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於此處董卓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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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先,你可還在車外?”車駕中傳來董卓的聲音。

    車外,呂布一直都在,“義父,某在,不知喚我何事?”

    “奉先啊,現在可有酒乎,某渴了!”

    酒?有!不知你有命飲否?

    “義父稍等,某去取來。”

    不刻,呂布取來兩大壇烈酒,置於車外。

    軍中酒何來?乃是今日董卓部下從皇宮掠奪而來!

    “義父,酒來。”

    “辛苦奉先了,不若上車同飲,某一人飲酒,亦是無趣,還記得當日我說過的話否?要某你灌醉,好好問問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那奉先謝過義父了。”

    “奉先不必多禮,進來便是。”

    把畫戟立在原地,提著酒,登上馬車,掀開門簾,在飛熊護衛的注視下,進入車中。

    呂布此時的心情是興奮的,因為他知道,自己離那一步,已經越來越近了。

    車中,董卓側躺座上,衣襟稍亂,滿臉春色。

    角落裏,一女子低聲啜泣,衣衫襤褸,春光乍泄,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

    “奉先,你來了,不必理會那女人,我們父子二人好久沒有一起喝過酒罷,我很是期待奉先的酒量!不知可有長進?”

    “義父海量,奉先不及,不過,布亦是十分期待。”期待飲酒?呂布心中冷笑,他期待的是收割董卓的生命的那一刻。

    “義父,這車中未有杯器,如何飲?”

    “一人一壇,舉而飲之!”

    “義父豪邁!”

    “奉先,飲!”

    “義父,請!”

    此處,飲酒作樂,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那處,氣氛凝重,久久無言,沉默前行。

    “軍師,那賊將就關押在前麵囚車之中。”手指著一駕囚車,向李儒報。

    “某知曉了,你先下去吧。”

    徑直走到那處,數十囚車,數十囚犯,皆傷痕累累,不堪入目。

    走到方才士卒指著那囚犯,問,“你便是那日燒我糧倉的賊將?!”聲音不大,卻滿是怒火。

    那囚犯正是張楊,“便是我,燒得可好?”

    “好!燒的很好!你叫何名?”

    “我叫張三”

    李儒自然不信,開口再問,

    “你為何知曉糧倉在宜陽?”

    “天神托夢!”

    “胡言亂語!”

    “董賊大逆不道,目無天子,老天都看不下去,托夢於我,又有何不可?”

    “若是不說,某隻能用刑了。”

    “刑我受多了,也不差這一次。”

    “來人,用刑!”

    此處,殘忍刑罰,張楊忍痛,幾次昏厥。

    那處,飲酒過半,董卓過癮,稍有醉意。

    “奉先啊,你那侄子,從何而來,怎能拜蔡邕為師,某怎麽從未聽你說起,還有你那女兒,呃,古靈精怪的,倒也可愛。”董卓確實有些醉了,開始問東問西,問這些不著邊際的問題。

    “主公,你醉了。”

    “某哪有那麽容易醉,再來三壇,不在話下!”

    “奉先啊,你雖然隻隨我半年,但是你的忠心,某可是一直看在眼裏啊。”

    我自然要“忠心耿耿”了,不若,如何有這般機會?

    “義父說笑,某是你的義子,自然要忠心於你。”

    “奉先不記恨某殺了你叔父?”

    怎會忘記,此生難忘,這仇恨銘刻於心。

    雖然心中萬般憤恨,但是呂布臉上依舊掛著笑意,

    “我的叔父是何人?布忘了。”

    “好,奉先,待到長安,便是我們的天下,我們可以大幹一場了!那是,你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再次大口飲酒,眼神愈發迷離,“這皇帝喝的酒,就是不一般!”

    “是啊,義父醉了!”

    “某沒有醉!”

    此處,呂布說著天大的假話,盤算著最後的計劃。

    那處,李儒用著殘酷的刑罰,拷問著無名的俘虜。

    連續的刑罰,竟連囚犯的名字都問不出來,李儒無奈,而又長歎,這才是正真的死士,義士,忠誠之士。

    想到忠誠,李儒的腦海裏總會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神兵天將,呂布奉先,可忠於主公?

    從呂布歸於主公帳下到現在,戰事,家事,大事,小事,每一件事都在體現著呂布的忠誠,可是,這過度表現的忠誠,卻成為李儒心中的疑點。

    此次糧倉被燒,李儒便懷疑呂布,然主公對呂布信任至極,隻能從眼前這人入手了,隻可惜拷問無果。待到長安,再做打算罷。

    李儒在這裏盤算著接下來的事,呂布也在算計著接下來的事情。

    車中董卓真的醉了,開始胡言亂語,“某要那玉璽做官印!某要做天下第一人!某要坐皇位!”

    做好打算,最後一顆棋子,已經握在手中了,對著棋盤上的死位,緩緩落子。

    “義父,奉先這壇酒,還有許些,義父飲否?”

    “要,來,酒來!”

    呂布端起酒壇,緩緩走向董卓,每一步,都有些沉重。

    董卓雙手接過酒壇,舉頭豪飲。

    “義父,你的領口有些亂了,奉先幫你整理下吧。”

    “勞煩奉先了。”

    “不勞煩。”

    帶著微笑,手指微動,護腕處,取出一把精鐵小匕首,鋒利的有些不像話的匕首。

    “義父,千萬不要動。”

    手腕輕輕地移動,匕首像死神的鐮刀,劃過董卓的咽喉,像清風吹過皇宮裏那顆枯死的老梧桐一樣,安靜,平和,沒有一點聲音,沒有一點痛苦。

    董卓覺得喉嚨裏的酒變得有點甜,好像血的味道,想要開口詢問,發現自己卻發不出聲,拿酒壇的雙手也早就沒有力氣了。

    酒壇滑落,烈酒流出,血酒相融,發出異樣的氣息。

    那是應該是死亡的氣息吧。

    呂布單手接過酒壇,嘴裏微微念著,這酒壇,碎了可不好,。

    董卓瞪大自己的雙眼,看著呂布,恐懼,不甘,疑惑,不解,所有的負麵情緒,交合起來,那種眼神叫做絕望。

    無力的感覺傳至全身,腦子也似乎停住了思考,什麽玉璽,什麽皇位,什麽春秋大夢,如煙消散。

    “義父,你醉了困了,我扶你睡下吧。這真的一點都不勞煩。”

    輕輕地把董卓平放,安靜地,就好像真的睡過去一樣,可惜,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了。

    呂布心頭湧現無數場景,見那日叔父臨死托付,必除國賊之遺誌,又見那日一個丁點大的小屁孩一臉認真地說著將計就計,又是那日與張揚的爭鬥。一幕又一幕,走馬觀燈。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腦海中的畫麵,收埋在心底。

    轉身,看見了角落裏的那個膽怯的女子,直勾勾地盯著呂布看著,她看著全部過程,沒有尖叫,沒有哭喊,眼中有恐懼,但是更多是感激。

    呂布笑了,真的笑了,笑的很燦爛。

    輕輕地把手中的匕首遞給那女子,轉身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