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與死的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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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原,字建陽,東漢末年人物,官拜執金吾,領並州刺史,漢靈帝駕崩後,受何進之邀,入洛陽誅殺十常侍,未至,何進已被宦官所殺。董卓把持朝政,想要壯大自己的勢力,欲除去丁原。

    然而史上的丁原不是被呂布所殺麽,為何今夜張瑜所見所聞,似乎與自己的了解截然不同。

    那被呂布一合斬下馬的敵將自稱牛輔,確是董卓手下的一員大將。那董卓想要除去丁原便是真的,可不應該是收買呂布,呂布殺丁原麽?

    難道這才是真正的曆史?

    “來了就好,咳。。咳咳。。。不必自責。”丁原聲音很虛弱,定眼一看,原來胸口已受一處致命傷,血流不止。

    “叔父,你。。。。”

    “奉先,我應該是要走了,去不到洛陽了,咳咳。。。見不到陛下了。。。奉先啊,你在我軍中威嚴,武藝,統禦皆為一流,這軍隊,就交給你了。。。。把亂軍,洛陽城裏的人馬,都集合起來。。。咳咳,文遠,你熟讀兵法,精通戰略,要,好好輔助奉先,除去國賊,董卓!”說到激動處,竟是咳出二兩鮮血,染紅一抹腥月。

    “叔父,不要再說了,軍醫何在!!!”周圍隻有沉默的屍體和冷冰冰的斷戟。

    “沒用的,別喊了。奉先,你本性不壞,然太過衝動,太過弑殺,這。。咳咳,可能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切記,要。。要。。。把持住本心。。。對了。。。幫我。。。買一串糖。糖葫蘆給玲兒,我。。。答應過。。。。”

    話音未落,便斷了氣了。

    呂布發出咆哮,悲傷,憤怒,仇恨,充斥在這一聲吼叫裏。

    “奉先,怪我沒用。我。”一旁白衣偏將身上早已傷痕累累,僅憑一口氣撐到現在,終於還是支撐不住,昏死過去。

    “文遠兄弟!張文遠!張遼!你給我起來,叔父已經走了,你再離我而去,我又斷一手足矣!你給我醒來!”

    又一聲怒吼,向著夜空咆哮,“董卓!我與你勢不兩立!我必取你狗命!”

    這是宣泄,也是起誓,董卓,你的性命,鬼神要了!

    董卓的名字已經定在生死簿上,誰都無法抹滅。

    張瑜目睹了這一切,心情複雜。他的頭腦很混亂,很暈,眼皮很沉,手腳無力地顫抖著,經曆了剛剛的一切,他早已經脫力了,此刻卻是堅持不住了,倒在了屍體堆裏。

    我,要死了嗎?

    我,是在做夢嗎?

    我應該快醒來了吧。

    村長的故事快要講完了吧。

    娘親的晚飯應該準備好了吧。

    。。

    。。

    。。

    張瑜掙紮著睜開眼睛,陽光有點刺眼,但是很溫暖。這裏是天堂嗎?我,還是死了嗎?

    眼睛由模糊變得清明,他看清了周圍的環境,一間普通的房屋,自己正躺在床上,床頭放著一個小水桶,邊上的毛巾還是濕的,應該用過不久。

    這個場景,張瑜經曆過第二次了。

    我,還活著,這裏是哪?

    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疼痛,手腳沒什麽力氣,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隻能發出微弱的聲響。

    就在張瑜努力地想要起身時,屋外傳來一粗獷威嚴的聲音。

    “哼,早知道就不應該救這個小屁孩,躺這麽久還沒醒來,讓他自生自滅算了,省的在這兒費我錢財!”

    呂布的聲音!

    一婦人的聲音似乎在和呂布爭執“奉先,你救都救下來了,還在說這些話,你看,這孩子也是可憐,若不是因為你,他也不會這樣子,再說,這麽小的孩子,如若死去,那他的父母該有多傷心,你說是吧,玲兒。”

    聲音,好像娘親。

    一銀鈴般的童聲附和著婦人“對啊對啊,他很可憐的,他爹娘會很傷心的。”

    “哼!婦人之仁!婦人之仁!不理你們了,由你們去吧,我看文遠兄弟去了!”

    腳步聲漸行漸遠,呂布似乎離開了。

    “玲兒,你爹就是這樣,口很硬,其實心還是很軟的,你說對吧。走,我們去看看那孩子”

    “就是,不過爹爹是個好人,是個很厲害的好人!”

    那夜,在張瑜暈過不久,呂布部下人馬才姍姍來遲,見此情景,那冷麵如霜的高將軍,臉上表情竟也變得難看,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竟是跪倒在屍體前。

    男兒膝下有黃金,然而再貴重的黃金,也不及親人與兄弟的性命!

    “叔父,文遠,順來晚矣,請叔父責罰!”聲音顫抖著,滿帶著悲憤的情緒。

    可惜,他再也聽不到那聲責罰了。

    兩個大男人,竟然就在此長跪不起。

    馬車中下來一個婦人,手裏拉著一孩童,臉上依稀布著淚痕,身旁的孩童很可愛,粉雕玉琢,然卻也很悲傷,很痛苦。嘴裏默念著,玲兒不能哭,玲兒最堅強了,玲兒最厲害了,和爹爹一樣厲害。

    淚水在眼裏打轉,強忍著不流下來。

    婦人踱步到呂布身旁,一路的屍體,沒有止住這二人的腳步,她們的眼中隻有前方。

    “奉先。。。”婦人抱緊了呂布,小孩子也緊緊地拽住他的手。

    “伯達,把人安葬了吧,給女人看到我們這樣多不好。”說的很勉強,說的很傷心,說的很用力,說的很堅毅。

    “奉先。。。。”冷麵將軍看著呂布,眼神顫抖著,身體也顫抖著。

    然,小孩子再也抑製不住心中的悲傷“丁爺爺,你快些起來,我想吃冰糖葫蘆,我想聽故事,我想要你!!!”

    哭的撕心裂肺,梨花帶雨,見者心憐。

    哭聲裏,士卒開始清理戰場,準備將逝者安葬,忽然,一士卒驚起!

    “張將軍,張將軍還還有氣息,他還沒死!!!”

    宛若霹靂。

    “還沒死,快救我,啊,不,快救文遠,快救文遠”呂布有點語無倫次。

    文遠,你一定要活下來!!你一定要!活下來!!

    “將軍。這裏還有一昏闕的孩童,不知是否。。。”不是張瑜還能是誰

    孩童,嗯?!那小屁孩,本將軍現在心情不好,非常不好。

    “不救,讓他自生自滅去!”

    婦人聽聞,見那孩子不過七八歲模樣,身體瘦弱,甚是可憐,

    “奉先,救人吧,那孩子這麽小,如果就這樣死去,他的爹娘會有多傷心,就像建陽叔父之於你。”

    呂布轉念一想,若不是因為自己,這小屁孩也不會淪落至此,若不是因為這小屁孩,自己恐怕連叔父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罷了,你要救就救吧,不用與我說。”

    今晚的月牙兒很尖,尖得像一把利刃,刺痛人們的心。

    月下,一座簡單的墳地,兩高大的男人,守著這一份悲憤與思念,直到天明。

    婦人在車中睡下,懷中的孩童哭累了,躺在她的懷中啜泣。

    士卒三五成群地就地休息,戰馬也停止活動。

    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麽寧靜,那麽正常。

    充滿希望的朝陽,慢慢地,從小山丘的東麵爬起來,和煦的陽光,照射在這片平靜的土地上,照射在這支平靜的軍隊上,照射在小墳地上。仿佛想洗去此間陰霾。

    呂布看著東升的太陽,起身,勒馬,下令。

    “全軍,進軍洛陽”

    很簡單的命令,很輕鬆,很平靜,也很沉重,很堅決,很有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