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事解決後孫縣尉考慮起如何拿下方家穀。本來他覺得此事最容易，所以放在最後考慮。還是民不跟官鬥的那句老話，平常百姓那怕豪富之家見到官府總是如軟腳蟹一般。那是因官員雖隻是一人二人，背後站著整個國家機器，可以動用衙役還可以出動大量軍隊，百姓除非造反也就是豁出一身剮與夷滅九族外，怎會不怕官府。

    而且不管造反還是占山為王，好下場的實在不多，太平年代猶是如此。因而孫縣尉以為隻帶快班壯班一二百人定可讓方家穀束手就擒，就是有幾個倔強的也無濟於事。

    那知他召集衙役頭目等議這事時，穆都頭才是真正的地頭蛇。他說方家穀雖然來此時間不久，又與縣城距離較遠，因已經山高路狹窄。那裏是易守難攻，他們既然如此迅速就能創下如此家業，挑選此處不敢說他們不是出於深謀遠慮。

    況且他們的鐵器不少，打造質量遠勝這裏所有的鐵匠，特別是刀具質量尤其不錯。他們雖然沒見著公開帶械而行，但誰知道他們在暗中有沒有打造刀槍。

    弓箭難造刀槍對他們而言實屬簡單之極，再說他們湊出青壯加些婦女三五百人也許不難，若是陷在那裏可沒有人會趕來救的人，即使今後會有廂軍來平匪，我們也不知還存不存活也難說。

    孫縣尉聽了覺得他說的不錯，這事還是穩妥些好，若真是如穆都頭所言確實不妙，還是多拉些幫手保險，不就是多幾個分潤的人，反正一個人也吞不下多少，拿多了遭人紅眼遭人忌。

    穆都頭的話還讓孫縣尉細細回憶所有調查到的一切，發現還真是自己這方麵疏忽了。一些人提起過方家穀送貨人的話，這些話裏送貨人明顯有些炫耀地說到方家穀是有不少武器的，主要是長槍與刀盾，還有盔甲與弓弩。

    話語雖然明顯有些誇張，如盔甲不是有鐵就能打造的，不單要有人會打造，那工夫也是不少，要是打造個三五件已經了不得，那裏會有許多。

    弓弩也是非常麻煩的，與造槍頭或單刀完全不能比，這技術是專門又多年學習的，方家穀過幾年或許能成，另外方家穀采購物資中好象沒見弓箭的材料。

    根據這個情況孫縣尉開始湊集人員，除本縣快班、壯班加皂班能湊出三百來人，如此還有些不足。因為隻有快班有二三十人有些武技比較得力外，壯班隻不過同樣是輪值農民青壯，稍微有些訓練，皂班更加不行，排排衙喝喝堂威抬轎子才是他們的工作，一起去隻能壯壯威而已。

    而且這三百來人也不全都屬於有編製的人員，古代官員確實很少，一個縣知縣、縣丞、縣尉、主縛不過幾個親民官，加驛丞巡檢之類基本上不足十人，吏員比官員多些，差役更加多些。

    但真正有名額的吏員也不是很多，稱之為經製之吏，不過經製之吏外還有更多的不是正式編製的吏員。差役也是如此，正式列入地方財政支出的正式差役也不多。

    不過正式差役手下有幫役或白役，這些人更多，又沒有正式收入，全都靠灰色收入。特別是快班差役手下白役幫役更多，所以論臨時工那個時候才是厲。因為不單數量比正式人員多，連臨時工手下也有臨時工，他們的收入隻能靠陋規與敲詐。以至於會有買差的，一個肥差差役會貼錢而求。

    竹山能湊出三百餘人那是正役、幫役、白役及再下麵的混混幫閑也算上了，再多已經不可能了。這些人聲勢有了些而戰力不足，所以孫縣尉找到州裏最大的巡檢司。

    巡檢司雖有負責地方治安責任，但它隻管一小塊關鍵地段，主要是守住路口要道，又不歸縣官管轄。孫縣尉這事也不經過州裏正式批準，所以他去搬兵是動之以情曉之以利的。

    話說財物動人心，有利益相誘終於說動巡檢帶四十人助陣，特別是出動二十弓箭手更是對付普通強徒的遠程殺手，可說是無往不利。

    除了巡檢司孫縣尉又往鄰縣搬兵，在許了重利後最近二個縣答應各出五十人以上，如此一來就有四百多了。

    販酒商人想著大利心熱不已，恨不得赤膊上陣，隻是他們畢竟隻是和平年代的正經商人，這類動刀動槍的黑吃黑還沒有膽量。再說估摸一下明槍交戰也幹不過方家穀，縣裏孫縣尉又正式在謀劃這事，真是將方家穀謀奪到手還能獨吞不成？

    如此一想那些商人便熄了火熱躁動之心，獨自行動不可取，助助拳總是應該的，這樣做一來出了力將來分享酒利也名正言順些。

    本來這些商人與孫縣尉雙方沒有什麽交情，完全是利益勾結。現在自己一方也出了力，這一來雙方的合作關係更深化一層。

    其次方家穀非常富裕，出了力多少也有點分潤之外，或許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這個猜測他們中也多次討論，引發原因是他們經手太多物資給方家穀，這些物資他們雖猜不出方家穀用途，也一直不見相關產品見麵，至少他們沒有經銷過甚至是沒有見到過。

    他們的猜測是方家穀用這些物資生產的東西或許是銷往了其他地方。不過據方家穀往外運輸的情況，這個猜測有點不可能。因為方家穀除了zs縣城是最大的交易場所，運輸的牛車幾天一趟外，往其他方向運輸的貨物也不多，除非是秘密運送。

    如是秘密運送這產品就大有文章，或許能獲巨利。除了上述猜測商人們在想方家穀弄了這麽多物資還不滿足，即使是產品沒有生產出來，應該也是有把握生產的產品，不然空落落花費巨量金錢購買這些東西傻了不成。

    方家穀人不會全傻的，就他們能搗鼓出前所未有的烈酒的聰明勁，還有他們少族長生意上的精明勁，或許這些東西將是獲益超過酒的產品。如自己一方派人參與，就有機會找出方家穀的秘密，找到更好的東西也不一定。

    因為有這樣的想法，這些商人也行動起來，他們往北方運酒沒有點自衛能力是不可能的，開始是湊集各家護院或強壯佃戶青年，後來也收羅了一些江湖人士。

    特別是這些年北方戰亂，流民中勇壯又肯刀口舔血之人不少，所以現在已經有數十人的武裝運輸隊，通過他們還能聯絡到更多這樣的賣命之徒。

    其實上次方少雲在茶館就是碰到了這樣的，就是剛到竹山的江湖人。隻因孫縣尉在外麵還在聯絡人馬，在竹山沒有人主持大局，不然他進城肯定會被扣為人質。若如此這事還真有點不好辦，方父怕沒有與官府對著幹的決斷，水民等人不知有沒有劫獄的勇氣與能力。

    方少雲幸運，孫縣尉回來後知道卻是暗歎機會可惜。因為他已經準備差不多了，即使方家穀全無覺察但方少雲是極難得進城的，不可能為等這個機會而停止行動白白浪費數個月的。

    況且他認為準備充分，越拖延下去方家人發覺苗頭不對的可能性越大，麵對有準備的方家穀更難對付。另外方家穀又推出琉璃燈這一神器，雖說售價不高利潤肯定不會少，話說千做萬做折本生意不做。

    特別是方少雲肯以三成售價放貨，那就可看出方家穀成本肯定不會太高。麵對方家穀推出的一樣又一樣賺錢產品連縣令也眼紅不己，看來自己之前還真是小看了方家穀，被小利小惠蒙住了眼睛。還是孫縣尉有眼力，心熱之下也主動過問並催促起孫縣尉來，夜長夢多畢竟是古訓。

    這時別說縣令心熱性急，孫縣尉自己更加火熱，大局已定的感覺悟實在不錯。現在他有本縣湊起來的三百餘人，二個縣來百餘人就是四百多，商人們糾集起上百有點拳勇的江湖人加進去已經超過五百人了。

    一個壯年對付男女老少混一起的二個人也應該足夠碾壓，何況還有四十個巡檢司士兵壓陣。這巡檢司雖然隻有捕匪輯盜能力，二十個弓箭手卻是硬邦邦的遠程殺手，方家穀人即使持武器據山相抗也難抵擋。

    勝券在握的孫縣尉開始悄悄調集人馬，雖然他有把握也不想讓方家穀覺察而有所準備，如此會多費手腳實屬不智。

    吳鐵口到zs縣城時，正巧是這個時間，所以很容易就發現情況。這不是說他其實本事也不大，一個外人一下子打探消息難度肯定不小，對比一下水本也在留意，卻一點頭緒也沒有，二人相比之下還是有不小差距。

    孫縣尉在準備停當後首先是將水本抓了起來拷打審問，這樣做是為從他口中了解方家穀的情況。雖說這情況知道不知道現在無關大局，不過能從水本嘴巴裏撬出點東西終究有好處沒壞處。上次派了個江湖人扮藥農去探路被方家穀人驅逐就是出於這個目的，現在有方家人在手中怎能不利用一下。

    那知水本雖不是各方麵能力突出的人，是方家穀實在沒什麽人可用，矮子裏選將軍來充任這管理任務的。但他骨頭還有點硬，拷打問不出什麽孫縣尉也不大在意，反正馬上就要見分曉了，水本的口供如年三十抓了隻野兔子，那是有也過年沒有也過年。

    這個疏忽對孫縣尉是影響很大的，若他真動酷刑水本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來。當然水本熬不過招了供，或骨頭軟些都招了，不知孫縣尉是相信呢還是認為他在胡言亂語。

    因為方家穀的實力遠超出他的情報與想象，如二千多青壯為主的流民居然被打敗並歸附了。打敗這些流民所用的紙炮隻用了一輪就打死打傷了賽李逵及手下數十人，賽李逵連刀未見血已經死於非命。

    這樣的話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麽，紙甲是有的，方家穀能造出更好的姑且信之，紙炮是什麽？大炮仗？這萬人敵與震天雷也不曾聽說過過一下子死傷數十，要是有這威力守城不是太容易了。

    不管孫縣尉若是得到水本的口供是否相信，因為這隻是個假設，無法再問孫縣尉。時過境遷他在已經領教過方家穀的厲害後，正後悔自己怎麽會豬油蒙住了眼睛，這方家穀那裏是肥豬，連猛虎怕也不如。

    但孫縣尉出發前的心情不錯，不說意氣風發也是精神煥發，發財就在眼前，前呼後擁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