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教導主任江文龍使勁拍著桌子，唾沫橫飛。

    “不像話！一個班級，連續兩次出現打架鬥毆，居然還是同一批人引起的！你們家長交了這麽多學費，合著是讓你們來學校學打架技能的是吧？你對得起你爸爸媽媽嗎？你們真是爛泥扶不上牆！還有，老陳啊，你是老教師了，但是不能因為你資格老我就不說你，你參加工作也將近20年了吧，今年你帶的班出了這麽多事情，你讓我很為難啊，你讓學校難做人啊！”

    陳毅鬆滿頭都汗津津的，本來就有一塊禿頂的頭皮泛著水光，讓教導室裏的環境更加的明亮了幾分。他皺著眉頭，極力控製自己的怒氣，看著江文龍道：“主任，這都是我的錯，但是上一次網吧那回根本就不能怪我們班的學生吧，都是長橋二中的人挑事的啊，要不是那個李鎮長……”

    “夠了，難道你還要質疑學校的決定？”江文龍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射出銳利的光芒，盯了老陳半晌又繼續說道：“上次如果不是學校去處理，他們就要被人家拘留了，我們費心費神的，非但沒得到感謝，這些不學好的學生又開始作亂了，這就是一泡雞屎壞缸醬，對於這種學生，我們堅決不能姑息。上一次就算勉強是和社會青年打架，如果說是情有可原；那這次呢，打得可是一名優秀學生，而且還是在食堂就餐高峰期，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那你來說說，這個事情應該怎麽處理？”

    老陳看了一下眼前的幾個同學，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他的目光在王陽明身上停留了片刻，流露出一種痛惜的神情，略帶惋惜道：“江主任，我可以接受組織的懲罰，這次強化班和職稱評選的職稱，我自願退出，隻是……求……求你，再給孩子們一個機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嗬嗬，最後一次？我想問你，你這個保證上次就說過一次了，有用嗎？再說了你把老師們的評選當成什麽了，是請客吃飯下館子，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嗎？總之不用說了，李青、王陽明，無故毆打同學，我已經上報了幾位校長，並且提交了我的處理結果，下午的考試這兩個人也不用參加了，先去保衛科等通知吧！”

    陳毅鬆心裏一驚，他都已經賭上自己的職稱了，江文龍還沒有鬆口，看來真的是動了真怒。也不怪主任生氣，兩個星期不到，連續兩次打架鬥毆，一次致人傷殘，一次引發全校圍觀，哪一件都是很難平息的。

    “報告，我不服！”

    這時，一個響亮的聲音冒出來，嚇了眾人一跳。

    李青昂著頭，滿臉不服氣：“我不服氣，我想說一句！”

    “別鬧，老師給你們處理這個事情，你別再說了！”陳毅鬆暗暗給李青打著眼色，無比焦急，這時候跟教導主任硬杠，一點好處都沒有，效果適得其反。

    隻是李青對於班主任的暗示視若無睹，隻是直直地看著教導主任。

    江文龍看到李青說不服，火更大了，大吼道：“怎麽，你對我的處理不服氣？你是不是以為學校得聽你們的？上次就已經對你們寬大處理了，還不收斂，這隻是你們咎由自取的結果！”

    “上次在網吧，那是二中那幫傻.逼想敲詐我們不成，就開始挑事，而且我們後麵還建議勇為救了一個人呢，學校怎麽不發錦旗給我們呢？這一次也是孟堯這個傻.逼先惹的事，她要是不罵人，我能打她？”李青梗著脖子，像一個好鬥的公雞，寸步不讓地和江文龍對視。

    江文龍把桌子拍的震山響，氣的滿臉通紅：“放肆，在我辦公室裏還敢罵人！我告訴你們，今天不把你們開除了，我這個教導主任就不做了!學校的不良風氣就是被你們這些害群之馬帶出來的，我看你們也沒心思學習，要打架就去社會上使勁打，別在這丟你們娘老子的臉！”

    “行，你要開除我，我他嗎的今天認了還行？那今天王陽明隻是在我邊上拉架的，根本就沒動手，你憑什麽要開除他呢？”李青振振有詞，覺得判決不公。

    “我說開除就開除，懂嗎，有本事你來做教導主任，你想幹什麽都行！今天我在這，不管你們誰打誰，反正你們兩個可以回去等通知了，就這樣，下午的考場別進了，直接收拾東西，如果不服氣，讓你們家長過來說！”

    李青冷笑一聲，臉上的橫肉抖動了幾下，“你今天要是這麽弄了，我明天就去教育局去鬧事，你可以試試看誰的脖子硬一點！”

    “李青！別說了，你這麽鬧也無濟於事，既然你這麽自信，那我就叫人去喊幾個圍觀的人，當麵對質一下！”陳毅鬆背對著江文龍，對李青和王陽明做了一個忍耐的表情。

    王陽明看不下去，對著老陳做了一個隱蔽的搖頭的動作，他知道陳毅鬆其實才是最該氣憤的那個人，在這分班的節骨眼上，連續出了兩次教學事故，今年的職稱肯定又泡湯了。

    雖然陳美慧平時清清爽爽，但是王陽明能看得出她穿著很是樸素，全身都是地攤貨，隻是氣場支撐著，所以才在打扮上不輸別人。

    老陳的條件應該不是太好，混了十幾年才到高級教師職稱，這會兒一個月估計也就兩千多塊，要供一個學生念書和全家開銷，肯定是捉襟見肘。

    “孟堯同學，我想問一句，我剛才動手了嗎？”王陽明雲淡風輕，對著孟堯問道。

    在他眼中，江文龍的怒氣未免借題發揮，聖人有雲‘有教無類’，一個教育工作者，隻是根據成績用有色眼鏡看待學生，做出的判斷肯定是有很大的偏差。

    偏見能夠毀滅一個人所有的善良。

    多年的訓導生涯，讓江文龍看待學生好壞，隻是片麵的從日常表現和成績出發，可以說他的人生觀已經失衡了。

    這不是一個人的問題，而是整個大環境的縮影，王陽明無意去和整個體製對抗，他隻是想為兢兢業業的老陳盡力挽回一點損失。

    至於他自己，對於這種教育模式已經厭惡透頂，此刻，他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