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啊鐵！人啊人！沒有時盼，有了時為難，真一塊大雞肋啊！方少雲回程隻剩感慨。來時滿心憧憬，心如小鹿歡嬉，現在如俗語所說'一丈水退掉八尺'。為什麽沒完全退盡尚有二尺？那是因為鐵壙石確確實實有著利用的可能啊！隻不過這個可能性代價太高。

    如這二百米岩石狹裂縫需開寬，這個工程雖大還好是一次性的。而那鐵礦石開采一噸怕要先移走五噸左右山石，而且開出的礦石含量太低，直接煉鐵根本不成。

    這個雖然不是不可解決的，可以精選後燒結，之後再煉效果更好。話是這樣說，道理很正確，但浪費的人力呢。精選大致有二種方法，磁選與重力選。磁選沒條件，電磁太幻想，自然磁石很少。可行的隻有重力選，恐怕還是最原始的方法，想先進沒設備。

    左右為難一路盤算，挖煤，選煤，煉焦，開路，剝土方，挖鐵礦石，粉碎設備，粉碎，篩選，燒結，輔料(石灰岩等)，砌小高爐，鼓風加預熱設備，這麽多項事完成才能煉鐵。由於煤與鐵礦質量差，方少雲估算大概要比同類工場多花二至三倍勞力，不過他最後的結論----還是能幹的。

    這個結論基於下列原因，首先成本比別人再大，與購買到手比也不會高，而且一個是現錢，一個可以利用自己人力。其次鐵這東西外麵無法保證供應量，數量大了運輸困難，還有惹眼招禍。想來想去方少雲覺得該慢慢的創造條件自己搞出鐵來，先再放低條件，從土法之土法入手，然後有需求再發展。

    雖有決定方少雲仍然愁容滿麵，這事想通容易想幹難，缺人手外還缺些技術人才啊。他自己這些活是基本上都懂，或者有概念，可惜人小力弱幹不了，另指導生手也比指導熟手困難幾倍還效果差。並且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人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

    丟不得，幹不了，很需要，隻能看。鐵啊鐵！人啊人！是他回來時一直念叨的唯一話，想了一路覺得眼下盆地建設隻是時間問題。若太平年代安居與吃飽飯足矣，就算是心大些野些，隻從發展經濟積累快慢而已。若逢遇於亂世，卻還遠遠不足於安身立命，方少雲雖然曆史小白，也知道宋末至元初人至少少了一大半，有說隻剩十之一二。具體他也不清楚，不想在這時間成為大多數乃成他的執念。

    誰最怕死？或許不少人認為是中青年，其實大多數情形下越活越怕死。死之越近來日無幾戀之逾深，不知生之可貴，那會戀戀不舍？

    方少雲上一輩子不是不戀生，而是沒有機會，也比較認命而木然。穿越過來那怕是病歪歪之小孩，日子遠比前世苦，他立馬毫無保留地接受新生活。失而複得於生命而言，比爾蓋茨傾盡財富也得不到，怎會不接受呢？

    知道身處宋元交替年代，他真的很怕，很想跳起來大罵:賊老天！讓我重生魂穿都不是事，可如今將我放在朝不保夕時代就在眼前，你玩我？讓我生活在恐懼中你開心？

    罵老天不解決問題，將身逢亂世人不如狗的宋元之交，避不開隻有自強求生。方少雲早就在謀劃手中要有武力自衛，沒錢才急著搞特種農業，而今有機會怎甘放棄！

    回家當晚方少雲就在方父與各村老碰頭議事時，提到這次探路情形，提出要搞鐵。村老們遲疑不決，主要還是堤壩雖將完成，村裏建設連臨時房尚在收尾，長期居住的土樓連基礎開挖也未完成，墾荒還有大片沒完成，正等人幫助。

    築堤工作完成後確有人力可以轉而去墾荒，估算春播時大概能種二千來畝。比是比方家人過去多，可新墾地收獲沒有底，所以我們想再多種點。

    情況方少雲當然清楚，隻能再次強調鐵的重要性，強調有糧無力保護的日子如嫩豆腐一樣，誰想吃都不會崩掉牙，乃是虛假不牢靠的。

    村老們也明白這個理，雙方隻有力量分配想法差別，沒有根本性分歧。其實他也沒有馬上調多少人去搞煉鐵項目的計劃，隻是提醒與建議引進些人。人少力就弱，技術性人缺乏許多事幹不了，最後村老們同意他的想法。

    方少雲的想法是方家村人走了，全村人的親戚(主要是女婿與媳婦娘家)還留在當地。這些人家中小家小戶不少，可以派人去向他們宣傳，動員他們來此，特別是有手藝特長的，更要盡力爭取。宣傳主要是二點，一是這裏的情形，如田地有餘等等，另外是亂世的可能性極大，早避早安全，地越偏僻越安全。

    除招攬親戚還要招些手藝人之類，如石匠，竹匠，手飾匠，藤編匠，補鍋匠，織工，瓷工，造紙工，郎中，裁縫等等。有孤兒隻要願來就帶上，從吃奶嬰兒起都要。

    水生已經回來，基本上隻有靈芝沒買到，本地藥材出產也打聽到，也帶回些資料。如杜仲，江邊一碗水，小葉紅景天，麻豆，延齡草，天麻等等。

    方少雲聽後覺得種藥可行，天麻等後世全靠人工種植才供應上，所缺少隻是經驗，怕的是見成效時間，最不擔心才是能不能成功。

    水生剛回家方少雲即差他與水本再次出行，這次當然就是招攬人，二人行前他給了行動指南，就如之前一樣。這也是能者多勞，沒辦法這二人之前看著稍伶俐些，沒人可用隻能一試。不想完成很好，這次也隻能讓二人再走一趟。

    機會就是如此，要不是方少雲差遣二人一回，二人也顯不出有這樣的能耐，一而再，再而三，二人辦事會越來越熟，再差遣類似任務，完全沒有經驗的人就可能性小了，其他人機會基本上失去了。

    不說水生，水本這一年趕路忙，不說二人這一次其實任務難處不一樣。方少雲等吩咐好二人也不大關心其他事，主要帶領起少兒隊，讓一個木匠把關搭造起本穀通向後穀木棧道。

    這個任務不大難，高度隻差十多米，攀爬難度是坡地全是散亂大岩石，生長有雜樹與青苔。搭建木棧道是因為方少雲認為後穀養牛羊較好，沒人放牧也行，雖需清理下雜樹之類，畢竟不必馬上就動手。現在牛羊也沒費多少勞力，放到後穀比之還是更佳。

    木棧道搭好是為開發盆地後麵所用，煉鐵也許更是其中重頭，隻要可能當然先行。少兒隊才幹了二個多月活已經成熟不少，這歸功於每日軍訓讓他們紀律好了太多，亂哄哄擠作一團，爭搶吵鬧不見，有一點後世農民工的味道。

    這些孩子其實正在好模仿及思維活躍階段，可塑性好，隻要引導得法成材不難。這段時間他們在各個工地幹活，做過木匠，鐵匠，泥瓦匠等助手。各個工匠按指示會指點他們技術，而方少雲更絕，每日讓他們總結，讓他們討論，再給他們講清工匠說不明白或不大懂的原理。

    這是讓他們囫圇吞棗，鞭打快牛，逼鴨子上架，不管怎麽說水過地皮濕，二個多月效果不錯。若你走過棧道工地，見到的是分工協作井然有序，各人工作也有模有樣。這也是二個月前不可想象的，說明他們有了點技能外還能如工人一般協同了。

    方少雲隻能做嘴上勞動，如今他比這時代同齡兒童身體還強壯些，不過真幹活還不行。看見這裏順利也不會長呆，因為他是'百搭'，不少地方兼顧著。

    母親說學習班教材已經編好的不多了，父親說建房工地讓他去看看，建橋泥瓦匠讓他看看質量，見棧道工作順利也不多呆，忙其他事去了。

    棧道建成往後山穀趕牛羊，開通便道，開劈通更後麵狹穀這些事不用方少雲操持，關照少兒隊幾個老成的就可以。

    這些完成後見天冷了，搞香菇蘑菇之類不合適，見沒有讓少兒隊發揮邊勞動邊學習的活計，方少雲索性帶著他們去開煤礦。來回走一趟十餘裏路，還未曾下過大雪行走不那麽困難，連小孩身子的他走慢點也吃得消，少兒隊就算練行軍，所以要求盡量慢跑。

    方少雲指導少兒隊挖煤主要還是教他們如何立支撐，這個技術性很強，支撐關係安全，乃是事關生死，真正馬虎不得。好在他看後覺得岩石穩定性不錯，沒有礦車礦洞不用太寬，木料不花錢放開用，另外剛開頭冒頂之類可能性極低，幹一陣會熟能生巧，正好讓他們練練手。

    對挖煤的產量方少雲要求不高，反正不大好家庭用，煉鐵因礦石原因需求不多。男孩主力開采，女孩主力選煤，之所以讓女孩也過來，實在少人力外也讓女孩多些見識。此時男女授受不親那種封建禮教還不大主流，邊遠鄉村生存優先，更不大可能女子關起門來做大家閨秀。

    方少雲後世靈魂，這一套根本缺少認識，隻有大而概之古代很封建認識。根本不知道時代發展這方麵向著退步，而且這事一向鄉村與城市，農民與文人官紳絕對不是等而同之。

    他穿越過來發現男女之防與他前世小時候農村比確嚴點，至於什麽餓死事小失節乃大(此言本就是歪嘴和尚吹歪經，原意乃是對士大夫說的。)之類話根本沒影的事。

    本來方家村雖地處偏僻，少男少女雖是同族聚在一起也是有點犯忌的，方少雲主導成立少兒隊後，全村人都默認了，連這次帶他們來挖煤也無異聲，這就是實用主義，生存優先哲學。

    除了看住少兒隊挖煤，方少雲考慮起煉焦，他的憂慮是土法煉焦浪費大汙染更大。浪費不算什麽，一天就煉幾噸焦，很有限的。而汙染大這事大，操作的人不說，連盆地住著的怕也有影響。

    四周看了一回發現一個山洞改改裏邊可以砌個半封閉爐，如此熱效率會更高不少，燒製陶管倚山體可以將煙引得很高，邊上也有位置安排煉鐵工場，連煤氣怕也好利用起來。

    挖煤隨著天冷雪多而停下，此時堤壩完工，臨時住家完成，橋隻等鋪石板(暫時木頭)正式完成，隻有墾荒增加了人力與牛力。本來雪大了不好弄，方少雲搞個用牛拔樹拔石頭，及旱木橇運石頭與雜物，使勞動仍能持續進行。

    不過畢竟氣候變差，婦女老人放假的時間多起來，那也正好，新分的臨時房還未收拾齊。牛車上的雜物全搬下來，一件件擺設，幾個月風餐露宿趕路及住最簡陋茅草屋，終於又住上比較安穩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