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說話聲音很大，大到所有人都可以聽清，張瑜對徐晃這一嗓子很是滿意，能把馬騰給喊出來就再好不過了。

    這一嗓子把馬超喊得有些發愣。

    父親何在？

    方才自己確切聽見父親的聲音，想必他也在這處。

    馬超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麵那位猛士，他陷入了深深的糾結，這到底是陷阱，還是真實？

    良久，馬超依舊沉默不言，他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為了引出父親的一個局。

    父親，孩兒該當如何？

    徐晃見對方不言語，稍有惱怒，出言諷之，

    “喂，小將軍年紀輕輕，怎麽是個聾子？”

    “我不是聾子！”

    “那馬小將軍怎麽不言不語？舉頭望天？難道令尊現在月牙之上？”

    “非是如此。。。”

    “那就快些叫他出來一敘，自然真像大白，小將軍還在猶豫什麽？”

    “我。。。家父現在不在這處，想必已到了洛陽，不能。。。”

    馬超話剛說一般，張瑜徐晃還未聽完全，忽有士卒來報，

    “報少主，有人自稱馬騰，要求見少主與將軍一麵。”

    終於肯來了，張瑜趴在徐晃的身旁嘀咕幾句，然後乖巧地躲在了徐晃的身旁，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馬小將軍，看來令尊尚未抵達洛陽，上前來吧，你爹找你來了。”

    “黃巾聽令，全軍撤回營寨之中，此少主之命，不得有誤！”

    能讓嗜血的黃巾放棄掉到嘴邊的肉，也隻有少主的親令了。雖然有些不甘，但是黃巾們也不敢違命，誰叫下令的人是少主？

    幾人一組，抬著幾具同伴的屍體，攙扶著受傷的兄弟和將軍，扭捏著姿態，悶悶不樂地撤退，離開了這處小戰場。

    這一出的大地終於變得冷清，點紅的土地上的幾片敗葉在月光之下如此的顯眼，如此的安詳，就好像他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處。

    待到黃巾散盡，這裏終於隻餘下了馬騰的親衛，還有一臉震驚的馬騰馬超父子二人。

    黃巾？是自己聽錯了嗎？他們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處！

    張瑜瞧見了不遠處的那一群人，想來那就是馬騰的小隊，不過為何如此沒落與狼狽，怎麽就帶了這麽些人來，這可不是當世之諸侯應該有的行頭。

    “徐將軍，我們過去吧。”

    “少主，不若我們叫來些許士卒，護衛左右，再去找那什麽馬騰可好。”

    “怎麽，將軍懼怕對方人多不成？”

    徐晃慌亂地搖頭，怕少主誤會了，解釋道，

    “徐晃不怕，隻是怕少主以身犯險，恐怕。。”

    張瑜使勁地拍了拍徐晃的屁股，

    “有將軍在左右護衛，我會有什麽危險，再說了，此去又不是為了打架，徐將軍，我們快走吧，莫讓別人等急了。還有，記得叫我公子。”

    這確實是自己的職責，可隻身前往，真的不妥，該怎麽和少主說才好呢。

    少主？少主呢？

    就在徐晃想事情的這一會功夫裏，少主便趁著自己不注意，跑出了十幾米開外。

    這可把徐晃嚇地不輕。

    “少。。。公子跑慢些！”

    張瑜很叛逆，他才不聽，小草鞋碾碎了那幾片敗葉，他興奮的身姿在這月下林間，顯得如此的另類。

    馬騰見敵軍全撤，沒有去糾結那些人到底是不是黃巾，無論是與不是，自己孩子的命終是保了下來。

    朝著那邊孤零零的人喊了一句，

    “超兒快回來。”

    這時候也就隻有父親的呼喚能夠喚回馬超罷。

    再一次見到父親，馬超有些失落，臉上掛了些歉意，

    “父親，孩兒。。”

    “不必多言，回來就好。”

    馬騰沒有用太多的言語去安慰自己的兒子，他知道自己的孩子的性子。

    他把大部分目光聚焦在前來的一大一小這兩個奇怪的人身上。

    見馬騰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來回掃蕩，張瑜有些說不出的別扭，拽了一下身邊徐晃的手，示意其開口。

    徐晃領之，抱拳身前，道，

    “徐晃見過馬將軍。”

    馬騰被徐晃突如其來的問候嚇了一跳，收回落在張瑜身上的目光，示意一下自己的部下莫要衝動，再而開口，問道，

    “汝為黃巾？”

    徐晃如實答曰，

    “是。”

    馬騰不懂，難道自己身處睡夢之中？再問道，

    “那為何不擒下我們？黃巾賊人？能有如此大義？某不信，天下亦無人信！”

    竟敢這般貶低主公和少主苦心經營的黃巾，徐晃有些氣上心頭，感受到自己手裏傳來的騷動，他才忍住了即將爆發的怒火。

    壓低了自己的聲線，道，

    “馬將軍，我們非是敵人。”

    馬騰哼了一聲，

    “荒謬！”

    張瑜感受到手裏傳來的顫抖，自己再不開口，恐怕徐晃的拳頭就要說話了。

    “徐將軍，你且休息，還是讓我來說與馬將軍聽吧。”

    把徐晃往後推移了稍稍，自己站在了馬騰的身前，仰視這身前這位高大的漢將。

    “將軍安好。”

    馬騰盯著這個古怪的黃毛小鬼，語氣有些凶橫，問張瑜，

    “汝又是何人？”

    “回將軍，小子名張瑜，將軍也可叫我小瑜，吾師乃蔡中郎將蔡邕，將軍應是收到家師書信，得天子聖衣，才匆匆趕往洛陽的吧。”

    聽到蔡邕的名字，馬騰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聽到書信與天子，他已經確信了這個娃娃的身份。

    “蔡中郎之徒？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還不足以展現出他現在的興奮，聽到蔡邕這名字的時候，他甚至把這兩月來受的苦難全部忘記，把剛剛才經曆過的危難棄之難後。

    馬騰的身後，馬超沒像他爹一樣興奮，剛剛才從死亡線上走下，他的心裏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後怕。

    他轉過身，問了問身邊的士兵，

    “你可知蔡邕是誰？”

    “回少將軍，屬下未曾聽過這名字。”

    那就奇怪了，蔡邕到底是什麽人，會讓父親這般興奮。

    “蔡中郎近來安好？”

    “家事安好，勞煩將軍掛念，師傅他老人家也一直在念叨著將軍，將軍終於來到，期願終能得圓，他定會開心不已。”

    “罪臣來遲矣，不知。。”

    剛想繼續說下去，眼睛的餘光瞥到了徐晃，感覺有些不妥，遂低下身，靠在張瑜的身邊，小聲問，

    “天子可也安好？”

    “將軍不必擔心，一切皆好，隻缺將軍！”

    “好！”

    馬騰覺著，這個孩子真是越看越順眼，越瞧越可愛，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頭，不過徐晃沒有讓他得逞，一手鉗住馬騰的手，怒目瞪之。

    雙方的眼睛裏又燃起了怒火，馬超又是蠢蠢欲動的模樣，剛剛還沒打爽呢！

    “咳咳，徐將軍快些放手，馬將軍沒有惡意。”

    用力地哼了一聲，徐晃使勁地推開馬騰，把張瑜護在了自己的身後，這是他的職責，從前，現在，今後，一生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