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沐陽的是個講究的人，府裏園林設計巧妙，大氣而又不顯奢華。

    綠筠小築在張府最北麵，環境清幽，適合練功打坐，石堅白熟練的繞過哨亭，不一會兒，悄悄從東北角爬上綠筠小築。

    今晚雨太大，倒沒什麽人大晚上的出來晃悠，石堅白躲在櫞木上觀察會兒，隻見綠筠小築共有四處小樓，東南西北各一處。

    一處張沐陽居住，另兩處分別是張惜惜和張沐陽小妾的，四處小樓周圍都是遍布翠竹，前麵一方水塘，還有一個亭子。

    石堅白沒來過綠筠小築，也不知道張沐陽在哪一個小樓居住。

    現在有三處樓亮著燈，張沐陽都可能在裏麵。

    石堅白潛伏了會兒，突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像是野獸對著月亮哀嚎，十分的怕人。

    “嗷嗚嗚……”

    難道張沐陽在綠筠小築空出的小樓裏養了隻怪獸？

    石堅白不由被腦海裏突然冒出的想法嚇得寒毛倒豎，張沐陽在他心裏始終是個陰影，石堅白查看了會兒，並無發現什麽不妥，用內力蒸幹衣服上的水分才躡手躡腳的跳下櫞木，查探張沐陽的住處。

    “哐當，哐當！”

    屋子裏燭光跳躍，並且時時傳出鐵鏈的撞擊和一種奇怪的咆哮，好像裏麵鎖著一隻洪荒野獸似的，石堅白不由害怕，不敢貿然闖入，屏住呼吸，保證一點聲音都不發出。

    “早知道應該帶點蒙汗藥來的……”石堅白抿抿嘴，不一會兒，隻聽輕盈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仔細一瞧，卻是張惜惜。

    石堅白又喜又驚，自煉成八步追風之後，他身手輕盈，快捷無比，沙沙！雙手反抱柱子，宛若大蜘蛛一般爬上房梁，不一會兒，張惜惜從身下走過，徑直推開第三間房，顯然是沒發現這兒藏著個梁上君子。

    “難道張沐陽就在這兒？”

    石堅白忍著心裏激動，順著房梁鬼鬼祟祟爬過去，透過屋簷的裂縫，石堅白忘裏麵一看，差點驚得從房梁上掉下去。

    屋子裏粉帳輕紗，熏香冉冉，裝扮十分雅致，可不就正是張惜惜閨房嘛。

    張惜惜關上門窗，大約也沒防這麽大的雨會有人偷跑到這兒，悉悉索索的解衣，薄衫從晶瑩雪嫩的肌膚上寸寸滑落……

    石堅白暗罵自己無恥，同時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十六七歲的少年，哪個都對女孩子的身體有過幻想。

    張惜惜除去外麵粉衫，突然停了下來，石堅白以為被她發現，心裏大呼糟糕，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張惜惜秀眉緊蹙，俏臉上全是大顆大顆的冷汗，緩了會兒，她才從床下翻出個盒子，廢了好大的勁才從裏麵找出個玉瓶兒。

    這時候，張惜惜色更加蒼白，一口血噴出來，原來她雖擋住了張洪爆出的內功，自己受了嚴重的內傷。

    “你丫的，真是禽獸不如。”石堅白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刮子。

    張惜惜為自己受了這麽嚴重的內傷，拋下她獨自逃走不說，現在還堂而皇之的坐在屋簷上偷看救命恩人。

    屋裏的少女拉開替身衣服，露出左肩下一大塊淤青的肌膚，她擦完藥粉，更是疼得咬著牙齒，額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其痛可想而知。

    石堅白對這個倔強的女孩兒又同情，又佩服，但他不敢出聲，現在若被張惜惜發現，不被少女用劍砍成八大塊才怪呢。

    “雲崖對不起，不小心看見你家惜惜身子，幸虧你不在這兒，不然又得打翻醋壇子不可……”石堅白心裏嘀咕，不知為何會想到雲崖，大約是做賊心虛吧。

    他正想著悄悄過去找張沐陽，但張惜惜提著個籃子，開門走了出來。

    “看來她是要去看望張沐陽，我尾隨著過去，拿到畫像就走……”

    事實上，自張沐陽瘋了之後，張洪霸占了張沐陽小妾，府裏的婢女奴仆有的跟著張洪走了，有的偷偷跑出張家，從那時開始，張惜惜就一直住在張沐陽隔壁的屋子，方便照顧瘋癲的老父親。

    石堅白瞪大了眼睛，他聽到的野獸咆哮原來是張沐陽發出的嘶吼，至於被鐵鏈拴著的洪荒野獸自然也是張沐陽了。

    張沐陽似乎真的瘋了，他以前本事個很講究的人，但現在呢，被鐵鏈鎖著四肢，頭發亂蓬蓬的，臉上全是血漬汙垢，他似乎聽見有人靠近，更加大聲的咆哮起來，屋裏桌椅板凳都被恐怖的咆哮聲吼得炸裂開來。

    石堅白小縫裏看得清楚，張沐陽兩眼血紅，不停的掙紮，暴躁無比，他真擔心張沐陽會不認得自己女兒，將張惜惜一拳打死了。

    “狗賊，我要殺了你們……有鬼啊，鍾馗大師……救救小人一命……”

    這個纖弱的少女顯然是很恐懼的，石堅白隻見她雖強笑著，但身子卻不停的發抖，一大顆晶亮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到地上，少女擦拭淚水，強笑道：爹爹，我是惜惜，是女兒來看你來了。

    “你不是惜惜，何方鬼魅變成惜惜，快給我滾出來。”嘩啦！張沐陽伸手一吸，一大股陰風吹動，門窗自動打開，而張惜惜也被這股恐怖的吸力拉飛了進去。

    石堅白隻見張沐陽兩個眼珠子鼓得牛眼這麽大，瞳仁裏全是血絲，單手捏著張惜惜喉嚨，怒吼道：你不是惜惜，你是白無常，黑無常給我滾下來……

    張沐陽伸手一吸，窗木炸破，石堅白隻覺一股恐怖的力量束縛著自己，把他拉飛進屋裏去了。

    哐當！石堅白還來不及跑，張沐陽已經一把捏住他的喉嚨，把他一般和張惜惜提起，哈哈大笑道：要老夫的命，隻派兩個小鬼，閻王怎麽不親自來，我讓你們先下地獄……

    石堅白幾乎被他捏得斷氣，死亡的陰影壓在心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張惜惜更慘，她受過張洪重創，現在又被張沐陽壓迫，一大口鮮血從嘴裏噴出，但這少女臉上笑容不變，用手裏絲巾輕輕擦去張沐陽臉上的血漬，還不忘道：爹爹，明天考核過後，我們就去天兵學宮治療，就算全部的人都走了，女兒也還陪著你的……

    “阿筠，阿筠，你是阿筠……”張沐陽喃喃自語，突然將石堅白扔開，把女兒摟在懷裏，邊哭得稀裏嘩啦的，嘴裏還含糊不清的道：阿筠不要走，不要走……

    張沐陽原來是想到已故的夫人，停止對二人痛下殺手。

    剛才真是好險，石堅白大呼幸運，見張惜惜沒事，快速掃視張沐陽屋子，機不可失，哪管得上張沐陽是真瘋還是假瘋，趁張惜惜拖住他，快點拿到畫像才是王道。

    不過他才邁開步子，張沐陽突然大吼：阿筠，他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