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凜都有點心不在焉。

    “恭喜您，經過努力，您的植木製造術的技藝大有長進，達到‘入門’級。”

    雖然在上一個點還滿懷期待著植木製造術的升級，但現在真的看到了係統的提示，凜的情緒卻遠不如之前的波動大。

    那算不算拾金不昧？

    凜興致缺缺地將剩下的垃圾裝備丟給商店。

    “這位小兄弟真是抱歉，小店的庫存已滿，暫時不收這未鑒靈的貨物。”

    ……

    愕了片刻，凜看看時間。從提交bug到現在，前前後後最多就20分鍾，這就修正了？速度也太快了吧！不信邪地再次試了一次，結果，npc再次以倉庫滿了的理由拒收了。凜真有點被鎮住了。這個代理公司的工作效率，不得了啊！

    看來，自己的決定完全明智。

    凜的心情略微好過了些。按照這代理的反應能力，如果真的利用剛才的bug牟利，恐怕不用多久就會被發現了吧？不過……凜把注意力放到須彌芥裏的藍色裝備上。這件算嗎？應該不算吧？就算是，他收回去就是了，自己又沒故意刷。

    不過，如果對方真的認定藍裝是bug的產物，會不會以此為理由找麻煩？凜覺得不太可能，那麽大的公司不至於那麽小氣。況且，如果這bug被宣揚出去，肯定會對遊戲造成很大的負麵影響，自己算是幫它避免了這種情況的發生，怎麽說都算有功。假如真的要計較，充其量就不給獎勵吧？難道還要懲罰？怎麽說都說不過去……不會殺人滅口吧？

    看小說、電影看多了。凜拋開不切實際的想象，回到現實。既來之則安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反正已經提交了，後悔也沒有用，又不能時光倒流。凜深吸了幾口氣鎮定下來，而後該幹嘛，接著繼續幹嘛。

    ……

    剛才在幹嘛？

    “……”

    凜暗罵一聲豬。把來不及賣的裝備放在一邊，他清點了下材料，默默計算一遍後就下線了。倒不是因為bug事件的影響，而是下午還有一節課，比較重要，必須得去。而且因為練了技能，‘神’也所剩不多，正好就趁著空檔恢複一些。

    當然，順便解決肚子問題，再讓腦子靜一靜，一舉多得。退出遊戲後，凜拿了一個韓炳買的包子，邊啃著邊出門了。

    因為臨近暑期，課程相對要寬鬆些，可因為幾個考試都聚在一個月裏，重要性有時候就比以往的所有課加起來都要大。尤其像老師點名的課，大家心裏都明白的很，就是送點分。不然，在中流學校裏要靠一班整天翹課的學生考出體麵的成績，哪那麽容易。別人不說，就凜對韓炳和劉峒的了解，要真靠自己，以他們的學習狀態，九成九就結業的命。

    其實也沒什麽，都是潛規則。學校要名，學生要證，互利互惠，皆大歡喜。

    凜對自己的考試能力還是蠻有信心的，隻不過，多一份把握總不會錯。而且，雖說獎學金的名額自己沒有決定權，但機會大小和有沒機會是完全兩碼事。成績好看點，至少機會還是會相對的提高那麽一丁點，力所能及又何樂而不為呢。

    嗯？

    到了課室外，凜偏頭朝樓上看了眼。

    在學校，要想找李高遠非常容易，因為有他出現的地方，一般都會跟著一群人，想看不見都有難度。這時候也不例外，眾星拱月一樣，在走在中間的他的帶領下，五、六個男生從走廊裏橫穿過去，一邊順著樓梯下來，一邊高談闊論。

    “媽的，他敢來，老子酒瓶就砸過去你信不信！”

    “他們命好，公家來的快，不然……”

    “哈，怕什麽……”

    ……

    凜隔著一層樓都能聽到一行人談論的生怕別人不知道的內容，然後著重注意到了其中的劉峒。他什麽時候跟李高遠一行人走的那麽近了？以前聽著，感覺他好像還蠻不服氣李高遠的，幾次說過不爽他的話，這個時候倒是親熱上了。

    難道又患難見真情了？

    凜一笑而過。各人有各人的交際圈，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趁著對方還沒有發現自己，他進了教室。不是說有什麽見不得人或者討厭什麽人之類的原因，隻是，要是彼此照了麵，有劉峒在，不打招呼又好像不好，可要是打了招呼，除劉峒之外，大家半生不熟的，凜本身又不是個能言善道的人，沒什麽話說更尷尬。當沒碰到，什麽事都沒有最好。

    這會，教室裏已經坐滿人。

    因為是‘欽點’的課，所以今天來的學生比以往來得都要齊。換了平時，能有現在的一半就燒高香了。凜坐到了最後排。平時給人一種沉默內向的感覺，這會兒倒是沒什麽人特別注意他，和幾個還算麵熟的男生點頭打個招呼就完了。

    不多久，導師來了。

    稍稍坐好，凜拋開雜念，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聽課上。

    當人處於全神貫注的狀態下，時間過得最快。下午五點，當鈴聲響起，學校的氣氛就像從監牢換成遊樂園，又熱鬧了。

    凜的人緣一般，通常不會有誰主動搭話，今天也不例外。不過，他自個倒樂於這種清靜，整理好筆記，徑直去飯堂打了兩份快餐，而後就打道回府。原來打算買三份的，但想想劉峒不太可能沒吃在宿舍等，於是就省了。回到宿舍，劉峒果然不在，韓炳也果然還在奮鬥。將一份快餐放在他桌子上，凜沒急著上遊戲，先倒了杯水，然後邊逛網站邊吃飯。

    首先是早上發的帖子，被加了精，還加積分了。

    凜不在乎id等級，所以呢，然並卵。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帖子的熱度還不錯，騙……賺了十幾萬點擊，多了不少人氣。其實，如果將全服首通副本的截圖什麽的發上去，應該能混個官方獎勵，不過，那樣就曝露身份了，絕對不值得。

    然後是……

    不論是官方論壇還是各大遊戲論壇，對於bug都隻字未提。凜有點意外，但細想又覺得在情理中，同時還鬆了口氣。繼續瀏覽完比較熱門的幾個交易平台，凜接著又鬆了口氣。與預期的一樣，遊戲幣暴跌，平均兌換率已經逼近1:8。

    掉吧！掉吧！獨虧虧不如眾虧虧！

    凜為了試bug，砸掉了一百多銅幣，忍不住腹黑了一把。這就是典型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反麵教材‘你死我死大家死’。

    嗡——

    突然，桌麵上的手機震了。

    凜心理一疙瘩，帶著些許猶豫和期待拿了起來。劃兩下解鎖，點開信息的第一眼卻讓他略有些失望，可旋即又一笑。

    “不會玩。”

    簡單的三個字，後麵帶了個委屈的表情，還有一張配圖。

    巨大的光柱的背景下，白色石雕的噴泉前，站著個嬌小的穿著白色布衣的小女孩。不用想，凜就看出那是‘傳說’裏麵的遊戲場景了。而女孩，雖然遊戲裏的形象與現實完全就是兩碼事，可自然就是自己那可愛又讓人心疼的妹妹了。

    “嘿，慢慢學啊，多得是時間。”

    “哥哥有玩嗎？我去找你。”

    “你在哪裏？那座邑鎮？”

    “唔……溢青邑？”

    “你在哪都不知道啊？”凜有點哭笑不得。

    “嗚，名字不好記嘛，哥哥在哪？我去找你。”女孩的語氣很迫切。

    “恐怕不行了，我們不在一個主城，明天也合不到一塊。”

    “啊——”

    “等三個月還會合區，那時候就能見麵咯。”聽得出妹妹的失望之情，凜笑著安慰。

    “3個月？100天呐！”

    “對啊，要不，你先學厲害點，到時候帶帶你哥我？”

    “哦！真的可以？”

    “當然啦，合區了你帶我升級啊。”凜煞有其事。

    “那好！媽媽說了，哥哥你要考試，那我先玩得很厲害，到時候等你放假了，就帶你玩啊。”女孩說得很認真的樣子。

    “好，好，我等你帶我飛啊。”

    “好！一言為定呦！”

    “嗯，一言為定！”

    忍住笑，凜一本正經地點頭答應。隨後，他又逗了妹妹一會，直至她的晚飯時間到了，才細心叮囑幾句後結束了對聊。

    “你妹啊？”

    “妹妹！”

    “唉，不都一樣嘛。”韓炳不僅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出了遊戲，正大刺刺地吃著凜打包回來的晚餐，問問都不帶問的。

    “你妹！”

    “我隻有個姐。哎，有你這樣做哥的啊？推自己妹妹進坑？”

    “嘁，不懂閉嘴。”

    凜懶得理他，戴起頭顯，進入了遊戲。

    這一刻，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與妹妹開的一個小玩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給他，乃至身邊的所有人造成了不可預測的影響。在‘因果’衍生的命運裏，有悲有喜，有怒有哀，織造了此後他與常人相似，卻又略有些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