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幻器認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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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路每次隻許一人通過。我打頭陣,大家隨後跟上,各自小心點。”尉遲軒吩咐道,率先走到石縫前。兩邊的岩石於無形之壓迫著他的臉龐,似乎隻需再側下頭就會被粗糙的石壁劃開臉。慕凝九緊張地看著,生怕他一個不穩就毀了自己那張俊俏的臉龐。

    智音大師、木長風、慕凝九和商瑾先後躋身進入可被稱之為“一線天”的縫隙。眾人邁著極小的步子,避免大的晃動使自己受傷。商瑾與石壁的距離不超過寸,這才看清原本粗糙的石壁表麵的組成:無數個密密麻麻的細小石頭倒鉤,頂部極尖,這種東西,表麵似乎沒什麽大的殺傷力,若是頻繁觸碰,刺痛神經,再加上渾身乏力,很有可能因此喪失意識天靈山的東西,真毒。他暗想,把身體繃得更緊了些。

    這條狹窄的小路好似沒有盡頭一般,眾人渾身酸痛,漸漸開始控製不住自己鬆弛下來的身體。

    “嗷”木長風痛呼一聲,那陣刺痛蔓延開來,他的額頭上很快布滿細密的汗水。他想低頭查看自己受傷的小臂,卻害怕再次遭罪而僵直著脖子。慕凝九說:“木木,你沒事吧?”

    “嗚好痛啊。”

    “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有人堅持不住的。不如拉著保持平衡。”前方傳來尉遲的聲音。

    “好。”慕凝九應聲,先握住前方木長風的,猶豫了一下,又牽起後方的商瑾。商瑾片刻愣怔後,一翻,改為握住她的:入觸感非常柔軟光滑,他的剛好能將其包裹在內,如同一把鑰匙和鎖,格外契合。

    慕凝九察覺他的舉動,眉頭一皺,想掙脫他的束縛,卻感覺到上愈發收緊的力道。耳邊突然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別亂動。”

    “你也別動。”

    “好。”

    她見反抗無果,也就省下力氣。反正,出去才是第一要事。他的掌無比寬大,又極其溫暖,如同一個燒著火的爐子。

    尉遲軒走著走著,前方忽然一陣大亮。等眼睛適應光線之後,他看清了前方的情景:一條康莊大道延伸到遠方,兩旁,是矮小的野花和灌木。

    “我們出來了。”他平淡的聲音略帶了些許波動,卻足以體現出他的欣喜和放鬆的心情。

    遠處,四輛馬車正在朝他們靠近。坐在地上的木長風劇烈地揮舞雙,已經累到發不出聲音了。慕凝九也坐在路旁的大石頭上閉目養神,自從進入天綾塔後,她就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一放鬆下來,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馬車上下來一個高大壯實的男子,對著尉遲軒就是一躬,稟道:“屬下來遲,請公子恕罪。”

    “無事,起吧。”尉遲軒虛虛一抬,道。

    商瑾挑了挑眉,心忖:他是什麽時候發的信號?親衛們來得這般快,祁國皇子,還是有兩下子的。

    待把眾人都安置好後,馬兒又“噠噠”地奔騰起來。這次,他們的目的地是狄國。

    慕凝九吃了幹糧,睡了一覺後感覺精神好多了,於是拿出從天綾塔內得來的幻器——塤,用牙齒咬破食指,血珠滾滾,滴到了月白色的幻器上。

    幻器如同一塊海綿,一邊吸收著源源不斷的鮮血,一邊漸漸騰空。光滑的瓷外,籠著一層柔和的光暈,淺淺光點蘊於其,流轉不息,如徜徉在廣闊海洋的小銀魚,靈動可愛。

    慕凝九驚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是魔法?神州大陸,居然真的有不能用科學解釋的現象!

    幻器吸夠了血,光暈褪去,突然從高處急速墜落。慕凝九剛從震驚緩過神來,就看到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急忙伸去接。

    隻見那幻器在離地麵兩寸的地方猛然停住,底部,好似有一團雲霧拖著。它開始上躥下跳,宛若一個頑皮的孩子,讓慕凝九捉它不到。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就在塤搗亂的當口,慕凝九隱約看見它底部寫了個字,多瞅幾眼後才辨認出,是個“瀾”字。好像是滴血前沒有的呢,莫不是它的名字?

    “瀾”慕凝九喃喃。話音剛落,塤就穩穩地落在了她攤開的掌上,不再亂動。嗬!還真是名字沒錯。這幻器,居然還是有靈性和意識的。

    就在她震驚之際,她小桌板下的那本藍皮書突然快速開始翻頁,隨著書的翻動,裏麵奇怪的字泛起了幽幽的藍色。它們從書一躍而出,在塤“瀾”的周邊運轉。在一陣強烈的白光過後,慕凝九感覺上一輕,再睜眼一看:那幻器早已不見蹤影。

    隻一柱香的時間裏,慕凝九麵臨的驚喜接連不斷,推倒了她在現代建立的,一向科學理性思想的高牆。她回神,眨了眨眼,看著空空的掌,才不得不相信這個神奇的現象。那本書竟然也和幻器有著某種關聯。她照著剛剛的樣子,喊道:“瀾,快出來。”

    一陣白光閃過,消失後,露出了塤月白色的圓圓身子,尖尖的頭,如同一顆縮小的蘿卜。她彎了彎嘴角:這樣也好,就不用擔心把它弄丟了。她眼睛一閉,隻覺上一輕,腦海某處,突然浮現出一個小天地,“瀾”就懸浮於央。

    另一輛馬車內,商瑾側躺於榻上,食指指撚摩著一個透明的水滴物什,然後捏著放在陽光下觀賞。光影細碎,透明玄木間的那一個“凝”字格外清晰顯眼。“凝,定也。”不具形態的水,在成為雨落下的那一刻,被以靜態的模式雕刻成永恒。

    如她,初見若風,捉摸不定;再見似電,淩厲耀眼;而如今,又仿佛一塊千年凝冰,無論何等烈火,都無法融其形態半分。

    他寧願,她為黛山頂的一縷流雲,雖變化多端,卻不似風的無形,電的狠厲,冰的堅硬——它看似柔和,卻有著自己的驕傲。眼前忽地浮現出那張絕美的臉,她的歡喜、調笑、惱怒、愣怔都生動無比。

    他一怔:不知不覺,自己竟把她的全部,都牢牢銘記。可是,她狠辣、無情、心思讓他無法捉摸,自己一開始,不是還討厭她來著嗎?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耳邊突然回響起初見智音大師,他於廟說的一番話:“施主今生所愛之人與施主極其相像,二人都如那隕星,一旦相碰,雙方具毀。”難道

    思緒如毛線團般,更加混亂。商瑾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

    一個時辰後,馬車已緩緩駛入了狄國境內。

    邳國素以自然風光甲於天下,與之相比,狄國精雕細琢的亭台樓閣、聽香水榭,雖不樸實,其卻自有一番韻味。慕凝九一行人找了狄國第一大客棧,飛雲閣,各自回房休息了。尉遲軒吩咐店小二擺一桌豐盛的晚餐,犒勞下大家。木長風無疑是最興奮的了。

    一覺後,慕凝九感到神清氣爽。臨近飯點,她披上外衣,去房間後院的私人浴池洗澡。浴池煙霧飄渺,有淡淡玫瑰花香氣傳來。

    走近,是一方圓形浴池,幾隻用白玉雕成的大鵬環繞,栩栩如生,嘴裏吐出的熱水,進入主池,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水麵上,鋪滿了新鮮的紅玫瑰,岸邊大理石架上,共層。第一層,放著皂莢、無患子、胰子和澡豆。各色的密封金邊盒內,裝著各式的香藥——丁香、沉香、梨花、紅蓮、珍珠、玉屑應有盡有,鋪滿了二、兩層。

    慕凝九前世被人販子擄走前,曾住在郊區600平米的豪華別墅裏。由於父母長年外出,所以基本沒怎麽和慕凝九見麵。而她,能好好地轉變別墅的角角落落,也見到了無數精致美麗的擺設。饒是這樣,她仍是被整個私人浴池的規模給震住了:尉遲不愧是財力雄厚的祁國皇子,出如此大方!

    她怔過後,褪去衣衫,走下浴池。

    瞬間感覺皮膚被溫熱的水包圍,每一個毛孔都舒服得張開,暖意流入,驅散去這幾日來的無限疲憊。她很想把整個人都浸下水,然而肩上異樣的刺痛仍提醒著她不能輕舉妄動。她無奈歎了口氣,止住不自覺向下滑的身體。露出的玉肩上,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不知洗了多久,直到她的神經已經完全放鬆,甚至有昏昏欲睡之感。她緩緩起身,套上吸水的棉質褻衣,用捋去黑發的部分水,向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