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靈鶴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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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鶴樓老板為了有些名人留下墨寶也是苦心孤詣,非但對那些名家免費吃住,而且還有潤筆費可拿,如此一來,花銷就有些大了,老板隻好提高普通客人的價錢,好在大多文人騷客並不差錢,因而靈鶴樓日子過得十分滋潤。

    王佛入了靈鶴樓,那小孩卻進去不得,蓋因那靈鶴樓雖說是個吃飯的地方,卻還要二兩銀子的入門費,比在一般飯店擺一席還要貴。

    而且王佛進去之後發現裏麵飯菜的價格極為驚人,對比一般地方,至少貴了有十倍,然而樓上卻多有文人士子在飲酒作樂,還有許多人不在桌上吃飯,卻端著酒杯圍到牆邊品評瞻仰前輩文章詩句。

    王佛隻掃了一眼,就發現好幾副大家真跡,若是將這些真跡拿去真正喜愛的人那裏賣,怕是那些喜好之人寧可傾家蕩產也要拿下的,這靈鶴樓果真名不虛傳,他也是讀書人,對於那些名家名篇也是喜愛,於是點了二壺酒,幾分點心,湊到一堆文人雅士中間。

    這時候,有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儒冠中年人指著其中一幅竹石圖說道:“這幅竹石圖上居然有李鬆石的題詞印鑒,我家老爺子最愛李鬆石的詞,若是能將這篇真跡帶給他看他以後還能老說我不幹正事。”

    他邊上一瘦的如麻杆一般的文士笑道:“厚德兄,要是你能說服那老板將這真跡帶走,你一直覬覦我的那一房小妾給你帶走。”

    那絡腮胡子歎了口氣,抿了口酒,不敢搭言。

    那瘦的跟麻杆一樣的文士又說道:“這次魚龍苑之會,隻要厚德兄獲得李可晴才女的青睞,以李家財力,倒也不是不能拿下這幅真跡。”

    絡腮胡子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歎了口氣,喝了口酒。

    邊上一群人哄笑,有人說道:“誰不知道李可晴心比天高,連江陰才子花師謙的追求都拒絕了,這趟魚龍苑之會怕是無人能得其芳心啊。”

    剩下人紛紛鼓噪,王佛聽過花師謙的才名,據說其人有過目不忘之能,三歲習文,五歲作詩,十歲就高中秀才,十三歲那年赴京參加進士考試不幸落榜,據說他如今在家閉關學習不問世事,今次輪才大典他非要高中不可,怎麽可能跑到這裏來追求一個所謂才女。

    王佛嘴角冷笑,怕又是那所謂才女的手段,還真是心機輩出,就是不知道真的花師謙學成出山赴京趕考之後聽聞此事會有何等反應。

    想來怕是隻會一笑置之,不過是有人冒名參加個文會,就算目的是抬升李可晴名氣,就算到頭來隻要沒抓住他,卻怎麽也該扯不到那李可晴頭上。

    也許有人會覺得王佛看都沒看就斷定那才女是為抬升名氣以做嫁資似乎是有些武斷,更是見都沒見那花學謙其人就斷言來參與追求李可晴的那個是假的,毫無根據可言。

    可是王佛知道花學謙絕對不可能追求商人之女的,他不可能娶個商人之女,就是收他做妾室都有些不易,那江陰花家乃是出了名的詩書傳家,家風極嚴,似李可晴這等拋頭露麵的商家女子是萬萬入不得他們法眼的,也就是一些勳貴追尋所謂才女的噱頭倒有可能娶她為妻。

    這,也正是她的目的吧。

    隻想想看,那江陰才子花師謙都求而不得的才女拜倒在自己胯下,那是多少勳貴所追求的美事,平日老是被家中長輩拿著那些個才子事跡去碾壓,如今又機會壓那些才子一頭,是不是立馬覺得格外暢快,追求起這清江才女是不是又動力十足,拿出的誠意是不是又夠得上身份。

    王佛看著附近這群文人,對他們被一個女人耍弄卻不自知深感慚愧,這要是給儒家聖人先輩知曉,可不知那些從來小瞧女子的聖人是何等滋味。

    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王佛端著酒壺瞧了一路那些名家名篇,心生感慨,那些文章無論是言語還是遣詞都是一等一的,更叫人佩服的是內容言之有物,每每觀之總有所悟。

    名家不愧是名家,每一個在曆史上留下姓名叫後人敬仰的人物都不簡單。

    這時,突然有人哈哈大笑,此人嗓門極大,整個靈鶴樓都聽見他的聲音。

    “我就笑你們這群蠢材叫人耍了還不自知,反倒在這裏得意洋洋,被人賣了還在那裏替人數錢,愚蠢,可笑,簡直愚蠢可笑之極!”

    王佛意外的看了那人一眼,想不到還有個明白人在這,那章佑麟國字臉,大眼睛,高鼻梁,發色並非純黑,帶一點栗色,眼睛也不是純黑,帶一點棕色,似乎不是純正華人,穿著一身華服,左腰墜玉,右腰佩刀,那刀身窄,樣貌狹長,形似一尾飛魚,乃是天下聞名的飛魚刀,這刀據說是朝廷某個隱秘部門的製式裝備,價值不菲,民間多有愛好者自製仿品,十分受歡迎。

    原來那些人說到魚龍苑之會是越說越來勁,見過李可晴的一個勁的描述此女貌美如花,才華出眾,將大多男兒比下去了,其他見過的也跟著起哄,沒見過的又是一番羨慕之言,叫章佑麟聽了去實在是覺得無法忍受,蠢就好生在家裏呆著,出來賣弄自己的蠢就讓人討厭了。

    章佑麟說完,遭到這群人的口誅筆伐,他懶得跟這群傻瓜一般見識,冷哼一聲便走人了。

    可笑那群人還以為是他們口才過人,將章佑麟說的羞愧之後落荒而逃。

    如此有趣之人王佛倒也想跟他聊聊,見他與隨從下樓離去,他趕緊追上去,酒也不喝了,點心也不要了。

    “這位章兄請等等!”王佛跟著他追出靈鶴樓外,見他步子飛快,趕忙喊住他。

    那小孩一直等著王佛,見他從靈鶴樓出來了,趕緊跟上。

    章佑麟聽見有人喊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見一個錦衣拿著折扇的男子,之前在樓上也曾見過,隻覺得此人相貌上佳,氣質叫人心折,也是唯一一個在樓上細看前輩遺跡,未曾跟著那些文士起哄之人,這讓他好感頓生。

    “這位兄台有事?”章佑麟抱拳作揖。

    王佛回禮,然後說道:“在下王佛,字崇安,剛才聽見章兄在靈鶴樓上所言,深有同感,如今一人孤身在外,難得有意見相契之人,這才追出來想與章兄交個朋友。”

    章佑麟笑道:“承蒙崇安兄看的起,不如我倆找個有趣地方喝他兩杯,遠離那群蠢物,咱們也好談天說地。”

    王佛答了一聲好,見那孩子還眼巴巴的看著他,當下從袖袍內取了十枚銅錢將他打發了,跟著章佑麟一同前往一處他所言的有趣地方。

    路上跟他閑聊,這才知道這章佑麟乃是南江省城人氏,其父乃是南江武備將軍張權之,算是南江省的實權派,前些日子他聽說了李可晴之事,覺得有趣,打算瞧瞧這才女李可晴究竟是何等人才。

    沒想到去了之後發覺此女雖樣貌豔麗動人,文采卻並不出眾,深感失望,又遇著假的花師謙,叫他反應過來李可晴是何打算,深感受辱。

    王佛問道:“章兄既然識穿此事,為何不揭穿那個假冒的花師謙?”

    章佑麟得意的笑道:“隻不過一個受雇他人賺些辛苦錢的可憐家夥罷了,何必為難他這種小人物,我已經備得一份大禮,準叫那李可晴李好看。”

    “是何等大禮?”王佛問道。

    “崇安兄且稍待,我這就領兄弟去看一出好戲!”

    章佑麟領著王佛在清江縣東拐西拐穿街過巷,終於領他到了所謂的有趣地方,看上去是一處比較大的園林所在,後園入口還有幾人排隊進入。

    王佛跟著章佑麟過去,抬頭看了一眼園門橫匾:魚龍苑。

    那穿著黑衣的小廝見著二人,說道:“請出示請柬。”

    章佑麟拿出一張燙金紙板,上麵有些大小不一的文字,王佛瞄了一眼就看見請柬兩個字比較大,叫那小廝瞄了一眼,直接就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