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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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月上枝頭,喧鬧的佟府再次恢複平靜,下人在院中不停穿梭,收拾著冰涼的殘羹。

    佟博崇送走了最後幾位賓客,便匆匆的招呼家丁關上了府院子大門。

    “嘎吱!嘎吱!”古老的門軸發出尖銳的響聲,像是極為不情願。冷冷的陰風卷著枯黃的樹葉,在佟府大門前打著轉。

    府邸的大門徹底被關上了,最後一絲光亮也被遮擋。透著月光,看向佟府盡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涼氣從腳底油然而生,好一個深宅大院啊!

    相比門外的冷清,大殿中倒是稍微有些人氣。

    “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

    隨著大殿的外門推開,一陣冷氣順著吹了進來,燭光被吹的左右搖曳,發出忽明忽暗的微光。

    從屋外走進了一個中年人,不停的搓著雙手,嘴中哈著氣,試圖讓自己暖一些。

    這個中年人正是佟博崇。

    見來者是自己父親,佟忠伯急忙起身相迎。

    佟博崇一擺手,示意眾人坐下。任憑下人為他脫下厚厚的貂絨棉衣。

    “不用多禮,都坐下。”

    在屋中洋洋灑灑坐著七八個人,分別是二子佟忠伯,三子佟忠賢,六子佟忠安,小九佟敏顏還有佟博崇多年好友宋禹及自己的妻子。

    佟博崇大馬金刀的坐在了上座上,環視眾人。

    忽然,他眉頭緊皺,神色凝重。

    “怎麽沒有看到,郭爺。”

    眾人才發現,在這大廳裏少了郭茂,不是佟博崇剛剛提起,他們幾乎都要忘記了。

    “對,郭爺哪去了。”

    在場的眾人大眼瞪小眼,佟博崇剛才明明囑咐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所以眾人才會留在了大殿之中,怎麽現在偏偏沒有了郭茂的身影,這個時候他不應該離去的啊!

    就在眾人陷入不解的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回稟貝勒,郭爺身體不適,先行回去休息了,有失禮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

    一個長的尖嘴猴腮的男子不知從哪裏冒出來,走入大廳之中,對著佟博崇作揖,謙卑的說到。

    明明是一個年輕人,聲音卻如一個暮年的老者。

    這個年輕人叫候三,正是郭茂的隨從。

    佟博崇緊緊盯著候三,臉部肌肉蠕動,手指不斷的加著力勁,手中玩耍的核桃嘎嘎作響。

    候三一臉笑意的看著佟博崇,仿佛沒有看到佟博崇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

    “難道郭爺連聽我說幾句話的功夫也沒有嗎?”

    什麽是上位者,反觀佟博崇就會找到答案,此時的佟博崇無不透露著上位者的氣息,言語中帶著壓迫人心的威嚴。

    “郭爺說了,他身體不適。”

    候三依舊是笑容滿麵,麵對佟博崇威勢依舊從容不迫,這份氣勢和他的年齡顯然不符啊!

    自從最近這幾日,郭茂越來越自大了,不斷的擺起譜。倒不說佟博崇氣量小不能容忍,隻是他感覺郭茂和往日不同了,有些,有些脫離自己的控製。對,就是脫離了自己的控製,雖然郭茂是北平有名的風水師,麵對權貴麵前依然脆弱的猶如一個螻蟻,但是佟博崇對郭茂卻禮遇有佳,供奉為佟家客卿,隻因為他是風水師。這麽多年,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看透了郭茂,郭茂被自己完完全全掌控,可是最近郭茂十分反常,處處違背自己的意思,不僅如此,現在竟然都不理會自己說的話。

    詫異的不止佟博崇一個人,在場的佟家家眾,眼中疑惑神色不減,誰都沒有想到郭茂會做出如此這般有為常理的事情,難道他的眼中真的沒有佟博崇這個貝勒了。雖然疑惑,但是眾人誰都沒有開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靜靜的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郭茂變了,從他去李家見過那個瞎老頭以後。

    “貝勒,還有事嘛?沒有,我就退下伺候郭爺了。”

    短暫的沉默,候三顯然是忍耐不住了,收斂了笑容,擺弄著手指漫不經心的說到。

    “罷了,下去吧!下去吧!別忘了郭爺答應我的事情。”

    佟博崇很無力的擠出幾個字,頹廢盡顯。

    縱有萬千的怒火又能怎麽樣!貴為一個貝勒卻在一個下人麵前吃了癟。

    候三嗬嗬一笑,搖頭晃腦的走出了大殿,也不知道他最後的那一聲笑容是不是在諷刺著佟博崇。

    “父親大人。”

    “砰!”佟忠伯猛地一拍桌子,原地跳起。

    “我給你把這個狂妄無知的宵小抓回來。”

    他這一拍不要緊,倒是把在他旁邊坐的宋禹下了一個激靈,險些從座位上掉下來,這佟忠伯還是如此的莽撞啊!宋禹摸著額頭上的汗心中暗想道。人上了歲數就大不如從前,有些驚怕就會有虛汗冒出。

    “算了,跳梁小醜而已!”

    佟博崇抬頭看了一下自己的二兒子,淡淡的說到。他心中的怒火不比佟忠伯差,隻是現在真的不易擾怒了郭茂。

    佟忠伯還想說什麽,卻被一旁的佟忠賢拉住了,使勁的使著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了,現在眾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佟博崇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無奈之舉。這個道理佟忠伯也懂,爾虞我詐他也知曉,隻是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十分不甘心的坐了下來。

    場麵再一次陷入了寂靜,靜的詭異的有些可怕。都在等著佟博崇開口說話了,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讓眾人留下來,他說有事要說,一定是有什麽事要說的。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佟博崇便開口了。

    “今天把大家聚集到這裏,是有事情和大家說,這件事有關我們佟家家族埋藏很深的一個秘密。不是我佟家人絕不可外傳。”

    說到這,佟博崇頓了頓,看向了宋禹,當然佟家人除外,這個除外不包括宋禹。佟博崇和宋禹不僅是多年的好友至交,更是親家,倆家好的同如一家,所以很多佟家的事宋禹顯然是知道的,當然這件事佟博崇也不想對宋禹有所隱瞞。

    眾人緊閉呼吸,靜靜的聽佟博崇往下說,好奇的目光在佟博崇身上聚集,他們從來沒有聽說佟家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

    拿起青花瓷茶杯抿了一小口,佟博崇輕微的閉上雙眼,像是在極力的回想當年的陳年舊事。

    “那是三十年前,我奉朝廷之命去汾州府絞殺一夥叛賊,不料卻中了奸人埋伏,有人通風報信,在混戰中,我深受重傷,無耐逃到了一個山村中躲避追殺。”

    說到這裏,眾人心中泛起嘀咕,這佟博崇在講什麽,是自己的豐功偉績嗎?這和家族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有什麽關係。但是還是耐著好奇心,繼續往下聽。

    “也是天不亡我,我流落到一個小山村,在山村中我受到了了一個老者的細心照顧,沒有多少時日我便痊愈,臨走時想要問老者姓名,有朝一日回到朝中在報今日救命之恩。可老者卻不肯說,自稱不用我報恩還要給我一個造化,而這個造化可以救我一命。原來他是一個歸隱山林的風水大師。他在山中找了一處墓穴,放入了我的衣冠,說我命中有一劫,渡過了可保我三十年平安,以後仕途一路飛黃騰達,而且不僅是我,跟我有關聯的人也會財運亨通。這就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吧!”

    聽到這裏在邊的眾人都咋舌不已,佟博崇說的有些神乎其神了,像是書籍中的玄幻故事,難道這就是佟博崇口中所說的家族秘密。

    “那後來呢?”

    宋禹沉不住氣了,佟博崇說一半不說了,這不是故意吊人胃口。

    佟博崇嘴角擠出一絲苦笑,繼續說到。

    我當時不以為然,認為老者是騙我的,但是當我回到朝中,真的在官途上平步青雲,沒過幾年便當上了貝勒爺,而沒落的的佟府也翻身一舉成為了四大家族之首,家族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壯大。這時候我才想起了老者的話,趕忙又回到那個山村中,隻可惜老者已經駕鶴西去了,不過卻在他屋中找到了一封信,正是寫給我的。意思是說,可能我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在救自己的時候,老者已經是大限將至時日不多了,老者給我設的法雖然保我三十年平安,但是卻保不住長久。三十年後我便有一場大災難,算是對違背世間常理逆天改命的懲罰,而且家中也會落沒,甚至家破人亡。但是也不是沒有破解之法,隻要把我衣冠拿出來便可化解了這場災難,但是我現在擁有的會通通消失,老者還告訴了我具體的坐標。一切的定奪全憑自己。

    “那後來呢?”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顯然他已經聽得入迷了。

    “後來,你看看現在,你應該什麽都明白了。當時的我已經位極人臣了,也是鬼迷心竅,所以也沒有拿出衣冠。現在已經三十年過去了,眼看老者說的日子要到了,如今的我每時每刻的想著看老者說的話,我怕!佟家真的會落沒,真的會家破人亡,所以這些年我一直想辦法去破解。”

    講到這裏,眾人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個大概了,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多年鍾愛風水,一直研究各種墓穴,還要揚言要帶人下墓,原來是為了破解當年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