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名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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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霞染紅了蒼穹,倒映出地上兩匹馬,兩個人,兩輛馬車的影子。

    “公子,已經探查過了,這個方圓百裏的村莊裏,空無一人。”應時躬身答道。

    北宮晗聽聞皺了皺眉,喃喃:“空無一人?怎麽回事”

    “要我說,沒人也挺好,我們隨便挑個地方,今晚先住下吧。前方都是高山,指不定要走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一塊平地。我們折騰的了,小和五兒不行。”哈徹道。

    “嗯,好。”北宮晗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問:“哈徹,你來時,沒經過這兒?”

    “許是走岔路繞開了,不礙事,方向是對的。”哈徹打了個哈欠,“要不是為表誠意迎娶卡洛兒,我沒帶傳送石,不然現在我們早就到火族了,還要走什麽陸路”

    “你現在,徹底死心了?”北宮晗突然道。

    哈徹哭笑不得:“她都有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兒子了,你說我還能怎麽樣?”

    “哈哈隨口一問,別介。”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夜晚很快來臨。空城裏,極靜,無一絲人聲。

    “哢嚓哢嚓”由遠及近,漸漸靠近唯一有人的住所。

    榻上北宮晗聞聲突然睜眼,看到窗外火影重重,急忙箭步移至隔間,看到床上空空如也,瞳孔猛地一縮。

    “北宮,小和五兒呢!”哈徹也被驚醒,急聲問道。

    北宮晗衝出屋子,看到眼前景象時,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全身被火包裹的“人”,裏層外層地圍著,隻留出間的一小塊圓形平地。沈晚和五兒躺在央。北宮晗心下一緊。

    他們的麵容已然全毀,隻留黑乎乎的一片燒焦痕跡,味道令人作嘔。這些火人隻是械化地動作,沒有意誌。身周熊熊燃起的火如同一道屏障,隔絕了任何人想要靠近的會。遠處,還有一**火人在靠近。看人數,似乎正是原本生活在村莊的人,這是怎麽一回事?北宮晗看著離沈晚五兒愈來愈近的火死士,攥緊拳頭;心陡然懸起,撲通撲通,似要跳出嗓子眼。

    “火死士?!”哈徹震驚地道。他曾在族的一本上古法術看到過類似的說法,那本書記載了很多惡毒的黑法術,是以父親不讓他看。這也是他一日好奇偷偷瞥見的。這麽說來,族真的有使用黑法術的人究竟是誰,實在是陰狠至極!

    他隨捏出個火球,嘴裏默念什麽,火球發出淡藍的光,飛向外層火死士。燃起的火光漸漸減弱,隻有人的一半高了。北宮晗見此,把隨身水瓶的水全部澆在身上,一個飛身上屋簷,憑借輕功落到了包圍圈內,用身體作為物理屏障,隔絕在沈晚五兒和火死士之間。

    “你瘋了麽?!”哈徹焦急地大吼,“你知不知道這是地獄之火,不怕風,不怕水,無論什麽都能點著?”

    “公子!!!”

    北宮晗在火光猛地抬頭,看向隻離他一尺的火死士。

    商瑾沒料到還能在神州大陸之外看到如此繁華的集市。月上柳梢,集市間卻人來人往,各個店鋪都張燈結彩,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他和十一走在人群間,周圍民眾的歡欣,都無任何遮掩地全全表現在臉上。

    “這位大哥,我們是外地人,想在此地留宿一晚,請問哪兒有客棧?”十一攔下一個正在擦拭酒桌的大漢問。

    “呦,外地人哪!”他突然湊近,打量著商瑾和劉十一,笑著道:“我們這兒沒有外來客的說法,任何來的人,都是住家;所以沒有客棧。”

    商瑾驚訝地挑眉。

    那大漢道:“你們要是不嫌棄,上我家去,那兒還有鋪新床,本是給我取媳婦兒用的,現在,”他頓了下,低聲道:“娘病重,我隻想好好照顧她,怕是也沒別的心思了。”就在商瑾猶豫間,那大漢已經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掛,向後門走去,邊走邊說:

    “快跟我來吧,我住山上,離這小鎮還有些路程,再不早些就要走到明日了。”

    “謝謝大哥。”商瑾向那大漢微微頷首。

    “叫我阿虎便成。”大漢回頭,笑著露出了上下排潔白的牙。

    外麵已是伸不見五指,隻聽到此起披伏的蟬鳴,卻襯得周圍更加靜謐。

    商瑾突然出聲:“阿虎,你們是神州大陸的人吧?為何脫離那邊,來這麽個群山環繞的地方生活?

    阿虎道:“我出生時便在此地了,隻是聽娘說,我們本是狄國邊疆的一個小部落,每年都要向狄國進貢食物財寶,首領不甘屈於人下,就帶領大家長途跋涉,遷到了此處。”他抬頭,望著漆黑夜空的幾粒星子,說,“那次遷徙,損失了好多部落長老,但好在大家不再被權力剝削束縛,”他眼閃著商瑾無法理解的喜悅和解脫的釋然,“自那以後,首領創立了自己的一套耕種經營體係,即使在不與外界接觸的情況下,人人都得以自給自足。”

    “那通婚,便都是與族人士?”劉十一問。

    “也不盡然。每隔段時間,鎮上都會來些外地人,他們要麽是去神州大陸以外探險的俠士,要麽是居無定所的流浪漢,亦或是從大戶人家出逃的婢女和煙花女子。但在鎮上生活了段時間後,沒人想離開,便都住了下來。”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我們這個無名小鎮,是由不同性格,膚色,階級,甚至國別的人組成的,但不變的是人人心存留的那塊淨土,名為自由。”

    商瑾久久無言。他或許明白了,鎮上人流湧動所傳達出的那種喜悅。它是放鬆的,是簡單的,卻是很多人一生都無法得到的。人們來到這鎮上,是無牽無掛,甚至慌亂迷茫的,所以在觸及那一份不敢奢求的快樂時,才會深陷其。

    阿虎看著商瑾良久,出聲道:“但你不同,你的眼有思念牽掛,我能看出,你不屬於這。”

    “是啊,我不能留在這。”商瑾喃喃道,“但我多麽羨慕你們。”

    “有些人,生來注定了那般顛沛流離的生活,他們從最初就希冀安穩流年,可最後卻能在亂世尋得自己的一分清淨。”阿虎歎息了聲:“這份清淨,不會很遠,你要等。”

    “阿虎,謝謝你。”商瑾如釋重負地一笑,“和你聊天,真的受益良多。”

    “哎別這麽說,我也就是說出心所想罷了。”阿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指指前方的那盞明燈,道:“你看,就是那兒了。”

    “娘!我回來嘍,今天感覺怎樣?”阿虎還未走近家門就喊了起來,聲音洪亮得回蕩在整座山頭。

    “哎呦,娘就是染了風寒,咳嗽咳嗽,不用這麽擔心,娘身體好著呢。”一個頭發花白,年過古稀的老人佝僂著背,坐在床邊打著毛衣。

    阿虎眉頭一皺,道:“即便如此,娘你病了就應該好好休養著,再說了,你給我織的那些,我一冬天都穿不完哪,別織了,聽話。”

    “哦不行娘今天突然想到個花色,你穿了一定好看,得讓娘織完。”老人抬頭,看見門旁的商瑾和劉十一,怔了下,笑著拍了下阿虎:“兒子誒,來客人也不跟娘說一聲,娘好準備飯菜啊。這兩小夥子長得真俊!你們別客氣,要吃什麽,安大娘給你們燒。”

    “大娘,不必了,來時已經吃過了,不勞煩您。”商瑾連連擺道。

    “不麻煩,不麻煩”說著拋下的針線活,快步走到廚房去。阿虎在後麵虛扶著,一麵叨著:“娘,您也老大不小了,怎麽還蹦來蹦去的,真以為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啊,哎呦,您小心著點兒。”

    “虎兒,都跟你說了幾回了,娘身子骨硬朗著呢!等我病好了,再去鎮上跳舞,肯定比那些個小姑娘都要跳得好呢!”

    “是是是,娘,您最美了”

    商瑾看著母子二人相互拌嘴誇讚的情景,眼角上揚,唇邊勾起個溫馨的笑。娘,等接回爹,我們就再也不要分開了,像他們一樣,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