是因公事而起,並非牽扯到個人恩怨,孫卿一時情急,行事莽撞了些,武人的性子嘛,趙卿你就多擔待擔待,朕讓孫卿給你賠禮道歉,這杖刑...就免了吧。”

    “陛下...”

    劉邦趕忙止住趙涵的話頭“當然,孫卿打了你,總歸是他的不對,還是得罰,孫默,這些天你就在家反思吧,這忠勇軍參軍一職就別幹了,等過些天,新軍開營之時,讓蒙卿再替你安排個差事吧。”

    孫默聞言大喜,叩首道:“臣遵旨!”

    嗯,劉邦笑著點頭“趙卿,你以為這樣處置可否?”趙涵臉色漲紅,胡須抖動,險些沒一口老血噴出。

    劉邦眨著眼,一臉無辜,仿佛壓根沒有看到趙涵那抓狂的模樣問道:“怎麽?趙卿覺得朕的處置不公正嗎?”

    趙涵心道:“公正?開什麽玩笑,啊,您說處罰,到最後一句無關痛癢的道歉就算完事了?革職?你這是革職嗎?

    誰都知道,這個參軍是個一無人,二無權的閑職,現在可倒好,北府軍新立,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況且以蒙雄護短的脾氣,孫默跑到那裏,怎麽也能混個都尉,比參軍不知強多少倍。典型的名貶實升啊,這是,陛下,您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陛下,臣不服!”趙涵掙紮著低吼道。

    “嗯?”劉邦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宰相出來說道:“陛下的處置很公正,臣等心服口服。”說罷,給趙涵身邊的幾個大臣使了個眼色。

    那幾位大臣會意,拉住了趙涵,沒讓他再言語,劉邦心中冷笑,淡淡道:“趙卿身體有恙,今日的早朝就不必繼續參加了,來人啊,帶趙卿去太醫院上藥。”

    內侍帶著趙涵走出大殿,當他看到那些武將們,一個個戲謔的眼神時,腳下不由打了個趔趄。

    趙涵被打,隻是今日朝會上的一個小插曲,但通過這件事,所有的文官都看明白了,當今皇帝對他們這些大臣不滿的緊,這其中的原委,讓人深思。

    “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

    蒙雄道:“回陛下,咱們剛才正在商議要不要答應扶持慕容部,答應與他們通商。”

    “對,剛才的討論還沒有結果,那就繼續吧。”

    底下的大臣麵麵相覷,這還討論什麽啊?結果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趙涵剛提出反駁,就被人揍了一頓,有他的前車之鑒,誰還敢說個不字?這不是成心找不痛快嗎?

    反對派熄火了,那些隔岸觀火的人卻是看明白了,今上有意給某些人扶持一個對手,剛才釋放的信號再明顯不過,他們這時候要是還不表態,恐怕到最後,下場比那些反對派還慘。

    “陛下,與慕容部合作,於國於民,都是一件好事,若論利弊,那也是利大於弊,所以,臣以為應該答應他們。”兵部侍郎尤方德說道。

    “臣附議。”

    “理應如此!”

    支持者一個個站了出來,劉邦看了一下,這些人當中,絕大部分,都是自己提拔上來的,在這個問題上,他們還算識時務,懂得何去何從。

    到最後,兵部尚書陳炳,司農寺卿鄭光義等大佬也站出來支持,這項決議便沒有懸念的得到通過。

    武官們很興奮,那些新貴們也很興奮,朝堂上終於有他們說話的份了,看著那些平日裏一個個趾高氣揚的‘宰相黨’官員一個個都閉嘴,這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

    尤其是武官們,他們看文官的臉色行事已經多少年了,今日還是頭一次讓那些文官吃癟,這是裏程碑式的跨越。

    說起來,還是令人啼笑皆非,這些心思多少有點自嘲的意味在裏麵,一方麵,文官集團太強大,另一方麵,以霍政等人為代表的舊貴族們根深蒂固。

    多年以來,朝堂都是由他們這些人把持,如同一潭死水,如今政壇終於有了一點煥發生機的跡象,這豈能不讓人興奮?

    朝堂上需要不一樣的聲音,但對外,卻隻能有一個聲音,宰相這些人的勢力太恐怖,恐怖到讓劉邦寢食難安,摻一摻沙子,樹幾個對頭,太後一直這麽做,劉邦也在這麽做。

    隻是太後低估了這些人的能量,樹立的對頭又不成器,最後功敗垂成,有她的經驗教訓在前,劉邦不會還天真到以為隻扶持幾個官員就能與那些人抗衡。

    他不僅要在文官裏為他們樹立對頭,還要調動軍方,讓武官集團也參與這場博弈,朝堂上如此,地方上也不例外。

    當皇帝也有些日子了,通過這些時間的經曆,劉邦已經意識到,大渝現在的矛盾並不隻是簡單的朝堂內部矛盾。

    皇權與相權,豪強與百姓,世族與寒族,文官與軍方,儒家與其餘諸家,這些矛盾糾纏在一起,才導致如今的局麵。

    要理清這團亂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劉邦壓力山大,但有道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過山過水總是要過的。

    現如今,朝堂上的布局已經展開,但對地方上的那些問題,劉邦卻是一籌莫展,都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居於深宮,又怎能了解地方上的那些情況?

    下朝回養心殿的路上,劉邦一個人背著手在宮道裏走,一邊走,一邊盤算,車隊跟在身後,誰也不敢上來打擾。

    走了許久,轉了幾個彎,劉邦這才發現,眼前是一堵牆,娘的,沒路了!他回過頭,隻見內侍臉色為難,不停地擦額頭上的汗水。

    “路走錯了,怎麽不提醒朕?你就眼見著朕一條道走到黑,最後走到死胡同裏麵?”

    “陛下,奴婢...”

    “算了,算了,一群呆雞,還愣著幹什麽?回頭啊?”劉邦鬱悶喝道。內侍如獲大赦,向後一擺手,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喊道:“陛下說,回頭!”

    “同樣是太監,這差距咋就這麽大呢?王忠說話什麽時候是這副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劉邦心道。

    提起王忠,他這才想起,王忠回家探親也有幾天了,這段日子他不在,別人,劉邦用的還真不是很順手,想起,劉邦就問了一句:“王忠最近過的怎麽樣啊?”

    內侍臉上立刻就笑開了花,眼神裏盡是羨慕“哎呦,萬歲爺,王總管這兩天過的風光著呢,前幾天將老娘從城外接了回來,又在平康坊買了宅子,家裏的老娘還有小妹都樂瘋了。

    昨天,他還設宴,邀請我們這些下人去府上坐席,看到總管今兒個風光,不知有多少人眼紅呐,大家都說,總管這是應了祖上積攢的幾代陰德,就是割了把,做不成男人,也比男人強!”

    “嗯?”

    內侍連忙捂住嘴,偷看劉邦的反應,心裏隻罵自己沒腦子,隻圖一時口快,怎麽在萬歲爺麵前說這些粗言鄙語。

    見皇帝並為真的生氣,他這才鬆了口氣,劉邦拍了拍馬車的欄杆道:“你們隻要盡心盡力辦事,朕也不會虧待你們。”

    “那是,萬歲爺英明神武,天下無雙,對我們這些殘廢人自然是沒話說,奴婢們誰不感恩戴德,都盼著能有下輩子,還給您做牛做馬呐。”

    劉邦不置可否,人總是有所偏好的,就如王忠拍馬屁,劉邦覺得很順耳,換了別人,就覺得有些別扭,他想了想問道:“王忠的家人還好吧?”

    “不是很好,老娘為了養活家裏小妹,整日給人家做工,瞎了眼,小妹也差點被人賣進了妓院,要不是總管及時趕到,哎,恐怕又是一場悲劇喲。”內侍十分感慨道。

    “什麽,還有這種事?”

    “是啊,不過,那家惡戶的紈絝,已經被總管給廢掉了,也算替家人出了氣。”

    劉邦點點頭,這點小事,以王忠的能力應該能妥善處理,他的命運算是改變了。

    能改變自己身邊人的命運,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這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就足以讓他們對劉邦感激,不管劉邦幹了什麽,在他們的心中,劉邦都是一個明君。

    可能是因為最近事情太多,無端就會生出這許多感慨,正當劉邦準備坐上馬車回養心殿時,耳邊傳來一陣似曾相識的簫聲。

    劉邦停下腳步,側耳聆聽,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著白衣的蒙麵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