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五鏢局的後院，我與溥苣和王五道出了我的發財計劃，確定了我們三方的合作關係。大家一邊吃著烤肉，一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合作的細節。諸如，采購貨物的護送任務，是應該由滇省的王鴻超主要負責，還是該由王五鏢局主要負責？此次押鏢又該由誰人領頭？派出多少鏢師前往押運？走何種路線？鳳梨運抵京師該存放何處？溥苣應用何種方式銷售？討論著這一係列所能想到的問題。

    商談了一番鳳梨的買賣，大家又聊起了一些瑣事。當然，以溥苣和小五的性子，免不了要在王五麵前吹噓一番，自然也就提起了，晌午發生的賭坊要債之事。溥苣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吹噓著，王五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陰沉。

    這也難怪，對於我的“栽贓陷害”，此二人有著不同的態度，那是必然的。在賭坊裏輸掉的錢，溥苣自然想到的是仗著家裏的勢力（當然，若是沒有本貝勒出手，溥苣還真不敢打著慶郡王的旗號，招惹同是旗人的賭坊貝子。畢竟，慶郡王的脾性更像是位社交家，自然不會為了幾百兩銀子，而無辜得罪人。），將賭坊狠狠的“懲戒”一番，順便將輸掉的錢要回來。

    而王五或許也會同意將輸掉的銀子要回來，但他更加願意割下自己的肉，用以買回那輸掉的錢。不同背景的人，對待事情的方法是不同的，態度自然也就不同了，這就是“官二代”和“江湖俠士”的隔閡。

    我揮手止住了溥苣的“吐沫橫飛”，插口道：“溥苣，你倒是還好意思在這兒臭白呼？輸出去的錢，你也還好意思往回要？沒聽說過願賭服輸這句話麽？”

    吃了塊烤肉，我接著道：“要不是想讓你見識見識貝勒爺我的手段，能夠安心跟我合作這鳳梨項目，本貝勒才懶得搭理你這破事呢。”

    聽到我如此說，王五露出了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扯了扯嘴角，散去了臉上的“烏雲”，暗道：這位貝勒爺當真是不容小視呀！小小年紀便能發現如此商機，更是借著“栽贓陷害”之計，讓未來的合作夥伴見識到他的厲害，從而忽略他的年紀和身高。

    王五正想著，又聽我道：“行了，那個賭坊的貝子就算他倒黴，撞到本貝勒爺的手上了。溥苣，你該敲他銀子還敲他銀子。但是，此事總歸是咱們做的有些不地道。這樣，你想辦法，日後，在咱們鳳梨的買賣上給他些好處。”

    頓了一下，我又道：“能在京師開賭坊的人，必定也是結識了不少的達官貴人。不妨，低價出售給他些鳳梨，讓他也參與其中得些利。這樣他得了利益，也就不會再揪著你‘要賬’的事不放了，還能讓他幫咱們分銷鳳梨，這是一舉兩得的事。”

    我指了指溥苣，警告道：“但是，第一批鳳梨不能讓他插手。一來，他還不能預見鳳梨的巨大利潤。二來，我要借這第一批鳳梨，打好它在士紳們中的地位。隻有讓士紳們足夠珍視起鳳梨，才能在日後獲得更大的利潤。所以，若是那貝子來找你，你拿到銀子以後，可以透露給他說，不白拿他的銀子，日後會找他合作買賣，保他獲得大利潤。具體是什麽買賣，先不要與他說，明白了麽？”

    溥苣點頭，道：“明白，明白。貝勒爺，咱這生意這麽賺錢，我就是再怎麽蠢，也不會蠢到把咱這還沒開始的生意，就先告訴別人吧。讓別人搶了咱的生意，我還不得哭死？日後能分那貝子些鳳梨，都是他上輩子修來的莫大造化了。”

    溥苣片了塊烤肉遞給我，又嘿嘿笑道：“貝勒爺，我知道，您這也是為我好，我哪能不明白呢？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您是怕那貝子心裏不服，會背地裏使陰招吧？這樣先許他些好處，讓他在麵子上好看些，再加上咱們的家世背景，他必然不敢輕易使壞。待日後，分他些鳳梨的生意，他得了利益，自然也就把這些個不愉快拋諸腦後了。沒準，我和那貝子還能成為好夥伴呢，嘿嘿。”

    啃著兔頭的王五，吃驚的看了看左邊，原本感覺是草包的溥苣。又看了看右邊，原本感覺是孩童的貝勒爺。暗驚道：原以為，我是個江湖的老油子。沒想到，這二位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位從小就會算計人，還不擇手段。另一位則是一點通，更是混混出身。我現在都開始在猶豫，還要不要跟他們兩個合作了。要麽他們倆給我帶來巨大利潤，要麽他們倆把我賣了，我都在替他們數錢。

    王五自然是不會猶豫，要不要與我合夥一起做生意的。一是，這生意確實是有利可圖。二是，這位爺可是貝勒爺，能找咱做生意，那是給咱臉呢，更是不得不兜著的臉。

    小五帶來的幾隻野兔確實沒夠吃，又將王五吩咐宰來的羊吃了大半，才算賓主盡歡。這頓飯，不僅冰釋了溥苣與王五的前嫌，還確定了鳳梨的發財計劃，更是讓大家借此溝通了良好的感情。為日後的合作順利，打下了良好的感情基礎。也為我心中那期盼的“有所作為”，留下了可靠的幫手。

    賓主盡歡後，已是黃昏。溥苣和小五早已喝醉，就留在王五處休息。而我，年紀尚小也就沒喝酒，雖然肚子吃的是圓鼓鼓，但還尚可行走，便坐著轎子向家行去。

    透過轎簾，隱約能看見外麵的晚霞。望著天邊那一片片的紅雲，我突然懷念起了咖啡的香。掀開轎簾，對七喜道：“七喜，咱們改道，先不回府，去義商洋行。”

    七喜在外麵答應了一聲，我便感覺轎子轉變了方向，向另一條街道繼續行去。

    再次邁進義商洋行，店裏的西裝長辮夥計已沒有了上次的慢待，笑盈盈的將我迎進店內。“埃裏克先生在麽？”我開口問道。

    店夥計點頭哈腰道：“在呢，埃裏克先生正在後堂，貝勒爺您請稍後，我去知會一聲。”

    片刻，我便被夥計帶著，進了後堂。見到起身相迎的埃裏克，我開口道：“哦，尊敬的埃裏克先生，你好。我路過你的門前，便懷念起了咖啡的香味。不知，我可否在您這討杯咖啡喝？還望我的冒昧，沒有打擾到您。”

    埃裏克一手掐著雪茄，一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道：“您好，尊敬的貝勒閣下。您的到訪讓我感到很榮幸，您請坐。上次沒能讓您品嚐到正宗的西班牙咖啡，我感到很抱歉。為此，我將親自為您煮一杯，讓您品嚐一下西班牙咖啡的美味。”說著，埃裏克走到一旁，去倒咖啡。

    我四下打量著埃裏克的這間屋子，它與美國佬亨利的房間不同。在這間屋子裏即有西方的沙發，也有中式的書櫃。當然，書櫃上擺放著更多的是古玩，其中以瓷器為最多。此刻，在埃裏克的書桌上，正擺著一件青花瓷的瓶子和一個放大鏡。想必，在我走進這間我之前，埃裏克應該是在研究這件青花瓷瓶的工藝。

    想到這麽精美的青花瓷，即將漂洋過海，遠離他鄉，我心痛的指了指書桌上的瓶子，卻笑著道：“沒想到，埃裏克先生竟然對瓷器這麽喜愛。”

    埃裏克端著咖啡，遞給我道：“當然，我想每一位來到中國的人，都會對精美的瓷器十分喜愛的，不是麽？”

    我接過埃裏克手中的咖啡，道：“沒錯，瓷器確實精美。不過，我卻更喜歡財富。”

    埃裏克聞言，笑道：“哈哈，對於財富，我也很喜歡。不然，我也不會千裏迢迢，來到中國做生意了。”說著，埃裏克坐到了身後的沙發上，對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轉身，也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道：“相對於這種古老的工藝，我更加喜歡法蘭西的先進技藝。因為，它能給我們帶來更多的財富。”

    埃裏克抽了口雪茄，笑道：“哈哈，謝謝貝勒閣下的厚愛。不過，這些古老的工藝，不也正是一種財富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