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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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劫個新娘麽?這事傳出去還是美談呢,人家肯定說這家的新婦人有國色,連袁公子也動了心。

    袁紹雖知他信口胡說,卻也生不起氣來。

    想起這些往事,袁本初曹孟德都笑。好像昨天還在當豪門惡少,今天就已經憂國憂民了。

    但不一陣,兩人都笑不出來了。這回可不是惡作劇,搞不好就是真刀真槍地幹。萬一要是失敗……

    曹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朱廣你不用擔心,雖然有些見識,但到底隻是一個從幽州來的雜號校尉。再加上人年輕,你待之以恩義,他自然俯首聽命。我擔心的,反而是朝廷裏。”

    袁紹悶了片刻,道:“這事,我先跟叔父說。大將軍一死,隻剩下他錄尚書事,他若是讚同,這事就好辦了。”

    太傅若是不讚同呢?”曹操問道。

    九月初八,朱廣的步軍抵達洛陽,進駐北軍軍營。同一天,傳來消息,董卓三批西涼部隊也步伍整齊,鎧甲鮮明地開進了城。

    京師局勢表麵上看起來平靜,實則暗潮洶湧。朝中不少公卿大臣都捏著一把汗,董卓的部隊越來越多,他到底想幹什麽?

    沒等這些公卿大臣們想明白,董仲穎接連出招,讓滿朝看了個雲山霧罩。

    先是他主動上書,請求朝廷重新審理兩次“黨錮之禍”中被害士人的案件。為他們平反昭雪,恢複爵位,派使者去祭掃他們的墳墓,並擢用他們的子孫為官。

    這道表一上,朝中公卿群起響應,何太後很快就批準了。消息傳出,士林歡騰,沒有不稱讚的。

    緊接著,他又向朝廷保薦了一大批受宦官迫害,被罷官、流放、監押的士人。這其中包括大名士蔡邕。

    張讓等作亂時,皇宮被燒毀多處,何太後再好生修繕一番。董事也上奏表示反對,稱現在時局未定,四海不平,不宜大興土木。

    除了這些事情以外,他的西涼軍雖然接連不斷開進京城。但卻受到嚴格約束,沒聽說有害民擾民之舉。

    何進的喪禮上,這西涼硬漢也是撫棺大慟,哭得死去活來,讓在場者無不動容。

    朱廣冷眼旁觀,真心佩服。誰說董卓隻是個殘暴的軍閥?就人家在大將軍喪禮上的那一頓哭,不比“臥龍吊孝”差!沒看到當時一些上了年紀的大臣們跟著抹眼淚麽?

    洛陽西城,西涼軍營。

    前將軍並州牧董卓,正腆著肚子,在撕扯一條肥美的羊腿。李儒站在他跟前,抑揚頓挫地念著什麽。

    聽了一半,董卓一抹油嘴:“行了,署了我的名,遞上去!”

    近來朝廷裏對牧伯的風評可是大有改觀啊!士林裏都稱讚牧伯撥亂反正……”

    不等他說完,董卓將羊腿往桌上一扔:“我不關心這些,我隻關心,還要做到什麽時候?為黨人平反,征召名士入朝,連太後想修補皇宮,我也去攔了一把。現在,你還讓我主動請纓,要去打白波賊?萬一表上去,太後批準了,如之奈何?”

    李儒卷起奏表,笑道:“太後是肯定會準的。但這不過是裝裝樣子,牧伯到時不必發兵,左右,誰也不知道我西涼軍的虛實。”

    董卓雖然覺得無趣,但也知道這收買人心之舉不得不為。在那案桌上抹了幾把,挺著肚子站起來,踱到門口望了片刻,罵道:“什麽鬼天氣!這雨得下到什麽時候?”

    李儒聞言,心中一動,上前輕聲道:“還差一件事情,這雨,就該停了。”

    董卓猛然轉身:“哪件?”“執金吾,丁原!”李儒眼中光芒一閃。“現在京城裏能打的,不外乎幽、並、涼三州強兵。那摧鋒校尉朱廣當日在城外所作所為,看來是拉攏不了了。如果牧伯能得到並州軍的劫持,洛陽就在股掌之間!”

    一百零一赤兔馬

    董卓拍著肚子:“丁原?我作河東太守時,他在西河郡勾當,素無來往,怎麽拉攏他?”

    丁原出身寒微,年少時學武習,很是刻苦。後來作了縣吏,靠著勤勉任事,敢打敢拚一步步升上來。聽說這個人刻板固執,也沒有什麽喜好,若是直接找他,恐怕不易。須得從他身邊人著手。”李儒道。

    董卓想了一陣,道:“他這次赴京都帶了誰?”

    李儒一笑,上前道:“主簿呂布,從事張楊。”

    呂布張楊?”董卓也笑了。“呂布武藝絕倫,原是邊塞豪俠領袖,我在河東備戰黃巾時就曾經征召過他;張楊則是在我麾下效過力。”語至此處,琢磨片刻,補充道“這樣,你去找這兩人,把我的意思告訴他們……”

    李儒卻搖了搖頭:“這事有人比我更適合出麵。”

    從八月末至九月上旬,每隔幾天,便有西涼軍隊開進洛陽城,朝廷裏的公卿們一則畏懼董卓兵力強盛,二則又見近來所為俱是順應天意民心之舉,三來董卓自己又使人往上遞話,說大雨不停,江河泛濫成災,而司空劉弘全無應對之策。

    有鑒於此,朝廷罷免了司空劉弘,由董卓接替。

    這讓洛陽城裏的官二代少壯派們察覺到他開始布置了。但此時,袁紹並沒有取其叔父太傅袁隗的支持。後者認為,董卓兵強,動他勢必引發大亂,危及太後天子和朝廷。再說,他進京以來所作所為,不管真心也好,偽裝也罷,都沒有可以指摘的地方。若對他下手,師出無名。

    袁紹跟曹操等人商議,有暫時隱忍,等待合適時機的意思。朱廣和鮑信都明確表示反對,尤其是鮑允誠,強烈建議即使沒有朝廷的授意,也應該當機立斷,斬除這條禍根。

    他這人性子烈,再加上本來就對袁紹唆使何進召地方軍隊進京不滿,因此鬧得很不愉快。袁紹是豪門公子,氣極時說了些難聽的話,鮑信當場就拂袖而去。

    王允此時也不知道從哪裏收到一些風聲,叫朱廣的表姐夫王晨親自來找他,囑咐說朝廷裏的事情你不懂,少跟旁人摻和,安安分分呆著,我尋機會給你謀個官。

    九月十八,雨總算是停了。

    朱校尉一早就收到消息,騎都尉鮑信已經帶著人馬離開洛陽,返回他的故鄉泰山郡。這還沒舉事呢,先散了一夥。

    校尉,董卓的兵馬越來越多,他又升了司空,洛陽城裏沒有畏懼的。可袁校尉下不了決心,現在鮑信又出走,苗頭不太對啊。”張遼直言自己的擔憂。

    高順聞言看過去,隻見公子聚精會神地擦著老主人遺留的六尺寶刀,似乎不為所動。盡管他追隨朱廣多年,頗知其性作風,但此時仍舊不免提醒道:“我們隻是從幽州奉命而來,處境本就微妙,校尉應該謹慎一些。我總覺得,袁紹那些人沒把我們當回事。”

    放下刀,朱廣抬頭笑道:“難得,你居然肯說這麽長一句話。”

    張遼見他還笑得出來,索性道:“選擇與袁紹等人為伍,校尉是不是草率了些?”

    朱廣將那刀還入鞘中,放在麵前案上,看了半晌,坦誠道:“如子嚴所說,我們遠從幽州而來,處境本就微妙。如果不選邊站,將來難免被人吞並。不與袁紹曹操等人為伍,難道去投奔董卓?”

    張遼高順對視一眼,無法反駁。

    有句話叫站著說話不腰疼,用在袁紹身上再合適不過了。當初他力勸大將軍當機立斷,如今換他來挑頭,也是這般拖泥帶水。他是指望不上了。”

    高順本就不苟言笑,此時一張黑臉嚴肅得嚇人:“那怎麽辦?我們三千弟兄如何自處?”

    朱廣一時無言。剛到洛陽時,他就打算與並州軍共同進退,但是見了張楊之後,他知道這個想法有些不切實際。以他的身份地位,不足以拉攏到丁原。

    恰在此時,曹操來拉他入夥,朱廣遂順勢加入袁紹小集團。既然自己不夠資格,那就拱袁紹當“帶頭大哥”,小夥伴們齊心協力,一道把董卓辦了,到時候大家都有好處。

    可袁紹這個龍頭,還沒辦事就先把人心散了。朱廣雖然失望,但並不意外,記得《三國演義》裏經典一篇,“青梅煮酒論英雄”,曹操評價袁紹“色厲而膽薄”“好謀而無斷”,雖然不是正史,現在看來倒有些貼切了。

    不過,若自己處於他的位置,就一定能殺伐決斷?

    說到底,或許不該怪袁紹,而該怪自己高估了自己。以為憑著預知曆史的優勢,就可以在洛陽如魚得水。可國家大事哪是那麽容易摻和的?袁紹再怎麽不濟,人家一出麵,就能聚集不少洛陽少壯派。若換自己出麵,誰鳥你?

    想到這裏,朱廣忽吸了口氣。搞不好還真有人鳥我。

    校尉,怎麽了?”張遼見他久久不語,突然跟吃麵條似的,疑惑地問道。

    你,不,派個機靈的兄弟,去請張楊過來。”朱廣吩咐道。

    張遼似乎猜到什麽:“要不要請呂布一同……”朱廣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執金吾衙署

    執金吾原本叫“中尉”,是指揮禁軍,負責京師安全的高級軍官。後來禁軍由“北軍中侯”監領,受大將軍節製,執金吾便隻負責治安和糾察。

    丁原上任以後,倒是勤勤懇懇。洛陽雖然才遭逢大亂,但在他嚴厲執法下,無論官、軍、民,沒有敢犯事的。

    數騎奔來,到衙門口時,當先那人一時收不住韁,差點給摔下馬來。好在他反應迅速,一躍而起,穩穩當當地落地。

    主簿還是換馬,這匹實不堪用。”隨扈下馬勸道。

    呂布拍拍了坐騎的脖子,歎道:“我身軀頗重,這馬馱了我多年,實在是老了。”

    丁原升任執金吾,按說他並州刺史幕府的幕僚們也應該水漲船高,再說執金吾下屬編製頗多,給幕僚們安排幾個位置不是難事。但他認為,自己改任執金吾,呂布張楊等人就應該等朝廷的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