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人情難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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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發生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完全是劉邦導演的一場戲,明白人如蒙雄,魏鞅者都能看出皇帝陛下的用意——激將法。
俗話說知恥而後勇,此舉既能激發起士卒的血性,給他們刻苦訓練的動力,又加強皇帝的權威,還能顯示蒙雄,魏鞅能主要幹部的擔當,方便他們日後的管理工作,可謂是一舉三得。
手段雖然‘卑鄙’了些,但結果是好的,所以,蒙雄,魏鞅也就心甘情願配合皇帝演戲,前世有句諺語咋說的?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是這個理。
蒙雄趴在木床上,臉色蒼白,額頭還猶自滲著冷汗,軍醫替他上好了藥就被趕來出去,他一個人待在帳內靜養。
隻是五軍棍,就讓他差點昏厥過去,“看來真的是老了,不服不行啊...”蒙雄喃喃自語道。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壯士暮年,壯心不已,廉頗尚能一飯食鬥米,肉十斤,太傅比之,不知年輕多少歲,正是建功立業之時,何來如此感慨?”劉邦在帳外聽到蒙雄說話,揭開簾子走進去笑道。
“陛下...”
“太傅剛剛受完刑,身體不便,就不用行禮了。”劉邦走到木床邊上阻止道。蒙雄也不矯情,呲牙一笑“陛下莫要笑話老臣,想當年,臣隨仁宗皇帝四處征戰時,流過的血沒有一斛,也有兩三鬥。
有時,隨便包紮一下,休息一夜,隔天又上陣殺敵,十幾年過去,照樣活的好好的,但現在不一樣了啊,比不得那些年輕人,挨上幾棍子也跟沒事人似的...”
蒙雄的話說的有些語無倫次,臉上雖然笑著,但眼眸深處,那抹黯然卻怎麽也無法掩飾,他是繼魏無忌後,第二個能稱得上是大渝軍神的人物。
這樣的英雄好漢,不會畏懼死亡,但會恐懼衰老,自古名將與美人,不許人間見白頭,他不想在外人跟前,尤其是劉邦麵前表現出他軟弱的一麵。
這種想法放在他這般年紀的人身上,看起來多少有些可笑,不過,廉頗為了向國君表達他還尚可用,寧可撐死也要將那一鬥米,幾斤肉吃光,將心比心,劉邦也能理解蒙雄此刻的感受。
“卿不要多想,朕絕沒有嫌你老的意思,朕不是悼襄王,卿亦不是廉頗,朕還指望著,有朝一日,卿能策馬提搶,興師北上,洗我大渝國恥,成就始皇霸業呢。”
蒙雄眼睛一亮,顧不得身體的疼痛,側身問道:“陛下此言可當真?”劉邦微微一笑“朕從來不說空話。”
北伐中原,收複失地,這是祖宗的遺誌,是他身為大渝天子應該承擔的義務,無法逃避,劉邦在位一天,這個目標就存在一天,倒不是像別人說的那樣,等以後死了,怕在九泉之下愧對劉氏的列祖列宗。
而是,劉邦一直以明君自居,牌坊都已經立出去了,你要連失地都沒有收複,還有啥資格說自己是明君,這不是打他的臉嗎?
至於一統八荒,成就始皇霸業,這完全是劉邦在yy,男子漢大丈夫,有誰能夠抵擋成就始皇帝那樣的豐功偉績的誘惑?
男人都想娶白富美,女人都想嫁高富帥,但想歸想,生活還是得現實一點。
秦國奮六世之餘烈,這才有了始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的霸氣,劉邦不像嬴政有個好爹。
人家的爹是費盡心思替兒子鋪路,積累資源,劉邦他爹,是拚了命地挖兒子的牆角,死後給劉邦留下了一大堆爛攤子。
說什麽統一四方,劉邦實在是沒有一點底氣,現在和蒙雄這樣說,也是為了給他打打氣。
劉邦說者無心,蒙雄卻聽進去了,整個人突然滿臉紅光,剛才的沮喪與失落一掃而空,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樣“陛下既有如此大誌,那老臣便再多活兩年!”
“理應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再去談受罰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說出來反倒沒勁“陛下,北府軍不日就要開拔,前往京口,還有什麽事需要交代嗎?”
劉邦神情一整,讓胡不歸出去把好門後,沉聲道:“蒙卿,朕也不瞞你,朕今日來就是打算給你交個底,朕打算將北府軍當做一個試點。”
蒙雄不解“何為試點?”
劉邦也不知道該和他怎麽解釋,就用通俗易懂的白話說道:“朕打算另起爐灶,用全新的治軍之法,練兵之法,打造一支和大渝其他各軍,甚至整個天下各軍都不同的新軍隊。”
蒙雄來了興趣“敢問陛下,此新法何也?”
“朕現在沒法給你說,等再過兩天,你自然會明白的。”蒙雄對劉邦所說的新法好奇的緊,恨不得現在就一窺究竟,不過,皇帝既然說現在還不能給他,他也隻好捺住性子。
又和蒙雄閑談了幾句,劉邦離開大營,動身回宮。
清風習習,騎馬緩行在山道之中,劉邦思緒萬千,世人都說皇帝好,可誰又能知道,皇帝的苦?每天睡的比別人晚,起的比別人早,別人有事可以找皇帝,皇帝又去找誰?
要想當一個皇帝不容易,想當一個好皇帝更是千難萬難。人嘛,生來就是來受苦的,享樂的時間又有多少呢?“所以還是得學會苦中作樂啊。”劉邦一邊走一邊發著牢騷。
現在他最大的心事還是到底要不要去渝州,權衡了許久,最終也沒能得出結果,回到養心殿,剛坐下沒多久,大理寺卿董彥來見,呈交關於十七族謀逆一案的結案報告。
十七族謀逆一事已經過去將近半月。
這半個月以來,大理寺基本上別的事沒幹,就負責這一件案子了,劉邦看了一下他遞來的奏章,上麵所附十七族的財產名錄,罪犯供詞,以及其黨羽名單,審判定刑,所有手續一應俱全,條目清楚。
由此可見,大理寺在這件事上還是費了心思的,劉邦滿意地說道:“辦的不錯,量刑定罪,皆有理有據,很好,就按這個執行吧。”
董彥躬身稱諾,隻是表情有些為難,似是有什麽話想說,劉邦瞥了他一眼道:“董卿有事就說吧。”
“回陛下...蔡,顧,鄭,王等幾家參與謀反,抄家滅族是醉有應得,隻是曹家....”
“曹家怎麽了?”
“曹家畢竟是國戚,又是朝廷勳貴,如此處置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劉邦冷笑道:“國戚,國戚怎麽了?難道國戚便可以無視國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董卿你別忘了,曹家可是這次十七族謀逆案的主犯。”
“陛下說的是,但曹禺自知罪孽深重,在獄中表現良好,對其黨羽幫凶也是如實相告,按大渝律法可減輕刑罰,而且,曹家也曾為我大渝立下不少功勞,還有仁宗皇帝賜予的‘丹書鐵券’,陛下看要不要...”
劉邦放下手裏的奏章玩味地看著董彥問道:“董卿,是不是曹家人給你什麽好處了,竟讓你這般為他們說話。”
董彥跪地請罪道:“老臣不敢...”
“那究竟是什麽原因?”
“陛下目光如炬,老臣不敢欺瞞陛下,是曹蹇老先生...”
曹蹇?劉邦恍然,怪不得,曹蹇是曹家的上代家主,在仁宗皇帝執政期間就頗得器重,他的老爹,曹雍南更是當時天下少有的驍勇名將。
在仁宗皇帝登基初期,外敵環伏,形勢嚴峻,不比劉邦現在的情況好多少,曹雍南四處征戰,先是平吳越,西蜀之亂,又多次打退南楚和北梁的進攻,戰功顯赫。
有曹雍南的威名在前,曹禺的仕途是一番風順,他的能力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生了一個好女兒,嫁給了劉躍,成了皇後,也就是後來實際執掌大渝的太後。
那是曹家最輝煌的時期,劉躍當政時,要說朝中文臣,還有誰能與一代能相言煜爭輝,也唯有曹蹇一人,別看霍政現在威名遠播,在當時,他隻配給曹蹇,言煜提鞋。
這樣一位重量級的大佬開口了,董彥這個小輩哪能拒絕?
劉邦心中歎了口氣,他雖然知道曹蹇沒死,但再怎麽說,都已經是八十歲高齡的老人了,就算沒死,估計也隻剩下半口氣苟延殘喘,故而沒有把他放在心上,沒想到,這個老家夥還有力氣折騰。
講句真心話,劉邦對曹家沒什麽好感,尤其是曹禺哭廟那事發生以後,他對曹家的觀感更是降到了冰點。
曹禺是王八蛋,該千刀萬剮,但曹蹇卻是一個不能忽視的存在。
他的年紀大了,即便族人謀反,也沒人敢治他的罪,況且,他還是劉邦的外公,雖然隻是名義上的,但大渝自詡以孝治天下,在這個人情高於法律的時代,囿於皇帝的身份,劉邦怎麽說也得給麵子,去見他一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