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孫縣尉的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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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由這些'小京班'擔任,重要的人仍由水民等人審訊,這幾個人畢竟年齡大些,又有了點經驗方少雲可以放心。當晚突擊審訊加次日易人交叉再審,這次來襲事情的原因,來龍去脈,人員的組成等即已弄清楚。
方少雲獲得所有審訊材料後,關在自己的房裏邊翻看、邊歎息、邊思想起如何善後。
從這些材料上他才知道這次突然來襲有二個意外因素才會發生。這二個意外因素一個就是此次的領頭人新來縣尉孫啟章,竟然會是方家穀遷移之前的那個縣的主簿。他升遷到此不足半年,水本雖主管賄賂行為,但對這事全不知道。
其實方少雲來管這事也可能會疏忽,另外不是知道方家穀的官吏都會圖謀方家穀的。所以他就算知道來個之前家鄉的官員來這裏做官,也最多認為有點巧而已,不會認為這人必然會對方家穀不利。
事實上也是如此,孫縣尉不是參與敲詐之前方家村的主角,在那場盛宴中他隻分享了一點小利。到達這裏也想不到之前的方家村變成方家穀,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有實力去動方家穀,因為方家穀的賄賂主要是縣令拿了,不可能去虎口奪食。
孫縣尉是李世誠一案之後來的,之前縣尉也算是為這案子被調走的,而李家人實在找不出線索不動產基本上收回後,也想放棄追究。那知孫縣尉一次在街上偶遇劉阿財,二人在以前因多次進孫家補鍋算是認識的。
雖不是老鄉見老鄉,又是官與民身份不對等,但終究算得上是舊識又好奇,孫縣尉叫住往縣城送貨的劉阿財詢問了幾句。
劉阿財做四處遊走生意,嘴上來得又喜歡自誇自讚,於是大吹法螺。當時孫縣尉隻是好奇那麽一問,聽了心裏也隻是暗歎方家村運氣好,竟然會因禍得福,遷移到此會尋找到如此福地,今後有可能到要去沾潤一二。
孫縣尉與劉阿財見麵後第二天,李家人拜會他,二人相見李家人雖然不抱希望,仍然拜托孫縣尉幫助再查訪查訪。並說隻要孫縣尉這事能夠給破了案,不單經濟上可以分給他一部分,就是官場上李家比孫縣尉人脈也廣大許多,定然可以扶助一把。
孫縣尉對這二個好處都心動不已,可他也看過案卷,可惜是案卷隻有一些人的證詞,無非是說某年某月某日之後未曾再見到李世誠一家人。或說某年某月某日李家大門打開入未見一物。這些隻是證明了案發時間及財物全被擄走,什麽用也沒有,就這些東西怎麽破案。
肉想吃卻無從下口,不知是福至心靈還是有點急智,孫縣尉忽然想到劉阿財並從他聯想到方家人,再想到陳堡主的嫁禍於人之計。心想到方家人竟然能斷尾求生反而活得更滋潤,不過他們越滋潤我不是也可以再來個李代桃僵嫁禍於人,將他們當作李案的作案人,即使是抄不出證據也可屈打成招。
再說將他們抄了家即使定不了罪也可弄出個舉報人,最後也能以事出有因、查無實據八字結案。而查獲的財物發還不就是一本糊塗帳,多少能落下些好處。
隻不過這方家在這裏還不知有沒有靠山,還有劉阿財的話不大可信,二事都得調查清楚,不然不是得罪了人就是空喜歡一場。
有這心思他將這個打算先對李家人說了,李家來此辦事的人認為這事雖然覺得可能性極微。但他心眼比較小而見不得別人好,本著有魚對李家沒壞處,也沒有反對。
李家人不反對並表示會給予一定的支持,孫縣尉開始了他的調查,這一調查才知道方家人現在確實是有點富,不過縣令那裏賄賂也不少給,不然怕早被人叮上了。
知道方家人有靠山孫縣尉慶幸自己謹慎,不然羊肉沒吃上惹身臊,平白得罪縣令,此後孫縣尉完全丟開了這念頭。
打消念頭後畢竟心有不甘,一大塊肥肉縣令吃了大半,湯湯水水才讓他與其他官吏分享,此前如此現在又是如此,心裏的不平讓他幾乎夜不能寐。
睡不著就想事,翻來覆去想劉阿財的話,二人隻有街道上站住交談幾句,不過劉阿財為炫耀自己現在日子不錯還是露出來不少東西。
如他說自己現在是方家穀重要人物,方家穀每日能生產出上百斤鐵全都是他的功勞,所以方家穀人待他如上賓,每日葷腥不缺,仙客來裏最貴的方穀特曲每日要喝半斤。
這話他揣摩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結論是一個補鍋匠煉鐵能有多大本事,讓方家人待他如上賓。不過每日能喝到仙客來最貴的酒,如三分實也有點不可思議。這方家究竟怎麽回事看來還要調查一番,不能草草放棄,好像這水還要深還要肥,如此或許還有轉機。
於是孫縣尉次日開始了調查,首先調查的是鐵器鋪,從這裏調查到的這鋪子每月收購方家數百斤農具或刀具,還固定二把寶劍,已經有一年多了。那個劉阿財隻來過二次,基本上都是水本來送貨並結帳的。
因他的官員身份鐵器鋪也沒有隱瞞,孫縣尉一聽好家夥,方家就這一塊全村就足夠肥了。調查了鐵器鋪又走到仙客來,不料這天陳掌櫃外出一會兒,碰見大嘴巴的小二,小二唯恐別人不知道他的消息靈通,倒豆子似的連商人與方家穀合作販酒一事也倒了出來。
雖說這事瞞不過有心人,如此輕易獲得消息孫縣尉還是有點喜出望外。等陳掌櫃外麵回來麵對已經知道不少的孫縣尉他不敢有半點隱瞞,將當初方家父子如何進店推銷,及後來商人與方家穀的合作的過程敘述了一遍。
並在孫縣尉的不斷詢問下將他對方家穀所知的一切都講了出來,還說了zs縣與方家穀有商業往來的商家,包括酒的銷售及方家穀購買糧食及其它物資的商家。
得到如此多的情報省了孫縣尉許多工夫,他也不假手外人或手下,不厭其煩地一家家去詢查。官員親自盤問沒有一個商人能頂得住,無不將自己與方家穀商業往來及所知的其他事情傾箱倒篋。要說有所隱瞞的隻有他們的利益,這方麵出於商人本能幾乎都有點保留。
就這樣孫縣尉慢慢一點一點將方家穀的底挖了出來,這個底當然應該還隻是一部分。因為方家穀與外地也有些商業往來,這方麵金額也不小,不過這方麵竹山的商人隻約略聽到些風聲,真實情況卻不清楚。
就算如此孫縣尉拚起來一算還真嚇了一跳,就如過了一段時間對縣令所說的,方家穀約千人左右(流民歸附雖不曾走露消息,不過消費品如布鹽鍋針線等雖多處購買還是有所疏漏。),已開墾田地應該在五千畝以上,耕牛四五百頭。
另外每年產鐵二至四萬斤,酒利少說上萬貫,購入的硝硫銅鉛錫積累數萬貫,雖不明白方家穀購買這些幹什麽,僅出售少量煙火用到硝硫之外,其他不見這些東西流出。
除zs縣商業往來,方家穀與外麵也有不少商業活動,這些交易量不大,但值錢得多。所以全部能查清方家穀的家底比較困難,大概估計田地財物加酒與鐵至少在二三十萬貫。
這個帳縣令一聽也傻了,話說這時代形容後世千萬富翁是家財萬貫。這時錢鈔貶值不少,然能得到這個數的四分之一,也不是一個小縣令輕易能積蓄起來的。
此時他雖沒有聽到孫縣尉對他說這番話的意思,不過這還用挑明嗎?這肯定是孫縣尉圖謀方家穀,擔心得罪自己。再說沒自己點頭孫縣尉想動手也比較困難道,至少也要得到州裏某官支持久才行。
孫縣尉能先來與自己通氣,縣令那會不同意。方家穀雖通過幾個商人給了自己不少好處,這錢與起碼數萬貫比就差遠了。還有一點自己不是長久在此處當官的,每年剪剪羊毛雖說也不少,若三五年就會離開,還是羊肥了殺了分肉更合算。
心裏的帳不用細算就知道那個便宜,於是他滿臉正氣地對孫縣尉發話,這方家穀是從遠方便遷來,本縣原是憐惜他們才緩征稅捐,那知如此暴富,若有不法處還需孫縣尉清查,還一個朗朗乾坤。
孫縣尉一聽大喜,他確實怕得罪人縣令,這個坎繞道走並不定合算。就算繞過了經濟上仍然不能獨吞,人得罪了總會有後遺症,現在縣令能如此時上路那是再好不能。
於是他說是李家懷疑李世誠一家遭方家穀滅門絕戶,並透底說若是真找到底凶手,李家答應當今後官場上會有所得回報。
這話讓縣令更加心花怒放,既然有大苦主出麵,這案子出了差錯事也沒什麽。雖說是方家穀劫掠李世誠的可能性低入到極點,不過抄家來的東西會歸還不成,多少會按個罪名將他們驅逐走已經夠仁慈了。
至此孫縣尉算是大局已定,接下來是規劃如何將財物變現。如田地是出售好還是雇人耕種,煉鐵是整體打包賣了還是自己經營。
酒業更是一個大頭,這樣的酒現在還沒有,完全可以再擴大生產。以後不單要向北方賣,臨安揚州那邊也是大市場。弄得好這產業一年也能弄個十萬貫以上的利,一下子賣掉舍不得,還是找人合辦。如現在與方家穀合作的商人,由他們出資生產,利益對半分想必他們也願意。
再說這酒的作坊握在自己手裏後,這些商人不答應也沒有路可以走,必然會願意合作的。而且他們也不會吃虧,現在方家穀以十斤糧食的價錢出貨,怎麽算成本也不超過四斤糧食,這還不算酒糟能喂豬,這事利之厚少見,商人拿五成已經夠便宜了。
這事謀劃定他去找與方家穀合作販酒的商人,商人重利也怕官,還有他們救不了方家穀,救不了方家穀今後的酒不與孫縣尉合作就沒得做。
這酒的利潤有多大他們的心裏當然有數,現在他們銷售的酒隻占方家穀產量的三分之一左右,已經讓他們賺得盆滿缽滿,若全部或再擴大幾倍產量,這利益是現在的十倍也不止。
在這樣大的利益麵前奢望他們有點商業道德,及人格那裏還有可能。陳掌櫃知道這事方家穀大勢已去,民不與官鬥,所以他心裏雖有所不忍,卻沒有透露半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