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營救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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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聞言大驚,道:“逃兵?貝勒爺,這恐怕不妥吧。他們是軍人,若是不戰而逃。恐怕,日後也是永遠抬不起頭了。”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搖頭道:“哎,是呀。既要保住他們的性命,又要護住他的臉麵,難呀。除此下下之策,我實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屋內眾人聞言,皆是深鎖眉頭,低頭苦想。
良久,小五出主意道:“為何不直接奏明朝廷?就說即將發生海戰?”
溥苣拍了小五的頭一下,道:“笨,朝廷豈會輕信你我說的話?更何況是海戰這麽大的事?即便是相信了,也將是準備迎戰,而不會認定福建水師能敗。即便是預見了將敗,朝廷也是不願承認,更不會避而不戰。”
小五接著說道:“那就直接上奏,說明洋毛子的厲害,福建水師萬萬不能敵,讓其退而避之。”
王五搖頭,歎息道:“更加不可,若是如此,就不僅僅是那些學子們成了逃兵,而是整個福建水師都當了逃兵。朝廷豈能容忍?百姓也將唾罵。”
又沉默了半晌,溥苣抬頭道:“不如直接將學子們綁了,待戰事結束後,再放他們回去?”說著,溥苣又搖了搖頭,自顧自的回答道:“也不行,這樣也會讓人誤解,說此事是他們自己設計的逃戰之計,也是無異於逃兵。”
左一計不成,右一計不可,王五隻得無奈地搖了搖頭,麵露為難,道:“看來,隻有使用貝勒爺的‘下策’了。可是,貝勒爺,即便是保住了他們,恐怕,日後他們也很難理解貝勒爺您的這一片苦心呀。”
我握了握拳,堅定道:“有這些學子在,大清就有希望。一定要救他們出來,隻要我們認為這是對的,管他是上策還是下策,都要竭盡所能勇往直前。”
我將手中的茶碗蓋,扣在茶碗上,道:“不管了,先保住他們的性命再說,能不能理解,待日後再說吧。”頓了一下,又叮囑道:“此事畢竟不光彩,不宜張揚,更加不能讓朝廷知曉,還須秘密進行。”
見王五會意,點了點頭,我接著道:“這樣,王師傅你可借著此番押運鳳梨的機會,秘密前往福建。到了福建,再打探福建水師中誰人是留洋學子,並將他們一一記下,再依我的安排保護他們。”
我想了想,又道:“現在,山西境內正與法交戰,你們此行不宜經由陝甘前往滇省。可先到濟南,繞到江寧,途徑南昌再前往滇省。到了南昌,王師傅可將鏢師分為兩隊。一隊隨王鴻超繼續前往滇省,以此作為掩飾。一隊由王師傅親自帶領,轉到福建,已成大事。”
我看了看小五,說道:“到了福建,難免要與官府打交道。王師傅出身行伍,怕是對官府不能得心應手。小五,我想讓你隨王師傅一同去,你可願意?”
小五起身,抱拳道:“小五亦是大丈夫,願為正確的事肝腦塗地。”
我一拍桌子,高興道:“好,如此甚好。福建統管海疆事宜的大人應當是張佩綸,小五,我會為你準備些銀子用於疏通。你與王師傅盡量運作,讓福建水師派兩艘戰船,與我們運送鳳梨。你可以告訴張佩綸,就說這些鳳梨是進貢給老佛爺的。想必,他會應允的。”
小五點頭應允道:“貝勒爺放心,與官場上的人打交道,是我的強項,小五定當不辱使命。”
我點了點頭,又道:“這兩日,我盡量想辦法,去拜見一下張之洞大人。他是兩廣總督,我盡量勸說於他,讓他從旁幫襯著。想必,福建方麵會給他些麵子。”
溥苣聞言,插口道:“貝勒爺,既然能請動張之洞大人出麵,您何不讓張大人將留洋學子調入廣東水師麾下?也省得冒險行此計,還讓人誤解。”
王五搖了搖,喃喃道:“不可,先不說福建水師會不會放人。就說張之洞大人,他可是位剛正不阿的人,他絕不會看著將士們當逃兵的。還是依著貝勒爺的計策好,借口為慈禧太後進貢,調派水師護衛。這樣官府那邊也有說詞,將士這邊也可以解釋。若是運作得當,這‘逃兵’之名,沒準兒,還能不複存在了呢。”
聽著王五的話,我暗想:若是給慈禧太後進貢的借口,能做實了就更好了。不過想來,榮壽已然回了宮,期望她能將鳳梨獻給慈禧,再得到慈禧的喜歡。那麽,慈禧讓我再次進貢鳳梨,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
溥苣聽了王五的分析,替我高興道:“若是‘逃兵’之名真的不複存在,那麽貝勒爺的這一番用心良苦,豈不是也不白費了?”
我擺了擺手,道:“白不白費的,咱們不必管它。隻要我們知道所做的事情是對的,那就應當努力去做。”
我拍了下手,又說道:“好了,題外話先拋開,我們接著剛才的說。”頓了一下,接著道:“護送的戰船準備好後,你們對王鴻超說,此時正值戰亂,為了確保鳳梨的安全,減少損失,須將進購的鳳梨分成三批運送。先由陸路運至武昌,在武昌上船,經長江,過東海,再抵京師。”
我抬頭看著王五,叮囑道:“王師傅,一定要切記。你們要想盡一切辦法,將護送的戰船給我拖到九月。若是九月海戰還是尚未打響,那就再時事而定。”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們,“著名”的馬尾海戰,將於今年8月末結束。
想了想,我又道:“對了,福建艦隊的旗艦名為‘揚武’號,‘揚武’號的駕駛官叫詹天佑。此人博學多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們一定要想盡辦法,將此人給我保護住。”
小五想了想,為難道:“貝勒爺,這恐怕不好辦吧。‘揚武’號是旗艦,讓它給咱們運送水果,這好說不好聽呀。在官麵上,也是不好看呀。”
我舉起雙指,指了指小五,道:“笨,我又不是要它這艘旗艦,我要的是詹天佑這個人。你不會想辦法,將詹天佑給我調到護送的戰船上?”
小五一拍額頭,道:“嘿,我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其他的學子,也不可能都在同一艘戰船上,也須要與張佩綸誆騙一番的。”
我放下舉起的手,笑道:“行,你想到了就行。到了福建,凡事要與王師傅多多商議,我想你也應該知道該怎麽做,。”
砸了下嘴,我又道:“諸位,你也想想,還有什麽遺漏沒有。”
王五猶豫了一下,道:“貝勒爺,有一事不知當問不當問?”
我抿了口茶,點頭道:“何事?王師傅但說無妨。”
王五想了一下,道:“貝勒爺,我們此行,要不要提醒福建水師方麵,洋人很可能挑起戰事?倘若不提醒,我又不忍心,眼看著水師的將士們葬身於大海。”
我聞聽此言,皺著眉深思。其實,我不是在深思,要不要提醒福建水師。而是在深思,該如何勸說王五,不必提醒福建水師。
因為我知道,馬尾海戰之所以戰敗,甚至是還戰敗的那麽快,就是因為福建水師的官老爺們,壓根就不信法蘭西艦隊會進攻他們。更可笑的是,官老爺們竟然下令,福建水師全體不許備戰。所以,王五到了福建,就是滿大街的去嚷嚷,福建水師也不會理他的。
思慮了片刻,我勸說道:“王師傅可是認為,能救得了整個福建水師?若是不能,就應當救能救之人,當救之人。能挽救一部分人已是不錯了,若是與福建水師出言相告,怕是這一部分人也將深陷囫圇。”
此番道理,王五心裏其實也明白。他如此問,不過是希望我能堅定他的心。
王五握拳,錘了下桌子,決心道:“貝勒爺,王五明白了,王五絕不會因為心軟而壞了大事。王五此行,將帶上鏢局內所有的鏢師。(鏢局也不全都是鏢師,也有打雜的,可以留下照看鏢局。)分作甲乙丙丁四隊,甲丁兩隊由我帶來,隨鳳梨供應商王鴻超一同啟程,到了南昌,就依貝勒爺所言分別行事。”
王五一邊說,一邊比劃著,道:“乙隊由我的大徒弟帶領,快馬先行至福建,防止洋毛子突然攻擊。若是洋毛子在我們尚在路上時,就發起了海戰。那時,乙隊當搶先把西洋學子救出,就是綁,也把他們綁出來。丙隊由我二徒弟帶領,先至南昌準備,在南昌一帶接應,以防不測。”
了解曆史的我知道,距馬尾海戰打響,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王五大可不必如此安排。隻要依照我先前所說,應當能救出一些西洋學子。
而我,卻並未對王五的安排,提出異議。一來,我不能與王五說,我有“預知”的能力。二來,我也擔心,不知會有哪隻蝴蝶扇動了翅膀,讓法蘭西人提前進攻馬尾。也就點頭,道:“也好,王師傅考慮如此周全,定當萬無一失。”
思考半晌的小五,憂慮道:“貝勒爺,我們不知道在福建水師的西洋學子有多少,或許不能全部救出。再者,他們當中也許有人不願加入護衛戰艦,我們也不好強綁他們。”
我點著頭,對其道:“恩,能救出多少是多少,隻要盡力而為就好。”
如此這般,屋內眾人又商議了良久。待太陽早已落山,眾人才一一告辭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