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根筋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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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蟒被爆符打了個措手不及,爆符直接炸出一個數十米寬的巨坑,徐燃一眾人早跑出老遠,還是被氣浪撞飛。
呸!呸!呸!”徐燃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回頭一看,離爆炸中心最近的青蟒早已不知所蹤,不知是不是被炸得渣都不剩。
爆炸引發了大火,此時大火已然成勢,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已蔓延數裏,天空被火光渲染得紅透半邊,萬丈霞光吸引了無數目光。
老莊是老看火人了,天邊的火光瞬間引起了他的警惕。森林大火可不是兒戲,老莊果斷撞響警火鍾,放飛警示浮球。一時間,數十處觀火台警鍾接連響起,急促的鍾聲不一會兒就和鮮豔的紅色警示浮球一起遍布森林上空······
鳥鳴獸吼此起彼伏,無數從未見識過的生物從火場逃出,它們無視徐燃這群人,四處奔逃,場麵極度混亂。徐燃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一路上,光是之前的飛鱗就見了不下幾百次,心態早已從最初的震驚變成麻木,大家都在逃命,誰也顧不上誰。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徐燃,你這回可真闖大禍了。”和尚拉著徐燃邊跑邊說,“剛才你們聽到鍾聲了吧?定是大火被人發現了。”
不放火,我們不都得玩完兒?”徐燃無奈地攤手。
就是,要我說幹得漂亮!那人妖該死透了吧。”胖子背著元曄,也跑上來湊熱鬧。
和尚白了他一眼,“這火還不定燒到什麽時候,不知道多少地方要遭殃。”
我這也是沒辦法,不過剛剛的鍾聲說明會有人來滅火的。”徐燃被和尚拉著邊跑邊說。
胖子好奇問道:“你是怎麽放的火,怎麽我們跑了才燒起來?”
你還記得那根紅毛嗎?”
胖子立刻領悟,下意識覺得屁股隱隱作痛,趕緊打住不讓徐燃說下去。
森林裏的大火和鍾聲引起了東方澗的注意,“你們是什麽人?”東方澗收起羽袍,從空中落下。
胖子見一人從天上下來,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和尚刀橫在前,喝止來人:“什麽人?站住!”
東方澗見隊長被這群人帶著,他們看似沒有惡意,便想詢問對方的身份,誰知對方一言不合就拔刀。東方澗忙道:“在下東方澗,集賢院黃甲隊副隊長,你們帶著我們隊長要幹什麽?”
和尚聞言把刀收起,“原來是鬼頭的隊友。”遂將發生的事向他說了。
東方澗聽了和尚他們的解釋,知道他們是隊長的救命恩人,又見他們無處可去,遂將他們帶到西林縣保安鎮一處客棧,這是集賢院的產業,名曰:林海客棧,也是黃甲隊定下的集合點。
此處掌櫃叫張填,大家管他叫張叔,徐燃他們也跟著這麽叫了。
張叔是黃甲隊另一名隊員張士林的親叔叔,兩人頭上長了兩個小犄角,這是牛族的標誌。不過這叔侄兩雖是牛族的,卻沒有牛族人牛脾氣的通病,對誰都笑嘻嘻的。張叔倒還好,長著個大肚子,人一看就很隨和,張士林卻長得一臉正氣,偏偏頂著一張笑臉,實在讓人難以想象。
元曄身上的毒需盡早醫治,卻不是隨便誰都能治好的。離此地不遠,有一牛族小鎮,名為青牛鎮,鎮上住著神醫蘇玉林。這個蘇神醫精於毒道,以毒為藥,實為當世毒神,除了杏林榜上少數幾個神醫,全天下沒幾人能在毒物一道上勝過他,而且他也是附近唯一能治青蛇毒的郎中。
明明神醫近在眼前,東方澗卻不敢輕易前去求醫。牛族在神界那是出了名的脾氣倔,牛脾氣嘛,而蘇玉林更是鼎鼎有名的一根筋神醫,隻要是他認準的事,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就是這樣的人,還偏偏與集賢院有過節。
這事還得從三十年前說起。
所謂人命關天,當行醫本就關乎人命,對醫者的要求自然不同於其他。
原本這世界對醫者行醫是沒有專門約束條律的,全靠自律。你遇到的醫者有無醫德,全靠運氣。偶爾有些私德有損或醫術不高的庸醫,坑了病人,時間一長,就破壞了醫患之間的信任。
集賢院回春堂博士蔡甸有感於此,潛心鑽研,主修編纂了《醫法典律》。這書說的是什麽呢?正是行醫之人應遵守的規矩,自此行醫者便有了明確的條文約束,蔡甸也因此名列杏林榜三甲,入懸壺社長老院。
這懸壺社是什麽地方?乃是天下醫館的聯合集社,可以說懸壺社就代表了整個杏林。蔡甸入了懸壺社長老院可以說為蔡家帶來了極大的聲譽。
這本是利人利己的事,壞就壞在每個家族都有那麽幾個不肖子孫。蔡門規矩,醫不入三段者不得擅自行醫,這條也寫進了《醫法典律》中。
偏偏蔡家直係裏有個叫蔡蘭的小輩,在杏林一道天賦異稟,年僅十六就已入醫者二段,實為天之驕子,受長輩無限期待寵溺。有如此成就,蔡蘭自然極為自負,每天卻隻能跟在醫館醫官身後打雜,這讓眼高於頂的蔡蘭極不甘心,於是他偷偷跑到人家家裏免費行醫,治死了人。
好心辦了壞事,蔡家家主蔡庭梧得知此事,震怒之下,奪了他的段位,並禁步宗祠,三年不得行醫考段。
段位對醫者來說,有如行醫資格。大多數人,一生都隻能停留在六七段。在蔡蘭這個年紀,大多數人連段位都沒有。但這些都隻是對普通人來說。對蔡蘭這種世家子,傳承有序,家學嚴明,而且實力在那,段位輕輕鬆鬆就可以考回來。
到底是自家子孫,這個處罰對蔡蘭可以說是不痛不癢,反而可以看成是對蔡蘭的保護。真要依照蔡甸主修的典律,應當禁醫奪段,終身不得入醫館,並交付有司,刑事另斷。
蘇玉林由此認為蔡家言行不一,擔不起懸壺社中重任,便率一眾徒子徒孫,在集賢院辯機堂,與蔡門醫館大辯三日。最後,還是蘇玉林的師兄席良當和事佬,將此事化解。
這事在神界鬧得沸沸揚揚,加上蔡家這事做得也確實留人口實,蔡蘭自知作孽,自守宗祠,苦修度日,不見外人。
蔡甸既是集賢院回春堂博士,又是集賢院下屬學館南天書院醫學館的教授,蘇玉林雖然隻是與蔡家不對頭,卻對集賢院毫無作為感到怨憤。東方澗此時若帶上集賢院名帖上門求醫,那神醫脾氣上來不給醫治,元曄不就完了嗎?
東方澗正為元曄的事抓耳撓腮,另一邊青蟒排名上升到的消息傳來,這代表案子要移交玄甲隊。東方澗隻能暫時領隊,其他兩名黃甲隊員與東方澗要追查其他凶徒,同時協助玄甲隊追查青蟒下落,求醫之事就落到了張士林的身上。
和尚跟著鎮上官兵滅火去了,徐燃胖子便與張士林一同前往青牛鎮求醫。
士林趕車載著徐燃和元曄,胖子學過騎馬,這時正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跟在車子旁邊。官道寬敞平坦,車廂裏也不覺顛簸。
進入小鎮,大街上行人如織,摩肩接踵,奇形怪樣的異族人很多,其中和張士林一樣頭上長了一對犄角的牛族最多。
這裏店鋪林立,一路上新奇玩意兒挺多,很多都沒見過,小攤小販叫賣著各種吃食還有小玩意。胖子不時將頭探進車廂,與徐燃交談。兩人已經換了一身行頭,之前的打扮太顯眼。 胖子此時就像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小子,到處瞅瞅看看,與小販討價還價問東問西卻又不買,惹得小攤販直翻白眼。
直到車子在玉林堂門前停下,胖子還意猶未盡,要不是幫元曄求醫要緊,估計這會兒早跑沒影了。
張士林他們正趕上玉林醫館休息時間,醫館事情繁多,一日三餐是慣例,此時醫員都已用飯去了,隻剩下幾個藥仆和正在清點的藥童在看守。
張士林向守門童子報上名號與來意,那童子進去不久出來,“師祖說他沒空,病人的情況耽誤不得,你們趕緊另尋高明吧。”那童子說完就不再搭理他們。
見童子態度,三人也並不意外,聽了蘇神醫怒懟蔡家的事,徐燃胖子也覺得此事蘇神醫沒錯。張士林並未著急,隻是笑嗬嗬說:“這方圓百裏,唯有蘇神醫能解青蟒之毒,受傷的乃是天水元家的長孫元曄,蘇元兩家乃是世交,煩請小兄弟再去通報一聲。”
那童子思慮一番,又進去了,不一會就出來,身後還帶跟著兩個壯健的藥仆。藥仆將元曄抬進病房,徐燃幾人趕緊跟上。
藥童把人放到床上,一個身著灰布,體態壯碩,麵如張飛,看似中年的男子快步走了進來。
徐燃第一眼看到此人,還以為是哪個農夫走錯了,直到領他們進來的童子喚了聲師祖,徐燃才反應過來: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毒神——蘇玉林。
蘇玉林一進門就發現徐燃在打量自己,蘇玉林也在打量著徐燃,心道這小子有點眼熟,似與哪位故人相似。再看他手中的木棍,心如雷擊,“這不是雲家失傳已久的含光刃,怎麽在這小子手上?”
蘇三才叫了三聲師父,蘇玉林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趕緊整理好心態,將注意力放到病床上:“這就是元家那小子?”
張士林有些緊張,恭敬地回答道:“是地,還請蘇老神醫救治。”
蘇玉林隻是看了眼元曄腳上的傷勢,心中便已有了計較。那傷口周圍已經烏青腫起,蘇玉林拿銀針紮了幾處穴位,便有黑血流出。折騰了一番後,又寫了張紙,交給蘇三才,蘇三才便不知道出門幹什麽去了。
蘇玉林做這些的時候,從頭到尾都是目不旁視。見他停下,張士林才急忙詢問:“蘇老,我們隊長怎麽樣了?”
藥童將早已準備好的熱水端過來,蘇玉林將手跑進熱水,一絲不苟地淨洗完畢,才慢悠悠道:“你們集賢院不是有個能活死人的神醫叫什麽蔡甸嗎?你們不去找她,來找我又是為何?”
張士林一聽這話,臉上一僵,該來的果然躲不掉,旋即拍馬屁道:“這不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嗎,再說祛毒一道,世上誰能敵得過您呐?”
蘇玉林毫不領情,“油腔滑調,要不是這沒有別個人能醫這毒,我才不讓集賢院的人進我的醫館。”張士林連連賠笑稱是,樂嗬嗬的模樣和張叔待客時一個樣。
胖子聽了正想嚷嚷我不是集賢院的,被徐燃拉住了。
蘇玉林喝了口茶水,又道:“他中的不是一般的青蛇毒,雖然不是青蛇王毒,卻也不可小覷,我這還缺一味藥,名為水蘇葉通泉草,你們得自己去找,待會我把樣子畫給你們。”
言罷起身,臨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徐燃一眼,弄得徐燃摸不著頭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