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呂家少爺初學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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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樂老馬再次踏上旅途,極不情願地馱著背上那兩人,帶領著背後的車隊,緩緩地走在回府的路上。
與身後的車馬隊伍保持了許些距離,張瑜開口,喚身後李樂。
“李將軍,湊近些,瑜有些話要與將軍說。”
李樂明顯被少主的陰陽怪氣給弄得心神不寧,生怕又惹少主不高興。
身體前傾,低聲問少主,有些中氣不足,
“少主有何事?且與屬下細說。”
“李將軍,不如先把我的鞋子還回來,我們再說也不遲。”
被張瑜這麽一問,李樂才看到張瑜光著的腳丫子正在向他示威,趕緊地從懷裏掏出兩隻鞋子遞給身前的張瑜,自己今天已經夠倒黴了,怕給晚了,少主又要變臉。
張瑜認真地穿好而來鞋子,悄悄地看向兩人身後的蔡邕和他的仆人,見他注意力不在此處後,這才附耳與李樂說道,
“李將軍,從今日起,不準再稱呼我為少主,不能暴露我為黃巾,其他人便由你搞定,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不論是誰,我都找你問罪!”
李樂雖然感困難與不公,但是他哪裏敢說不字,隻得點頭允諾。
“隻是,少主,為什麽你要這般為之?”
張瑜不予回答,雙手伸向自己的腳,剛套上的鞋子還沒捂熱,便再一次回到張瑜的手上。
他發誓,他真的很想把鞋子塞進這個說話聲音大得驚人的李樂嘴裏。
瞥了一眼蔡邕,還好,他的眼裏耳裏隻有洛陽,看來沒有聽見李樂的話。
李樂看見少主手裏的鞋子,頓時明白自己的過失,唯唯諾諾,好像要哭出聲來,向張瑜請罪。動作略大,使得胯下的老馬都有些受不了,開始躁動嘶鳴和抗議。
受不了一個大男人的糾纏,張瑜這才收回鞋子,恕了李樂的罪,又受不了李樂的騎術還有這顛簸的坐騎,張瑜心有另外打算,提醒了李樂一句。
“將軍莫忘,若他人犯此過,一並記在將軍頭上,到時候你麾下的離之軍可就要換統領了,還有你胯下的戰馬,莫也要回收,還有。。。”
張瑜越說,李樂越怕,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可不能拱手讓人,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到府裏,逮著說明少主,不,是少爺的命令。
焦慮與心慌都寫在了他的臉上。
隻不過現在自己還要帶路,身前還坐有少主,自己如何快馬加鞭?
張瑜看著李樂那張委屈的臉,看穿了他的心思。
再一次穿好自己的鞋子,叫停了李樂,說道,
“李將軍,放我下來吧,我去蔡大人的車駕上為其帶路,你自個便看著辦吧。”
得少主此言,李樂感激不及,翻身下馬,接下張瑜,拜謝曰,
“屬下謝過少。。。爺。”
李樂總算醒目一些,不用自己再脫鞋子了。
“去吧。”張瑜隨意地下了命令,便拋下李樂還有他的寶貝老馬,自己一人朝著蔡邕的車駕走去。
李樂不能再浪費一分一秒,大力揮鞭,抽打著馬兒,像餓狼一樣向著呂布的府邸撲去,速度飛快,卻不似之前晃蕩,好像穩健了不少。
張瑜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李樂身上,他的眼裏隻有眼前這位半百的琴師,琴師的沒有注意到身前的孩童,他注視著周圍的一切,直到車馬停下,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男孩。
張瑜盯著他的眼睛看,蔡邕亦是如此。
張瑜眼中,蔡邕的眼睛裏飽含淚水,或是因為他對洛陽與大漢愛得深沉。
蔡邕眼中,張瑜的身形被淚水扭曲,不過這個小男孩的眼睛裏透露出的希望從來都不會被扭曲。
張瑜先開了口,結束了兩人沉默的對視。
“先生久離洛陽,今歸皇都,理應欣然才是,為何如此感傷?”
蔡邕挪開身邊的古琴,把她安置好,抱起張瑜,讓他安坐在原本屬於琴的位置,問張瑜去處,命馬車趕路。
車輪再次發出難聽的聲響,走向它該去的地方。
“小瑜,我從未見過你這般聰穎之人,懂得安撫人心,不過我才回洛陽,卻已經不認得洛陽,我出洛陽,卻早已認不得大漢,見此時洛陽城居,觀洛陽淒民,觸景傷情,痛心疾首,不能止也。”
看到這便受不了,若要是讓你看著半年前的洛陽,你不得涕零滴落,若告訴你此間難民皆為黃巾,你不得嚇出病來?
“先生莫殤,今世上,還有許多諸如先生一樣的忠誠在,洛陽城還在,天子還在,大漢也便在。”
張瑜這套說辭對蔡邕還算是有一定的作用,蔡邕勉強擠出笑容,摸摸張瑜的腦袋,如此天資,不愧為蔡某之徒。
張瑜汗顏,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答應過做他的學生,雖然這個名號真的不差。
兩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張瑜想要先與蔡邕說明自己的計劃,不過想來算了,還是要等到劉協在場為好。
無所事事,看了一眼身後的琴,有些古樸,卻一塵不染,伸手觸碰,張瑜似乎可以聽見她在傾述的過去。
或許在長安,陪著這位漢臣渡過難熬的寂寞,便隻有你了吧。
張瑜輕輕撩動琴弦,清脆的琴音響徹了整個洛陽的夜,那是她的回答。
不知何時,蔡邕坐在了張瑜的身後,大手握緊小手,教琴的樣子很是熟練。
“你為我徒,雖未叫過我一聲老師,然傳琴道,乃是吾之所願,今夜你有雅興,為師便教你罷。”
張瑜來不及拒絕,自己的小手便在蔡邕的大手牽引下,在一根根的弦上來回遊走,時高時低的曲調音符,匯在一起,變成一首獨一無二的曲子。
張瑜的力氣有時候用大了,有時候又小勁了,有時候彈錯琴弦,有時候忘記彈弦。
自己的第一首古琴曲,實在太難聽了,奈何自己有著萬計的觀眾,整個洛陽的黃巾,都能聽到這首混亂的樂曲。
惹得赤兔呼哧長嘯,那人亦在長笑,不過沒有人聽見,從來沒有人注意過那處黑暗。
天上的月也聽不下去,找來幾片烏雲蒙住了耳朵,黃巾們沒有多大的感受,樂是什麽,還不如一碗清粥有吸引力。
“先生,瑜非是學琴之才,要不便算了罷。”
張瑜的臉再一次變得紅彤彤,這回可不知兩腮,自己臉丟大了。
“初次觸琴,有這般已然不易,莫要妄自菲薄。”
蔡邕不會放在心上,他依然看好自己的徒弟,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得到大師的認可,張瑜的心裏好受了些,正想拜謝蔡邕,卻不想聽聞晴天霹靂,
“父親,如此琴樂,毀了古琴,琰兒實在聽不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