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傳說’的東方區代理公司所在的沿海大樓炸了。

    “我屮艸芔茻——”

    從三十樓的產品研發部傳出來的怒吼，將上下十層的樓層都震得抖了幾下。

    怦。

    所有人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會議室的大門就被人一腳踹開，隨後響起一聲咆嚎：“部門主管級別以上的，全給我滾進來！”

    整層樓靜止一刹。‘轟’地，雞飛狗跳。

    “媽的，又誰惹他了？”

    “怎麽回事？”

    “好像出bug了……”

    ……

    午後1點。

    凜激動的手都在抖。從幾分鍾前開始，他的腦子就有點亂，基本處於煮成一鍋粥的狀態。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毫無疑問，這是個bug，而且是個超大的bug。

    開始，凜根本不信也不敢信。以‘傳說’這樣的，立足於壟斷vr-rpg遊戲的規模的超大型遊戲，會出現這麽嚴重的漏洞？一款由數萬遊戲界精英參與，內測時間長達半年時間的遊戲，有可能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簡直是癡人說夢！

    結果真的夢想成真了。

    當他從商店那裏以高出數倍的價錢買回自己賣出去的裝備的時候，當他覺得自己特****的時候，當他覺得辛辛苦苦賺的錢會打水漂的時候，他發現一個讓他有點懵的事實。自己賣出去，再買回來，然後再賣出去的裝備，價錢不一樣。

    1個銅錢……

    1個銅錢……

    3個銅錢……

    ……

    賣一個，看一下錢，賣一個，看一下錢，當數到第三個的時候，凜呆了一刻，旋即點開商店陳列櫃，將之以2倍的價錢買了回來。但這是bug嗎？其餘的初級裝備，賣價也是統一的6銅錢，可剛才，為什麽唯有這件裝備的收價是3個？

    凜還是不死心，將剩下的裝備以相同的方式重複了一遍賣買的試驗，結果如出一轍。當他還想再試的時候，身上的錢卻不夠了……賣出1個銅錢，收回來要6個，第一次他就虧了近100個銅錢，第二、三次因為心裏有數，所以虧的少，但手裏的錢經過三輪的倒買倒賣，隻剩下可憐的十幾個銅板。資產幾分鍾就縮水十倍，速度和去年的股市有的一拚……

    將確認賣價很特別的‘3銅錢’同學放在角落裏，凜盯著它看了好幾分鍾。

    試試？

    凜猶豫一刻，帶著些許的忐忑拿去鑒靈。

    “噔——”

    “檀木法杖。精選的檀木樹枝經過加工，散發著淡淡的靈氣。”

    “五行：木”

    “屬性：+1體魄”

    “特性：+1%木係靈術效果。”

    “特效：無”

    “特技：無”

    “綜合品質：55”

    原本黯淡無光的法杖，‘唰’地發出淡淡的藍光。

    竟然……

    凜有點恍惚。

    竟然是藍色裝備。在連比最低級的白色裝備還高一級的綠色裝備都難得一見的新手階段，竟然，直接鑒出了件藍裝。還有，這品質是怎麽回事？初級製造術，製造出來的裝備的品質不是有上限？難道屬性的加成額外計算？這也太殘暴了吧……

    感覺有點假……

    凜有點難以置信地眨幾下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也不是做夢更不是精神病後，他的腦海裏第一時間就蹦出個鬥大的字。

    爽！

    即使素來冷靜，這一刻，凜都興奮了。

    這裝備值錢，現在很值錢，哪怕再過一段時間，這樣的藍裝，還是會值錢。可那又怎樣？低級的藍色裝備哪怕可以改造，幾十幾百也頂天了。根本不是價錢的問題！是bug！關鍵是這個bug！這個bug帶來的潛藏的長遠利益！試想一下，等到玩家可以製造出高等級裝備的時候……低級的藍色裝備價值有限，動輒幾十幾百一件的高級裝備呢？

    如果，藍裝的價錢是綠裝的十倍，綠裝的價錢是白裝的十倍。那麽，一兩塊錢的初級裝備翻翻，就一兩百；一十二十的裝備翻翻，就是一兩千……製造初級裝備的耗材低所以價錢低，到了後期，一件裝備的成本，隨便就要幾十塊錢！

    凜的心髒狂跳。要說一件藍裝幾千塊，那肯定不現實，因為後期隨著裝備等級的提升，綠裝、藍裝的出現幾率也會相應的大大提高，但是，價格肯定比白裝要高的多！哪怕隻是幾十倍的差價，其中的利潤，那也高到讓人想想就高潮。

    商人為什麽賣未鑒裝備？無在乎他們很清楚‘十賭九輸’這個定律。但是，如果可以將那‘一贏’的幾率捏在手裏呢？利用這個bug，至少可以將白裝甚至綠裝剔除掉！留下的藍裝，無論怎麽算都隻賺不賠，更何況還有橙裝、紫裝！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凜深呼吸，再呼吸，三呼吸，可就是抑製不住血壓的飆升。得先冷靜下來！強迫自己不去幻想bug可能帶來的利益，凜極力去權衡利弊。沒錯，利用bug確實可以狂刷裝備狂刷錢，但是，風險也非常大。別忘記了，這遊戲的賬戶是和真實身份綁定的！這就意味著，一旦在遊戲裏被抓到，差不多就等同於現實裏被逮！而利用遊戲漏洞牟利，可是犯法的！

    犯法意味著什麽？意味著牢獄之災！坐牢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菊花不保！

    凜的耳邊無端響起一首經典歌曲的旋律。

    菊花殘，滿地翔，你的笑容已泛黃……

    這******不是關鍵好嘛！凜猛地甩頭，撇開那些殘暴的想象畫麵，將思緒扳回現實。關鍵是，因為遊戲還處於起步階段，這個bug的價值並沒有那麽大。哪怕你收一堆低級裝備，那也是低級裝備，刷個1000件出個100件賺個一萬幾千了不得了，現實嗎？況且，一個玩家同時出售那麽多的裝備，不說裝備保值問題了，100%會引起係統的關注。這種bug，基本上就是見光死的，一查數據就敗露。而一敗露，基本就等於被抓，鐵定會被扣上非法牟利的罪名！

    菊花殘，滿地……

    凜一哆嗦，發熱的腦子瞬間冷卻了9成。這bug有點燙手。大量刷裝備的做法肯定不行，最保險的方法就是長期的少量的刷，這樣利潤小，風險小，罪名也小。可如果這樣，意義就不大了，何謂利潤小？幾百幾千的話，意義不大，但要是數以萬計，那就可以定罪了……然後，還有另外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怎麽確定這個bug隻有自己發現？即使現在隻有自己發現，那怎麽確保以後不會有人發現？或者發現的人不會上報？搞不好，現在就已經有人發現並上報了……

    下意識地環顧周圍，凜有種每個人都在窺視自己的感覺。

    怎麽辦？

    經過幾輪的自我辯論，凜的情緒已經徹底平靜下來。現在很明顯，自己發現的bug並沒有一開始想象的那麽美好。那該怎麽處理？公開？不行，典型的損人不利己；賣外掛一樣賣bug？不行，同樣犯法；賣給‘傳說’的競爭對手？可去哪找……

    凜將一切能夠想到的可能性過濾了一遍後，悲哀的發現，好像隻有‘上報’一條路的性價比最高。而且還必須快，盡最大可能地確保不會有人搶在自己前麵。如果有別的玩家比自己提前一步提交bug，自己很可能一點好處得不到。

    稍微考慮後，凜給韓炳發了個傳書。

    “你有多少錢？”

    “什麽錢？你缺錢啊？”

    “遊戲幣。”

    “23個銅板，幹嘛？”

    “沒事了……”

    ……

    李壽開工作室的話，可能會多點錢。凜略想，旋即打消了念頭。開工作室本來就不是很見得光的事，要是真被連鍋端了，那損失可不開玩笑，還是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如此來來去去、輾輾轉轉地又想了幾個可能，但很快又自我否決了。

    “唉——”

    其實心裏早有答案，隻是非常不甘。凜忍不住自嘲。鏡中花，水中月，到底是留不住。看看自己身上剩下的錢也刷不了兩件裝備了，他猶豫一刻，然後打開係統界麵的緊急聯係在線客服的功能。停頓幾秒，他點了‘提交bug’的一項。

    數秒後，係統的聲音響了。

    “您好，親愛的玩家，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您？”

    “提交個bug……”

    ……

    於是十分鍾後，遊戲代理公司的辦公大樓就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