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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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時,他們不再習慣性地拔出那丈量壽命的鐵尺,而是摘下了弓箭。轟鳴的蹄聲逐漸遠離殺聲震天的薊城,等賈詡著急忙慌地攆來時,並州狼們連影子都沒了。

    主公,追兵咬得緊!”

    伏在馬背上疾衝的公孫瓚後頭一望,果見大片的騎兵緊追不放。且在追擊中排開陣勢,兩翼往前突出,似乎是想包抄堵截。

    朱廣小兒,安敢如此!

    戰馬奮蹄,疾馳如飛!無論敵我,雙方騎兵都跑得兩耳灌風!並州狼雖然沒有那個“榮幸”跟白馬義從在戰場上正麵對決,但現在的追殺也讓他們見識到了這支騎兵的特殊。至少,視覺衝擊上是這樣。人家那可是清一色的白馬啊。

    搶出十數裏,並州狼終於快要咬上白馬義從的尾巴。這讓連烏丸人都畏懼三分的北方驍騎們十分震驚,天下竟有追得上他們的馬軍?要知道,為了組建這支精銳的騎兵部隊,公孫瓚可耗費了不少心血和財力。

    馬上,他們便無暇多想,兩側的並州狼騎不僅追上了他們,更繼續往前突進,企圖包抄!

    隆隆的蹄聲回蕩在原野,白馬義從們嗅到了絕境的氣息……

    一個時辰後,夜幕降臨,殺聲不再,空氣中倒還殘留著些許的血腥味。本該陷入黑暗的薊城,仍舊燈火輝煌。

    城池被攻破,沒能成功突圍的守軍已經放棄了抵抗。手持火把和武器的河北士兵正監督著他們繳械解甲,然後到指定區域集結,等候發落。

    而普通平民則緊掩了門窗,熄滅了燈火,一家老小擁在一起,大氣也不敢喘。盡管攻進城來的士兵得到了嚴令,不許擅闖民宅,盡管不停有人在外麵敲鑼打鼓,大聲呼喊著安民口號……

    但有一群人倒很歡喜,冀州軍把局勢一控製住。他們就出麵了,非常積極地協助各項善後工作。這群人,就是原來劉虞在位時提拔任用的官員和幕僚。既然朱三是劉虞的繼承者,那理所當然的,就是他們的新主公。

    但問題是,仗都打勝了,我們這位新主公在哪?慶功宴都備下了,人呢?

    賈詡也正為這事著急,當時朱廣撒丫子一跑他就知道肯定是去堵突圍的公孫瓚。到現在“狼騎營”還沒有回來,這更加重了他的憂慮。

    倒不是擔心朱廣的安全,反而是擔心公孫瓚。

    戒備森嚴的州牧幕府正堂上,賈詡已經來回溜達無數圈了,看到其他同僚們眼暈。都心說主公怎麽還不回來,你不回來,我們也不好先吃飯,這餓呀。

    程緒終於忍不住要開口了,嘴剛一動,便看到一身戎裝的張遠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主公還沒有回來?”賈詡迎上去問道。

    神情疲倦的張遼點了一下頭,稍一張望,探過頭去不無擔憂地說道:“以並州狼的兵力戰力,再加上將軍的手段,我估計公孫瓚跑不了。”

    賈詡向來氣色就不太好,這會兒一張臉真沒法看了,沉重地歎道:“公孫瓚就是死也不會被擒。”“那可就麻煩了!這會兒都還沒回來,隻怕已經追到了潞縣!”

    二百一十六公孫瓚生死

    將軍回來了!

    衙署外接連響起這樣的呼聲,賈詡張遼以及堂上眾人急忙迎出去,方跨出門檻便瞧見朱廣將頭盔兵器扔給親隨,大步而來。

    將軍……如何?”張遼問道。

    朱廣下巴一抬,便朝堂上去。賈張二人麵麵相覷,怎麽個意思?殺了?跑了?沒等他倆弄明白,朱三已經在堂上跟那些老相識們熱絡起來。

    張遼正狐疑時,一眼瞥見趙雲,上前就抓住他手:“子龍?公孫瓚呢?”

    這個……”趙雲竟苦笑一聲。“不好說。”

    嘿,奇了怪了,生擒、擊殺、脫逃,無非就是這三種結果,什麽叫不好說?還想再問,趙雲已經向堂上邁去。

    二人隨後進去,朱廣正與廣陽故舊追憶老長官劉虞,因此不好插話。賈和試圖從主公情緒神態中看出點端倪來,也以失敗告終。遂耐著性子等,可那幫廣陽官員估計是幾天來受的壓力太大,個個處於亢奮狀態,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住。

    從劉虞的豐功偉績,恩德遺澤,一直說到這番攻破薊城。好容易消停了,又說備了慶功宴,務必請左將軍賞光。

    感謝諸公盛情。”朱廣抬手作揖。“隻是我這裏事情還多,這樣,等局勢穩定下來,朱廣親自作東,到時再與諸公把酒言歡,如何?”

    他這麽說,誰會不識趣。客套一陣,便都告辭離開。趙雲代他親自送出去。

    張遼望著客人們走遠,回過頭來迫不及待地問道:“將軍,那……”

    跑了。”

    跑了?這,不應該啊。突圍出去的守軍並不多,再者負責追擊的是並州狼騎,快馬利刀,新式裝備,怎麽可能叫他跑了?

    賈詡倒像是鬆了口氣,神態輕鬆,笑道:“無妨,局勢已然明朗,跑就跑。”

    張遼雖然有未競全功之憾,但想到勝利來之不易,也就釋然了:“將軍不知道,長史先前還擔心公孫瓚活不過今晚呢。”

    趙雲從外頭進來,正好聽到這句,忍不住問道:“長史為何擔心公孫瓚?”

    賈詡不及回答,高順等將領聯袂而至,朱廣遂叫都坐下說話。

    眾人落座之後,趙雲又問,賈詡這才正色道:“薊城一破,影響甚巨。可以說,此番北上之目的,已經達到。”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皆有揚眉吐氣之感,氣氛頓時輕鬆起來。可賈詡話鋒一轉:“但,若是公孫瓚被殺,影響就大過頭了。”

    這話怎麽說?”張郃插話道。

    這次主公冒的風險,不單純是軍事上的,這一點我相信諸位也都清楚。此刻,袁紹必定在調兵遣將準備渡河,等此間事一了,我軍盡快回師南下,彼時袁紹見無機可趁,也就不了了之。至少暫時是這樣。”

    袁紹挾天子令諸侯,以朝廷自居。我們若隻是打幾場,他或許還能容忍,若公孫瓚被殺,就逼得他沒有退路,沒得選擇,隻能動員一切力量與主公開戰。畢竟,若幽冀盡入主公之手,取青州不過是探囊取物一般。而以河北現在的實力,要抗衡袁紹的全力進攻,恐怕力有不逮。”

    這就是為什麽我擔心公孫瓚被殺的原因。”

    他這番話,頗有些《三國演義》裏,諸葛亮故意用關羽放走曹操的用心一般。一眾武聽了,讚同者有之,不以為然者有之,搞不明白者有之。不管懂與不懂,反正打了勝仗,大家都高興。

    當下,又對接下來的事情作了相關安排布置,朱廣體恤部下們辛勞,都叫去用飯歇息。

    賈、張、高、趙四人走在最後,賈詡往外走了兩三步,又回過頭來,似笑非笑:“主公武藝絕倫,鐵象快如利箭,更不消說還有子龍萬人敵,並州狼騎驍勇無比!公孫瓚居然能跑掉?”

    朱廣趙雲相視而笑。

    張遼不明就裏,疑惑道:“這裏頭有內情?”

    趙雲看向主公,見他沒有要遮掩的意思,遂道:“其實先前並州狼已經追到漁陽境內,公孫瓚身邊也隻剩下百十來騎。主公馬快,已經突進敵群,無人可擋。甚至認出了公孫瓚本人,隻要主公願意,雖不敢保證說能生擒公孫瓚,但要他死卻是有把握的。”

    那為什麽讓他逃了?”賈詡饒有興致地追問道。

    趙雲一笑:“當時我也不解,問主公時,隻說由得他去。方才聽了長史的話,才明白主公與長史想到一處去了。”

    英雄所見略同,大抵就是如此了。”張遼大笑。

    朱廣一直不語,聽到這裏,催促幾人道:“行了,近來大家辛苦,都去歇著。”

    此時,親兵給朱廣送了飲食來,賈詡等人遂告退。

    目送心腹們離去,又看了那仍舊坐著不動的人一眼,朱廣道:“來,一起吃。”

    高順倒也不推托,沒了旁人,他兩個倒也不拘束,相對坐了,狼吞虎咽。

    沒一陣,高子嚴將碗一放,看少主一眼,低聲道:“主公為何要放走公孫瓚?”

    也不知這句話笑點在哪,朱廣差點沒一口噴出來,使勁咳嗽幾聲,看著自己的小夥伴笑得直搖頭:“怪了,我能瞞得過賈和,卻瞞不過高子嚴?”

    高順還是一本正經:“如果單單是因為長史所說的原因,將軍不會放過公孫瓚。”

    穿越過來十二歲,相隨已十載,高順對朱廣的了解超過任何人。所以朱廣並不打算瞞他,放下碗筷,未語先歎。

    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除了長史所言外,我更擔心的是東胡。”

    將軍怕公孫瓚一死,再無人能擋住鮮卑烏丸?”

    朱廣認真地點點頭:“可以這麽說。薊城雖然攻破,但我沒有足夠的時間來並吞整個幽州。如果今天我殺了公孫瓚,他的部下群龍無首,幽州就會大亂。烏丸人苦漢已久,又長期遭受公孫瓚的打壓。他若一死,丘力居絕對會趁勢而起。丘力居開了這個頭,上穀的難樓會坐視?”

    高順深以為然:“難樓至今沒有消息,可見此人不是易與之輩。還有烏延,蘇仆延這些烏丸大人,都在觀望局勢。”

    這就是了。”朱廣會心一笑。“如果我殺了公孫瓚,一沒有時間來吞並整個幽州,二來我必須南撤應付袁紹,東胡若趁虛而入,所造成的後果,絕對會讓我得不償失。”朱三的話不是臆測,因為中國曆史基本上很難找到有比“五胡亂華”還黑暗的時期。而“五胡亂華”是誰造成的?正是現在跟朱廣關係良好的這些外族友人。匈奴、鮮卑、烏丸……

    二百一十七群起響應

    等高順也離開,偌大個衙署上,朱廣獨自坐了很久。

    坦白說,當初他帶領同鄉夥伴踏出雲中城時,並不知道自己的將來在哪裏。而以他當時的處境,也確實身不由己。等到作了範陽尉,入了劉虞幕,便一度認為要紮根幽州了。

    及至西征關中,攻滅董卓,他甚至想過就留在長安發展,往東南圖中原,往西南取四川,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萬沒想到,最後居然落腳在河北。

    不是說冀州不好,“戶口百萬,物富民豐”的局麵雖然遭到了黃巾起義的影響,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優勢還是有的。

    問題出在周邊環境上。東有袁術,西有張燕,北有公孫,南有袁紹,這幾乎是一個讓人絕望的包圍圈。如果不主動出擊,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照目前情況看,公孫瓚方麵或陣亡,或被俘,至少折了上萬兵力。損失不可謂不小,但還不至於元氣大傷。範陽薊城兩役,冀州軍一是靠出其不意,打得他措手不及;二來跟自己開掛也有一定關係。畢竟公孫瓚拿手的是野戰,現在他逃往了右北平,相信很快就會卷土重來。

    時間已經不早,徐徐站起身來,環視堂上陳設,跟從前劉虞坐鎮幽州時並沒有太大區別。睹物思人,不禁讓他想起老頭子生前的囑托。這位忠厚長者彌留之際仍舊念念不忘中興大漢,以國事托付自己。可他哪裏知道自己是什麽人呐?

    將軍,住營裏還是城裏?”負責禁衛的軍官進來請示道。

    就住這裏。”

    次日一早,收到斥候報告,昌平的敵軍在得悉薊城被破以後,連夜往東撤走,據信是撤到了漁陽,等待右北平駐軍的會師。

    朱廣鑒於部隊北上以後,接連苦戰,士卒都疲倦不堪。因此下令就地休整,以觀後續。

    上穀郡,寧城。

    寧城原本是不毛之地,但烏丸歸順西漢以後,漢武帝讓他們居住在幽州緣邊五郡的塞外駐牧,代漢防備匈奴。光武帝劉秀建立東漢以後,又命令烏丸遷到北部邊塞以內。

    寧城因為是“護烏丸校尉”駐地,再加上劉虞在寧城重開胡市,地位水漲船高。公孫瓚升任幽州牧以後,越權解除了原“護烏丸校尉”的職務,以其部將單經代行權力。烏丸人怕他,盡管對胡市的癱瘓非常不滿,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寧城北部三十裏,便是上穀烏丸大人難樓的部落。

    雖然兩漢期間,烏丸人不斷變更駐地,從遊牧變成了“駐牧”,不少族人也從漢人那裏學習了農耕技術,開始墾荒播種,但遊牧民族剽悍勇武的習氣卻沒丟。

    別看山穀間忙於春耕的身影比比皆是,但再往北的草地上,矯捷的烏丸武士縱馬奔馳,驅趕著成片的羊馬。

    田疇立在帳外,見耕作的多是老弱與婦人,成年男子仍舊在馬背上,心中隱隱不安。

    蕩寇校尉吳式一路跑過來,馬未停穩他已經竄下地,幾個大步便到跟前:“子泰,好消息!”

    田疇眼中光芒一閃,立即製止了他的話:“別說,我猜猜。”

    吳式臉上難掩興奮,讓他這一堵,憋得夠嗆,到底還是忍著:“行行行,你猜。”

    主公在薊城擊敗了公孫瓚?”

    不止!主公攻破了薊城!公孫瓚已經逃了!”

    田疇大喜:“你再說一次?”

    再說十次也是這樣!薊城已破,公孫瓚跑了!”

    田子泰激動了,甚至可以說是感動了。冀州軍兵臨範陽之際,他和吳式就奉朱廣之命,秘密來到上穀寧城。目的隻有一個,督促難樓起兵響應。但到今天為止,那位烏樓大人仍舊在虛與委蛇,百般推托。

    誰說胡人腦子不靈光?難樓就精得很,早在去年他就拍胸脯保證,但凡朱將軍北上,烏丸人願為先鋒!還說什麽,劉使君昔日待烏丸人不薄,如我爺娘一般,朱將軍既是他的繼承人,那沒說的,我上穀烏丸拚死效忠!

    可等到戰鬥打響,田疇吳式如此高級別的朱廣部下親自到他部中相邀,他卻耍起了心眼,使出各種借口遲遲不肯發兵。

    這下好了!難樓想必也收到了消息,這回看他還有什麽話說!”吳式將腰間佩刀一拍,獰笑起來。

    田疇淡淡一笑:“不必了。”

    不必?怎麽個意思?”

    你去見難樓,就說朱將軍來了命令,要我們立即回去。”

    那,出兵的事?”

    不提。”

    吳式什麽腦子?立即反應過來,二話不說,直奔難樓的營地去。田疇徑直回到自己所居的帳中,吩咐親隨們收拾收拾,準備啟程南下。

    東西還沒收拾齊,田子泰一碗水沒喝到一半,吳式就回來了。後頭還跟著一人,二十多三十不到,穿件皮袍子,腰裏紮條革帶,佩一把胡人常見的腰刀。除了上衣右衽之外,跟一般烏丸人沒什麽區別。

    從事這就要走?”那人大聲問道。“這麽急?”

    田疇不語,唯點頭而已。

    且緩一緩,難樓大人有事要與從事商量。”

    對不住,朱將軍急令回軍,不敢耽擱。”

    再急,也得等難樓大人決定之後再走?何必急於這一時?”

    足下與我們將軍是舊識,難道不曉得將軍脾氣?說是立即動身,那就片刻也不敢拖延!至於出兵嘛,你們看著辦。”

    一句話噎得對方半天無言,好一陣後,那人笑了:“從事是在怪難樓沒有及時出兵?”

    田疇並沒有否認,隻是說道:“朱將軍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按兵不動,靜觀時局。這我也可以理解,所以現在我不也強人所難了。你們不出兵,遼西丘力居想必巴不得有這機會。”

    那人名叫閻柔,昔日朱廣從鮮卑中部大人慕容營地救出魁頭後逃回彈汗山王庭,正是他替朱廣治傷。後來,又受魁頭派遣,與軻比能一道領軍護送朱三回幽州。所以田疇說他跟朱將軍是舊識。

    見田疇確實生氣,閻柔削瘦的臉龐上神情也逐漸凝重起來,思之再三,坦誠道:“從事應該知道,這幾天來,我一直都在為出兵的事奔走。但難樓有所顧忌,我也不好……”

    田子泰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閻兄,因著你曾經和我們將軍並肩作戰,我實話告訴你。不管有沒有烏丸人相助,朱將軍也必取幽州!早晚的事!”

    這我深信不疑!”閻柔正色道。“朱將軍何等人物?便是沒有烏丸人,他一句話,鮮卑王能不鼎力相助?隻不過因為鮮卑到底與烏丸不同,所以才請從事來找難樓。”

    田疇倒有些意外,重新審視對方,笑道:“難怪將軍說你是個明白人。”語至此處,頓一頓,忽一點頭“罷,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再透個信給你。”

    洗耳恭聽。”

    我們將軍對烏丸人的考慮,對足下的考慮,絕對比你想像的要遠。”

    閻柔臉色微變:“怎麽說?”“我說過,你是明白人,你會想明白的。”

    二百一十八霸氣側漏

    閻柔果真就想明白了,略一遲疑,以一種堅定到令人發指的語氣道:“兩位稍等,今天之內我至少會帶三千騎隨你們赴朱將軍帳下聽用!”

    吳式兩道劍眉猛地一挑,三千騎?這可不是小數!咱家將軍好歹是朝廷重臣,冀州之主,整個騎兵部隊也不過五千匹馬而已。

    然而,閻柔要給他們的驚喜還不止於此,正當田疇沉默之際,他繼續道:“除此之外,烏延和蘇仆延兩位大人處,我會請難樓大人今天之內就把話帶到。共同起兵,追隨朱將軍!”

    田疇冷笑一聲。

    這……嗬嗬,子泰先生是朱將軍謀主,在你麵前我也就不整虛的了。其實,朱將軍北上,於公於私烏丸人都應該無條件地響應,隻因公孫瓚這個共同的敵人!難樓之所以觀望不決,坦白說,是因為他不知道朱將軍是何等人物。”

    畢竟,他既沒見過朱將軍,此前幾次事件他也沒有參與。他擔心朱將軍不是公孫瓚的對手,而現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田疇又笑了,難怪主公再三言說,閻柔是個人物,一定要拉攏他。思量片刻,決定跟對方交個底,讓他吃顆定心丸。

    一念至此,沉聲道:“罷了,你這般坦誠,我也跟你挑開了說。公孫瓚驅逐了護烏丸校尉以後,這個位置就空著了。”

    先前他說朱廣有考慮,閻柔就在琢磨是怎麽個“考慮”法,現在話說明了,卻是大出他意料之外!護烏丸校尉是什麽,他比誰都清楚!那可是代表大漢朝廷管製烏丸的職務!

    興奮之餘不免惴惴,自己無尺寸之功,怎坐得如此高位?

    田疇似乎能看穿他的心事,和緩了語氣道:“我們將軍是個念舊情的人,前些年你護送他回幽州,又並肩打過仗,將軍都記著。”

    子泰先生,什麽都不必說了!朱將軍的良苦用心,在下已全然了解!我這就去……”

    最好是你帶上兵馬隨我和吳校尉一同南下就行,烏延和蘇延仆處,通個氣讓他們知道難樓出兵就行,他們先不動。”

    這下閻柔鬧不明白了,韓信將兵,多多益善,難道朱將軍還嫌人馬太多不成?正想問時,田疇又道:“時間緊迫,閻兄速去。”

    閻柔看他一眼,倒也沒再問,立即折身出帳而去。

    吳式立馬湊上前來:“怎麽個情況?”

    田疇站起身來,皺眉道:“事情有變化。原先將軍雖一再鼓勵士氣,說六天至關緊要。但其實將軍自己心裏也沒底,沒指望真這麽快拿下薊城。所以先前的計劃是與烏丸人聯手進攻薊城。”

    可現在不用烏丸人也破了薊城,在此情況下,如果再讓各郡烏丸都出兵去幽州腹地,你說結果會是怎樣?”

    吳式一思量,笑得直聳肩膀:“嘿嘿,公孫瓚就完了。”

    田疇瞄他一眼:“然後呢?”

    吳式還在笑,隻是笑容裏雜著一絲詭異:“然後,幽州就熱鬧了。公孫瓚一完,咱們又得南下去應付袁紹。這燕境之內,豈非是烏丸人的天下?塞外的鮮卑人一看,豈甘落於人後?”

    別忘了,吳式有著與閻柔相同的經曆,都是在胡人部落裏長大的。

    田疇鄭重一點頭:“這便是迎虎驅狼,早晚是禍事。之所以用閻柔,一來將軍相信他,二來,要扶他上馬,總得讓他出去露露臉。”

    唉,我算是明白為什麽將軍一直說此次北上之目的,在於挫其銳氣,傷其元氣,而不在於奪取土地城池。”吳式歎道。“你說將軍跟咱差不多年紀,怎麽就考慮得這麽深遠?”

    你問我?”

    你覺得呢?”

    按說,我認識將軍幾年來,也算同過生死,共過患難,要看透一個人,這就足夠了。但有時候我也覺得詫異,你們不是一直說將軍南下助剿以前就沒有出過雲中地界麽?那他怎麽會有這般見識?”

    你問我?”

    廢話!”

    我要是知道,我就作將軍了!哎,你說我也是通曉胡情,且已然作了校尉,怎麽不讓我管製烏丸?”

    你真想作?要不等回去我替你……”

    吳式急忙擺手:“別別別,玩笑罷了。還是跟在將軍身邊有搞頭。”

    閻柔果然有辦法,當天上穀烏丸大人難樓就決定派他帶兵隨田疇吳式二人趕往薊城,替朱廣效命。

    這幾千騎兵從寧城嘩啦啦一過,寧城的土豪們立即就把公孫瓚任命的縣長給趕跑了。

    且不說局勢朝著有利於朱廣的方向發展,也不說公孫瓚為薊城之敗視作奇恥大辱,指天發誓必報此仇。

    單說千裏之外的許都。

    袁紹仗著權傾當朝,家裏老頭子又病重,威逼何太後同意出兵討伐。事情既然定下了,大臣縱使有議論,說他假公濟私之類,他也完全不在乎。

    班子已經搭好,部隊也開始集結,一應軍需物資差不多都到位了。隻等袁驃騎一聲令下,便可渡河北上,直搗朱廣老巢。

    可還是那句話,人算不如天算,袁隗恰好在這時死了!

    這袁次陽是什麽人?“洛陽事變”之後,唯一能與大司馬大將軍劉虞平起平坐的朝廷大佬!在劉虞謝世之後,他便是公認的朝廷領袖,尤其是將天子迎到許都這一舉動,更被天下視之為“再造乾坤”之偉業!再加上袁氏集團的包裝運作,基本上就要搞成“周公二”了。

    他的死,非同小可。

    往曆史層麵說,這代表著一個時代的徹底終結。“老家夥”們的時代過去了,以後便是少壯派的天下;往現實層麵說,袁隗死後,袁家誰作主?朝廷誰作主?天子馬上十六歲了,是不是借這個機會還政給劉氏?袁紹肯定是不樂意的,但朝廷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