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誠及長子加護院們認命在煤礦老實地挖煤時，李家人一夜間人間蒸發的事也開始傳得沸沸揚揚。從臘月二十六開始附近村子沒見過李家人的麵，是從事發之後回朔而確定的。

    本來有些虧欠李家財物的、借貸的，還有到附近親友處躲躲債的打算。這時代所有帳必須一年一清，所有欠債必須臘月三十討回，不然這帳明年又可以拖欠到年三十。

    關於年三十討債、躲債的故事，趣事、巧事非常多，隻是其中大多數應該是悲劇收場。如後世白毛女的故事就是個比較典型的悲劇。另外也有黑色幽默故事，如大年三十討債，初一天亮還提著未滅燈籠要債，出言還振振有詞：這蠟燭是昨天晚上點上的，火未滅三十也不算結束。

    以往年三十躲債要債不論發生過多少悲劇、悲喜劇、喜劇、趣劇，都與這次躲李世誠債的人無關。因為李世誠及管家及護院，二十六後消失了，一個也沒見出來要債，他們白白擔驚受怕一陣。

    不過這事透著詭異，不說李世誠為人刻不刻薄，年三十要債那是傳統，那是天經地義的。而且是有人湊了錢上門還債也沒人開門，這一出唱的是那個劇？剛開始眾人還以為李家搞什麽怪，過了三十大年初一仍不見他家開門才奇怪起來。

    特別是有人在他家當丫環的，心裏更是擔心不已，可年初頭上去討人不敢。挨過年初三有人耐不住前來敲門不應，次日再來再敲仍無果，大嚷幾聲不回，索性大罵也不應，這才知道事情不正常。別說李世誠是個財主，就算普通人被堵門大罵也不會不動氣。

    這門太牢固，再說要女兒的佃戶也沒膽破門而入，隻能求助裏長。裏長也奇怪這事所以也不拿矯，竟很爽快帶幾人一起來敲了一通門。這門當然敲不開了，此時官府還在放假，又不想翻牆而入，隻能等吧。

    等官吏上班縣官聽得此事驚異之下派快班都頭帶人過來已經是二十天之後的事了，都頭到地頭不敢莽撞破門搞了短梯接長讓人入內打開大門，眾人進去發現整個院內竟然沒有任何能搬動的東西。

    縣官聽回報也是吃驚異常，這個樣子什麽路道讓他一點頭腦也沒有。賊偷不可能，強盜也不會如此幹淨，再說也沒其他人報案遭強盜搶呀。還有一種可能性是李世誠卷家而走，隻是這理由也牽強，他沒有得罪誰，好端端棄家而走幹什麽。若他真是如此也該賣了房子田地再走才對，在過年前如此匆促搬走說不通呀。

    還有一個疑點讓人費思，李家如此多的糧食如何運走，為何鄰近一點也不覺察。這個不是小數，起碼幾百輛馬車才行，或者靠船運送，可這時水太淺而難行稍大的船，而且規模稍大人人皆知，沒有這樣的消息呀。

    這件事無頭無腦，幾個苦主是丫環親屬，現場沒有血跡沒有打鬥痕跡，算作凶殺也沒有證據，到那裏去找凶手。縣官頭痛萬分隻能將之歸於失蹤，另外派快班在附近找找痕跡，結果十裏之內走一圈什麽也不曾發現，這一來徹底放棄了。

    這件事在當地被當作趣聞怪事傳說，畢竟路上失綜個大人或拐走個孩子正常，這樣一大家子一夜間消聲匿跡完全找不出肯定百年難見。

    後麵李家聞訊也來了人調查一番後，茫然不解，隻要求收回地產。這事比較難，因為李家已拿不出地契，他們隻得賄賂縣官與戶房等人，好在縣裏有底簿可查還可補發。但有些田地沒有在底簿上，這個隻能靠他們自己在當地調查讓事主承認了。

    方少雲知道這事處理經過放心不少，這消息是水本傳回的，竹山縣城也傳遍了。縣裏從官到吏到所有人沒注意到方家穀，畢竟如此多東西運回方家穀也不是簡單的，再說沒聽到方家穀會缺糧。縣官現在急於將方家穀納入課稅的正式戶籍人口，這發展人口、繁榮經濟、增加稅收那是政績，他當然想要。

    但方少雲的意思是拖一年是一年，囑水本加大賄賂，隻要不征糧，不派差多花點也無所謂。為什麽願意多花賄賂也不想交稅？這是怕官吏派人來調查，讓官吏查出些什麽比多花錢後果更糟。

    在賄賂麵前縣官的選擇是先撈現鈔，這一來虎口奪糧計劃暫時沒有暴露的危險了，方少雲保密至少一年以上不讓外人所知的目標肯定能達到了。為什麽說這計劃隻是暫時掩蓋過去，那是因為不可控因素不少，而方少雲也沒想保密一輩子，這也不需要，隻要元軍一過來這事還會有誰追究。

    方家穀通過虎口奪糧計劃獲得二千多人半年以上糧食，基本上解決了缺糧問題外，還有個大收獲是投靠的流民也更歸心於方家穀。之前他們的歸附一迫於勢二想獲得喘氣機會圖不餓死。。當時心思是比較簡單的，等方少雲擬出如此計劃他們沒有不震驚、感激與懼怕的。

    這個恐懼乃是看到方少雲如此膽大妄為，回想起之前行為而後怕。至感激當然也是他肯為自己這些人冒著大風險大動幹戈。不過現在的方家穀加年後又來了一百多人組了個合作社，已經有三千出頭的人，也基本上做到同心同德融為一體的大村。隻是耕地尚需開墾，堤壩尚需修建，村子房屋還未動工，這些人力他暫時無法調用，有點看到吃不到。

    這情形方少雲也沒有辦法，水泥、磚瓦、石灰擴大生產是為現在的建設所需，鐵業隻能仍保持原來規模。百多斤鐵每天過去還有不少餘額，現在農具工具數量需求大增，外綃也不能斷，好在外購些生鐵來補充，這才使每日有大量農具工具供應各村所需，就是武器所需及儲備計劃無法保證。

    方少雲知道這事得春耕之後才能緩和也沒有性急，從竹山傳來的消息看這事好像不用太著急，因為元軍對襄樊似乎是還沒有進入總攻，時間上尚有餘地，自己把護衛隊訓練好暫時足以應付可能的危機。

    所謂竹山消息隻是水本帶來的，與商人合作而從商人那裏要求每月一次通知帶來的。那些商人在北麵做生意，這方麵消息靈通又不惹人注意，真實性也高，畢竟能喝高檔酒者必是非富即貴。

    李世誠的事暫時掩過了，剛一切處理定當很快是春耕了。各分村墾荒地的情況因開墾遲了點雖然不大理想，但可以在春耕後繼續開墾土地後種些黃豆、高梁與南瓜。加上冬小麥與蠶豆可以都種些，吃飽完全沒有問題，隻是雜糧與粗糧比例高些。

    見情況至少可以打七十分，方少雲把注意力轉向工業這塊。轉一圈各工場都在正常開工，窯工場磚瓦與石灰屯積沒事，就是水泥防潮不行放久會結塊，而各村忙春耕建房等停工水泥用不上。

    方少雲見水泥暫時有積餘一點也不急，決定先在哨所附近的一小山包建設個小城堡。這小城堡也如穀口山坡上的城堡差不多，就是小一號，是三個直徑三米高十五米加尖頂的堡壘加一圈圍牆。

    有人說這城堡建小山包上封鎖不了路，這個確是事實而又不然。小山包距離路不足百米高四十米，二個堡壘麵向路上，至少有二十四個射孔對著一條才不足四米寬的路。三個圓堡壘中間還有個炮台，至少能放三門炮，這樣的堡壘一旦全付武裝那真是：想從此路過，留下性命來，一百小意思，一萬也敢擋，想攻要爬山，還要爬堡壘，人可遠處繞，車馬怎麽辦。

    或有人又說這城堡守路不錯但建上麵沒水喝，敵人遠處封鎖會缺水而失守，這個方少雲也早作準備，他的辦法是沿山坡挖條溝到山腳下挖井，然後封閉起來成暗井暗道。城堡裏少備柴禾多備煤，這樣不會失火也不會沒燃料，有水有燃料儲備隻需送進些糧食就可堅守。

    設計方麵方少雲總是不斷考慮模擬與修改的，就這城堡的作用他也沒有將之定為斷路神器，而是當作路邊一根刺，你進攻時能繞過去，可退回去更不好過。還有進攻時你人可以繞車輛難過去，沒後勤誰敢深入。而建這樣一個小城堡主要好處是隻需不多人就可以堅如磐石，釘在道路旁預警、阻敵、斷敵糧道與退路都能勝任。

    因為想攻下這樣不起眼的城堡非常難，十五米高用梯子很難扛得動、架得起，況且還要爬山坡。方少雲決定守堡壘多用強弩，從射孔向外射速度慢些也無妨，主要還是穿透力要強力大為王。

    當然這還隻是設想，他手上兵器還大缺，隻因現在水泥生產暫時過剩，乘機進行這個計劃。這裏是方家穀最重要也是外界唯一知道的通道，反正遲早要建的，不過是提前一點。

    再說這堡壘建在交叉路進穀後一裏左右，從外麵根本見不到此堡，再加平常情形下掛些樹枝掩飾，走過的人也不定猜中這堡用途。加之平日射孔都關著，有人猜它為烽火台算是有見識的。

    這城堡建成春耕大忙也將結束，各項建設慢慢恢複正常，方少雲讓護衛隊以一個排為單位輪流駐守。並在每個排駐守時都用一個連與之進行攻防演練，讓他們熟悉城堡的防守優勢及不足。駐守的排不單仍要訓練，還要運煤與砍柴儲存，還儲存一定的糧食以防不時之需。

    春耕結束各村的人稍微輕鬆一點，可二到四村的房子還是剛開了個頭，這幾處的堤壩工程大還沒有完成。接著還需多墾旱地種麥子、黃豆、高粱與南瓜，仍然不能抽調出人。隻有一村稍微有點空閑可以調出些人來，不過這點兒人隻能還一下春耕時少挖的鐵礦石，再多也不可能。

    方少雲心裏總覺得發展速度還不理想，心裏有點急也無用，實在是農業生產效率低，之前能抽出那麽多人力搞了那麽多工業項目已經是極限，現在隻能等二三四村農業生產上了軌道，才能進一步發展工業。

    正當他哀歎有心無力，有少兒隊的少年來找他，這少年乃是他派給玻璃試驗小組的，一問才知道那個玻璃試驗不大順利，主要是爐溫似乎不足。

    聞知這事方少雲立馬動身與少年趕到狹穀試驗組所在地，從將玻璃試驗交給那瓷工父子他還沒有過問過此事。原因有忙活其他事的主要因素，也有他不懂玻璃製造，對瓷工試驗抱著肯定需很長時間的認識，所以他不想去橫加幹擾。

    現在那老瓷工派少年來求助他不得不去看看了，畢竟他雖不懂玻璃，可工業方麵基本的技術手段還是遠比這時代的工匠高明太多。為了解所遇難題問過報汛少年才知道配方上似乎是有了突破，主要難題是爐溫不足。

    方少雲問他們的試驗仍然是采用木炭，這事他忘記當時有沒有提議用焦炭，或許不曾或許提了而老瓷工當時說的事多忘了。不管什麽原因聽到爐溫不足他心裏鬆口氣，畢竟這個是技術手段，要提高爐溫還是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