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洛陽賊與天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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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巾是什麽?

    在張瑜眼裏,他們是一群可憐人。

    在劉協眼裏,他們是一群窮農夫。

    在呂布眼裏,他們是一群山裏賊。

    可是在蔡邕的眼裏,他們是亂世的挑起者,是與陛下與漢朝不共戴天的仇敵。

    仇敵相見,卻共擁一城,這與伴虎相眠又有何異?

    到底是老虎蠢笨無能,還是陛下無防備之心。

    無論哪一點,蔡邕都想不通。

    “陛下,臣始終覺得這樣不妥,請陛下收拾打點,趁夜與老臣出城,再尋庇護之所!”

    “可是朕覺得現在在這兒挺好的,能習策,有人伴,尚能溫飽,暫無紛爭,為何要離此處?”

    劉協很喜歡現在的平淡生活,他固執地想要留下,就像想要留住大漢的根基一樣。

    蔡邕見少帝不為所動,心中焦躁不安,想想現在屋外或許就有十幾黃巾賊人磨刀霍霍,自己便冷汗直冒。

    叩首拜求,

    “陛下請聽老臣一言,屋外黃巾,皆是惡人,城中黃巾,皆是亂賊,陛下現在危險至極,恐有性命之憂,請陛下與臣一同,離開這處賊窩,天下之大,必有陛下棲身之所!臣之言,發自肺腑,皆為陛下著想,望陛下三思!”

    蔡邕恨不得把頭叩出血來,以明本心。

    劉協不明白,為什麽蔡邕會如此反對自己匿於洛陽。

    “中郎大人。。”

    “請陛下三思!為漢室著想!為天下著想!”

    蔡邕擺明不想起身,這讓劉協有些無所適從,沒有法子,隻能向張瑜呂布投予求助的目光,盼著這兩人能夠幫著勸勸蔡邕。

    可惜呂布沒能幫到劉協,他沉默不言,思考著什麽,其實他也有把獻帝帶出洛陽的想法,雖說小屁孩是黃巾的統領,不過誰又能保證黃巾的絕對忠誠?要是有人對陛下起了賊心,自己不就又變成了天下的罪人?

    把陛下帶離洛陽的想法一直在藏呂布的腦海裏,不過表現地沒有蔡邕那般強烈,更何況,除去洛陽,何處能為家?他實在想不出來。

    相比呂布的淡定,張瑜就顯得有些舉止失措,焦頭爛額。

    劉協不能走,他是自己計劃的關鍵,也是守住洛陽的關鍵,現在黃巾與漢帝的關係相當微妙,可以說是互相依存,倘若劉協走了,黃巾也就垮了。

    不行,得想個辦法勸下蔡邕。

    咬著指甲,冥思苦想,想不出最好的對策,便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張瑜起身,走到蔡邕的身邊,欲扶起叩首於地的蔡邕,不過無論怎麽拉扯勸說,蔡邕就是不起身來。

    “蔡大人,且先起身,小子有一策,想說與陛下和大人聽。”

    這話是對著劉協說的,張瑜向劉協眨了眨眼睛,尋求他的幫助,眼下也隻有劉協能把蔡邕給勸起身來。

    劉協心領神會,起身上前,挽著蔡邕的手,想要扶起他,一邊說道,

    “蔡愛卿之心,朕清楚明白,大人所言,朕會牢記於心,三思而行,大人先起身來,今小瑜有策,我們不妨聽聽,再做定奪,這般可好?”

    “若小瑜之策無理無用,陛下便隨老臣出城去,請陛下答應,不若,老臣便不起身!”

    “這。。。”

    劉協不知道張瑜的策是什麽,疑惑地看了張瑜一眼,得到了張瑜肯定的眼神,劉協這才下定決心,向蔡邕許諾,

    “若小瑜之策不成,朕便離了這洛陽!中郎大人,快起身來吧!”

    陛下的保證給蔡邕打了一劑強心劑,一聲陛下明智,謝過陛下,蔡邕揚起了他略帶血紅的頭,方才他真的磕得很用力。

    “小瑜,你有何策,快說與大夥聽。”

    張瑜深吸一起,理清了腦子裏的思路,在三人奇異的眼光裏,他開始闡述自己構思許久的策。

    “誠如各位所見,大漢之上,各路諸侯皆起私兵,至天下戰亂不斷,原由隻因陛下落難,不知所蹤。”

    “可先前陳留曹孟德不是發詔文,告知天下,天子現在洛陽麽,何來天子不知所蹤之論。”

    蔡邕對張瑜這一論點提出了質疑,這明顯不符事實。

    “大人,普天之下,又會有多少人相信曹操的話?除去大人你,天下哪裏還有第二個漢臣往洛陽來,一探虛實?”

    “或許是因為黃巾的緣故?”

    蔡邕有些心虛,說話的聲音小了不少。

    “可是大人,就算有黃巾,你不也冒著險來到這處了麽?”

    蔡邕無言以對,默了許久,終於開口,

    “可這又與陛下逃離洛陽黃巾有什麽幹係?”

    張瑜輕蔑一笑,這蔡邕故意岔開話題,顯然心態已經有了些崩垮,他不得不承認張瑜口中嚴酷的事實。

    見有成效,得趕緊加大攻勢才行,藏好心中暗喜,張瑜開口答予蔡邕,

    “若不明天下人心,貿然投靠,或許,天下又會出現第二個董卓!”

    “胡言亂語!”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大人,或許是因為曹大人沒有什麽威信,他的話不得天下人認同,可大人不得不承認,天下臣子的心變了,他們可能沒有大人想象裏的那般忠誠!”

    蔡邕老臉氣的通紅,這是他今晚第三次失態了。

    “河北袁紹,四世三公,忠肝義膽,豈是董卓之徒能比!?天子投之,有何不可!?”

    “而或因為曹操一家之言不得置信,可是那袁本初連都一人不派來洛陽,試問該以何信之?天下的名望?大人莫忘了,天下的傳言隻是傳言而已,遠不及親眼所見。”

    “若連本初都不忠,那天下又有幾人是忠?!”

    “大人,小子非是說袁紹等臣不忠,而是不能過於信之。”

    “那天下之大,何人能信?!”

    “大人,我們隻能信自己!”

    人心太難懂,人心太混亂,戰亂的年代,隻有對待自己,才能有百分百的信任。

    蔡邕再次啞口無言,眼睛瞪得老大,眉頭鎖得厲害。

    他看著天真的劉協,他正聽得津津有味,不像以前,談事便睡。

    忽然想起以前的一個夜晚,好像也有那麽一個人與自己說過,

    “天下軍馬?天下諸侯?可不要比董賊更可怕才好!”

    這話是司徒王允說的。

    眼前這小張瑜,好像那時候的老司徒。

    吞咽下張瑜的話,回憶著王允的話,蔡邕歎了口氣,

    “那你所謂的策,又是什麽?如何能護住陛下與洛陽,又不受黃巾之禍害?”

    這個老家夥終於肯問了。

    張瑜挺直腰杆,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

    “大人之名,天下盡知,若由大人親筆書文,昭天下之人,想來四世三公等忠臣定會確信天子就在洛陽,到時候。。。”

    可是,張瑜的話還未說完,屋外便傳來男子的話語,硬生生地打斷張瑜的計劃。

    “此策萬萬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