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暮漢亂何處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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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馬飛快,萬家燈火被遠遠地甩在身後,腰間的鈴鐺搖曳,發出催促的叮鈴。
不遠處,微弱的燈火,在向他招手,那裏是家。
家中,幾人用膳。
“小魚吃骨頭。”小玲兒夾著啃了一半的排骨,叫喚著什麽。
一聲叫喚,不遠處跑過來一隻可愛小黃狗,小狗搖搖尾巴,伸著舌頭,汪汪兩聲,叼著骨頭,跑到一旁,開心地啃了起來。
“小魚真聽話!”
聽話是聽話,能不能不叫這名字,聽著難受,算了,食不言寢不語,吃飯呢,不和你計較。
張瑜倒也想要計較,不過計較不過便是了。
“小魚乖,小魚跳,小魚蹲下。”啃完骨頭的小狗,又和小玲兒鬧了起來。
“夫人,我吃飽了。”三兩口吃完碗裏的飯,三步兩步走到院子裏溜達,小魚小魚地聽著,心理堵得慌,耳不聞為淨,惹不起,躲得起。
嚴氏沒有多說什麽,這倆孩子一直這樣鬧著,已經習慣了,由他們去吧。
看著遠處一人一狗鬧得歡愉,又想著最近小玲兒那得意的樣子,張瑜心裏不知打著什麽主意。
想個辦法把狗狗送走好了,那天和董卓一起的孩童好像很喜歡和這狗玩耍,送出去正合適,不過也不知怎麽找到他,難不成去董卓府上?就算送不走,也一定要小玲兒給它改個名字。
想著詭計,抬頭看向夜空,今晚的月亮,如圓盤一般,掛在夜幕中,甚是明亮。話說今日似是十五,怪不得月亮這般圓這般亮。
月亮總是給人們帶來傷感的情緒,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自己離開小村,離開娘親,應該有半年之久了吧,何時能圓?
盯著空中的月亮,呆呆地,沉默的,一語不發。
小玲兒看張瑜盯著夜空,著了魔似的,難不成天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我也瞧一瞧。
悄悄跑到張瑜身邊,跟著張瑜一起,凝望夜空,雖然瞧不出所以然,不過小瑜子看,我也要看。
那圓圓的月亮,就好像糖葫蘆一樣,又圓又甜,好想吃,竟也看呆了。
小魚見主人在看著天空發呆,也不陪自己玩,發出嗚嗚的聲音,表示不滿。
張瑜沒有留意身旁來人,望月思鄉,情有可原,更何況他來自二十一世紀,活了這麽久,總會有很多很多想法,很多很多想念。
腦海中,他仿佛見到了小村裏的娘親,又看見了前世的父親,看見了小村裏的小溪老樹,又看見了現代的高樓大廈,古今的一幕幕,像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腦海中回放。感覺自己輕飄飄地,月亮怎麽也看起來變大了。
想動動腳,挪動一下身子,卻發現自己雙腳懸空,腳下不是土地,是空氣。自己已然懸浮半空。
哇的一聲,張瑜手腳亂劃,驚醒了旁邊的小玲兒,嚇跑了委屈的小狗。
“小鬼,幹嘛大驚小怪。在這發什麽呆,不是說想我麽,見了我怎麽也不叫一聲爺?”
還能是誰,星夜歸來的呂布也。
剛入府門,就看見這倆孩子在院子裏抬頭發呆,不知道在搞些什麽,嘴角微翹,上前,一把拎起了張瑜,卻不知這孩子會是這般反應,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就是料事如神也還是一個小屁孩。
張瑜聽到呂布的聲音,也回複常態,不過依舊漂在空中罷,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將軍?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
“不能!”回答地斬釘截鐵。
張瑜無語,風中淩亂。
小玲兒難以置信地地揉了揉眼睛,揉了一次,又一次,方才確定,確實是爹爹。
一個跳步,跳起來撲向呂布的懷中,一邊大喊,“爹爹回來啦!”
呂布順勢放下張瑜,雙手接過飛來的小玲兒,一把把她舉起來,放在肩頭,戰甲之上。
回歸地麵的張瑜整理一下衣物,退到一旁,低聲咒罵呂布。
“哇,小玲兒好高!娘親快看,小玲兒好高!”
聽見方才小玲兒的叫喊,府裏的人都知道呂布歸來,嚴氏也不例外,來到院子裏,來到呂布跟前。
“奉先,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
本以為倆人會有很多話要說,結果隻有這簡單的三句話,不過,簡單才是真,倒也不差。
月光下,一家三人,其樂融融,小玲兒的活躍,嚴夫人的安靜,截然相反的事物,此刻卻顯得這般合理,這般合適,這般溫馨。
張瑜覺得有些紮心,兩世為人,他還未有這般團聚時刻。
圓圓的月亮,代表著團聚,可惜,自己的月亮,永遠都是那般,淺淺的,細細的,就像娘親的笑。
“小瑜,我們一起去吃點心!”
是在叫我麽?些許期待。
一隻小狗汪汪地叫,尾巴搖啊搖,聽到有吃的,興奮不已。
不是在叫我麽?萬分憂傷。
轉身想要離開,手好像被誰拉著,回頭一看,小玲兒一臉興奮。
“小瑜子,你要去哪裏,有點心都不吃!”
是在叫我,真是在叫我!看著此刻的小玲兒,臉色紅潤,沒有一絲瑕疵,就像娃娃一般可愛,以前怎麽沒見著,這丫頭還挺順眼的。
“小瑜子!張瑜!盯著我幹嘛?你不去吃我就把你那份一起吃了!”小玲兒見張瑜盯著自己,有些納悶,這人怎麽這麽奇怪。
埋藏好心中的思念,收起心地的傷感,露出了笑意,“吃,這就去吃!這就過去一起吃!”
倆人一起,往廳堂走去,天上灑下的月光,通透明亮,倆人的影子清晰可見。小玲兒看見張瑜的影子,跳著,踩上去,
“看我踩你,叫你平時欺負我!”
張瑜不甘示弱,跑開,又踩在小玲兒的影子上,
“大小姐,是你欺負的我吧。”
這般,一路玩鬧,兩個人的影子都沒有被踩壞,張瑜也似乎忘記了自己的真實年齡,此時的他,真的就像一個孩童,放縱自己,自由玩鬧。
到了廳堂,點心清茶烈酒,呂布換了一身衣物,嚴氏亦塗了淡妝,小魚激動地跳著,小玲兒已經忍不住開始偷吃了。
燭火很亮,卻不刺眼,有一些溫暖。
“小屁孩,幹嘛站在那裏,快些過來,我還要好好問問你有沒有欺負小玲兒!”呂布喝著小酒,叫喚著張瑜。
現代又如何,暮漢又如何,呂布又如何,張瑜邁出腳步,奔向他夢寐以求的溫暖,那溫暖,叫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