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圖拉往事
字數:3944 加入書籤
我與圖拉等人預謀,利用匠人的精深技巧,製作大量的古玩仿品,以坑騙法蘭西人埃裏克的錢財。
此舉,不僅是為了我的愛國之情,保護國之瑰寶。更多的,也是因為我的無奈。畢竟,眼下我的小命,還懸在慈禧這老婆娘的手裏,此時不易與埃裏克交惡。當然,我還可以從中,賺到不少的銀子。一舉三得的事,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溥苣拍著胸脯保證,一心跟著我走。即便是頭撞南牆而流血不止,也不絕回頭。
我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圖拉,隻見,圖拉猛然將酒杯摔於地上,露出一副憤怒的表情。
圖拉隨後用手拄著桌邊,歎氣道:“哎,貝勒爺。恐怕,您還未曾聽說過我的往事。”
隨即,圖拉重重地錘了下桌上,道:“我對洋人,那是恨之入骨的。我們全家,都與洋人有血海之仇。我大伯受著洋人的殺子之痛,我與洋人更是有著殺父之仇。”
聞聽此言,我頓時愣住了。未曾想,圖拉竟與洋人有著如此大仇。
我驚訝地望著圖拉,並未言語,等待其繼續往下說。
說著話,圖拉陷入了深深地沉思,說道:“貝勒爺,您應該聽說過,鹹豐十年英法聯軍攻進京師,火燒了圓明園的事情吧。”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曉此事。確實,作為曆史教師的兒子,我怎會不曉得,圓明園這座皇家園林,被列強掠奪並燒毀之事呢?而且,可謂是國之寶庫的圓明園,還被掠奪焚燒了兩次。
第一次,便是圖拉所說的這次,英法聯軍於1860年攻占北京,土匪一般的搶掠燒毀了圓明園。
第二次,則是十幾年後,八國聯軍於1900年入侵北京,將尚未修複完成的圓明園,再一次洗劫並縱火焚燒。
圖拉見我點了點頭,繼續回憶道:“當年,圓明園的總管大臣名叫文豐,我父親便是其手下的副官。洋鬼子攻打圓明園的時候,文大人於前門,率守軍抵擋英法軍隊。我父親則受文大人之命,前去保護園內的常嬪。”
說到此,圖拉的眼睛,不經意的濕潤了,接著道:“後來,文大人因寡不敵眾,而投福海自盡。我父得知消息後,奮力與洋人廝殺。奈何,洋人的火器犀利,又人數眾多,我父最終死於洋鬼子的亂槍之下。常嬪也因受驚過度,而身亡。”
圖拉抹著眼淚,哽咽道:“不但如此。當年,我大伯便在官窯為官。大伯的兒子,也就是我的大哥,受大伯的耳濡目染,也喜歡上了製器。”
圖拉又抹了一把鼻涕,道:“洋人進攻圓明園之時,我大哥正在安佑宮內,修繕園內的器物。未曾想,洋人心狠如惡匪,搶走了園內之物不說,更是縱火焚燒了園子。我大哥,還有300餘名太監和宮女還有工匠,盡皆被燒死於安佑宮內。”
圖拉流著鼻涕和眼淚,給自己倒了杯酒,灌於口中,繼續道:“當年,我年少,便預去與洋人拚命。我跑出家門後,卻不幸被洋炮所傷。幸得廬江守備吳大人經過,救得我一命。不然,我早就死在街頭上了。”
圖拉接連灌下三杯酒後,接著道:“再後來,大伯尋到了我,見我沒了父親,他又喪了子,大伯就將我接到了他那裏撫養。我為了報吳大人的救命之恩,便磕頭認他為義父。”
圖拉抬手,不著邊幅的用袖子將臉上的鼻涕和眼淚,一把抹去。咬牙道:“所以,我們全家都與洋人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今日,貝勒爺您預對付洋人,我圖拉定當為您效勞,萬死而不辭。”
我抓著圖拉的手臂,道:“未曾想,你竟有如此遭遇。洋鬼子不除,我大清終究難安。今日我力弱,便小懲與他。待他日我力強,必報血海之仇。”
圖拉聞言,急忙起身,單膝跪地,激動道:“貝勒爺,我圖拉早就盼著與洋人算賬呢。曾投效軍營,卻因身殘而不得入。曾想為官效力,卻苦等三年而未能成。”
圖拉抱拳,懇切道:“今日得遇貝勒爺,實在是老天爺給我的莫大機會。我圖拉願為貝勒爺,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隻願貝勒爺您日後能讓我,親手宰殺幾個洋鬼子。”
我用力一拍圖拉的肩膀,將其托起,說道:“好,我載洸雖年幼,但深知大丈夫當為國為民。洋人欺辱我大清,淩辱我百姓,必當殺之。”
溥苣在一旁拍了下胸脯,插口道:“算我溥苣一個,我早就看洋人不爽了。”
我將圖拉和溥苣按於椅子上,為二人倒滿了酒杯,端起麵前的茶碗,道:“願我們早日強盛,以報血海深仇。來,大家一起幹了這杯。”
眾人皆是舉杯,將手中的酒杯或茶碗喝空。
溥苣抹了一下嘴,望了望圖拉,疑惑道:“圖爺,你剛剛說,你預投身軍營,卻身有殘疾麽?我怎的看你挺壯實的?”
圖拉站起身一撩長袍,抬起右腿踏於椅子上,一把撕開大腿上的褲管。隻見,原本應長著壯實肌肉的地方,卻空空如也,明顯的缺了一大塊。
圖拉拍著不如他手臂粗的大腿,開口道:“我這條腿,被大炮崩起的石頭,削去了一塊肉。”
圖拉的殘腿,嚇得秋紅急忙捂住了眼睛,不敢觀瞧。
圖拉見此,忙將長袍放下,先是對秋紅歉意道:“抱歉,嚇著姑娘了。”
複又撫著自己的右胸,圖拉又道:“我的這裏,也是被洋炮所傷,插進去了塊鐵片,斷了四根肋骨。若是沒有義父所救,這塊鐵片便要了我的命了。”
圖拉說著話,我將其拉於椅子上坐下,開口道:“難怪你如此痛恨洋人,這不僅是父仇之心痛,更是深受著身軀之體痛呀。”
圖拉坐下,握拳道:“貝勒爺,這丟失的肉,這插心的鐵,才能讓我時刻不忘父仇,時刻記著家恨。受如此的重傷,老天仍不讓圖拉死,就是要我報仇雪恨。”
我抓著圖拉緊握的拳頭,道:“好,不忘的父仇,永記的家恨,激勵著我們勇於複仇。”
圖拉點頭,堅定道:“對,複仇。貝勒爺,您放心,做舊的事您交給我。我認識幾個精於此道的老師傅,他們的手藝堪稱完美。即便是我那常年專研瓷器的大伯,對他們的製品,也很難分辨出真偽。保管叫那洋鬼子,捧著殘羹如珍饈,”
我點了點頭,道:“好,你對古玩行比我了解,這件事交給你最合適不過了。還有,仿品的數量越多越好,最好能多找些技藝精湛的工匠師傅。”
圖拉敲了敲桌子,道:“若是多找些這樣的師傅,怕是一時半刻也尋不到。就是尋到了,也不了解他的手藝如何。到時被洋鬼子發現了端倪,可就大為不妙了。”
圖拉想了想,又道:“貝勒爺,不如咱們先少製些,拿給那洋人看看。一來,可以判定一下那洋鬼子的眼力如何,我們也好知己知彼。二來,我近日需出趟遠門,去金州(遼寧境內)探望重病的義父。”
聽到“金州”二字,又想到圖拉剛剛說過,他的幹爹曾是廬江守備,還是姓吳的。這讓我猛然想到了一人,此人乃晚清之名將。
我瞪著雙眼,對圖拉問道:“敢問,你義父姓甚名誰?”
圖拉眨了眨眼,回道:“我義父姓吳,名長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