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到青龍門前打坐感悟劍意的學員很多，而且太陽照到玉德仙峰金殿的時候，經常都有一些儒生打扮的學員坐在金殿前朗誦古籍。

    萬階古道，人來人往，十分的熱鬧，因此，石階是不用打掃的，以免妨礙別人行路。

    石堅白昨晚和張惜惜練了半夜，才躺在石階上小棲會兒，咚咚咚！突然被大鍾從睡夢中震醒，他心裏奇怪，來學宮十來天了，也沒聽見過什麽鍾聲，今天鍾聲突然響起，難道是有什麽重要的事發生不成？

    他起身從地上跳起，發現張惜惜已經盤膝坐在青龍門前感悟劍意了，少女似乎也被這突兀的鍾聲打斷，微微回頭，見石堅白看著她，起身走了過來，笑道：你醒了。

    石堅白伸了個懶腰，又打了一串嗬欠，哈哈笑道：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這一覺睡得真舒服啊，惜惜，你每天都是這麽早就起來修煉了嗎？

    “我睡不著。”

    石堅白心裏一跳，“我睡不著”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到底讓她飽受了多少折磨，張沐陽被殺，張家四百年的傳承的家族一夕之間化為土灰，換做誰站在她的位置，隻怕每晚都是噩夢纏身吧？

    這句話似乎又勾起了少女心中無窮無盡的仇恨，石堅白隻見右手下意識的放在腰間，碰到腰上的明王誅邪劍，她清亮的瞳孔突然就變得淡漠冰冷，單薄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石堅白不由來的心疼，有些不是滋味，忙岔開話題，問道：金殿的鍾聲突然響起，不知有什麽大事發生，走，我們也去瞧瞧熱鬧。

    張惜惜回過神來，微微點頭，“昨晚聽曲師姐說，學宮四霸主之一的古時月師兄要在金殿講武，這鍾聲應該就是為他敲響的吧？”

    聞言，石堅白也激動了起來，那天“七不惹”之一的曲如眉橫江而過，驚鴻一瞥，已經是讓他驚為天人，對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學宮四霸，石堅白心裏還是有些期待的，這倒不是他膜拜這四個天才學員，而是心裏有一種對高處的渴望，想要見識下這些驚才絕豔的家夥。

    這與武功強弱無關，而是年輕人骨子裏的狂傲使然。

    此時太陽萬丈光芒普照大地，玉德仙山上的金殿承接太陽光芒，變得更加耀眼奪目，石堅白抬頭看著那金燦燦的屋頂，不由舔舔幹燥的嘴角，喃喃道：東玉柳，西明月，南無恨，北飛雪……四霸主今天都會到場吧，真要去好好見識下這四個家夥有幾個鼻子，幾個耳朵……

    張惜惜斜眼看了他一下，噗嗤笑道：“胡亂說些什麽，幾個鼻子豈不是變成妖怪了？”

    難得見她露出笑容，石堅白心情大好，對張惜惜比個大拇指，搖頭晃腦的說道：我們中院那隻獅子你想必是聽到了，可這隻獅子讓我交罰金時還打著哈欠說，那四個家夥就是妖孽。

    張惜惜也笑了，白了他一眼，故意把聲調壓低，“我聽說詩詩長老是很記仇的，當心被她聽了加倍罰你。”

    石堅白道：我才不怕她呢。

    張惜惜道：你為什麽不怕她？

    石堅白故意賣關子，他轉頭看著眼前這明眸善睞的美少女，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笑著說道：這是一個大秘密，我以後再告訴你了。

    “什麽大秘密？”張惜惜下意識的追問。

    石堅白道：欠錢的都是大爺，現在本公子就在她那破賬本上留了三次大名，她記我的仇，我就不還她的錢，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她？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今天就再讓你當一次大爺。”張惜惜邊說著，邊掏個錢袋扔給他，笑著說道：我還有些銀兩，你拿去先把賬還了。

    剛直孕正氣，充盈浩然胸。

    或凝錚錚骨，或化凜凜風。

    或屹中流柱，或擎參雲鬆。

    可當三尺劍，可貫七彩虹。

    ……

    清骨垂千古，雄魂撼長空。

    這時候，隻聽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山頂傳來，他這次對著天地吟唱的是浩然正氣歌，滾滾洪音，比剛才的鍾聲還響，但聽在耳中卻一點都沒有大鍾的噪亂。

    和染香呆得久了，石堅白雖說不上是精通音律，但至少可以算是入門了，隨便一聽就知道這吟唱正氣歌的人是個懂音律的高手，他故意控製節奏韻律，字字用內功吐出，浩然正氣歌的聲音聽起來才雄渾遼闊，教人心生豪邁，熱血沸騰。

    這首浩然正氣歌，五字一句，每個人都能輕鬆的說出來，但若像古時月這般能引起觀眾共鳴就難了，若是內功修為低，吟唱出來別人聽不見，若是不懂音律，正氣歌吟唱出來就如同大猩猩在月下拍胸膛嘶吼，比哭喪還難聽，古時月能成功的避開這兩點，擔得上高手這兩個字。

    二人全力攀爬，步走如飛，速度還是很快的，不一會兒就到了半山腰上，此時古時月已經完成了浩然正氣歌的吟唱，講武已經開始了，石堅白心裏大呼遺憾，又加速向前。

    又過一盞茶功夫，二人終於如願以償的登上了金殿。

    古時月能在天之驕子雲集的天兵學宮稱霸，武道修為甚至比大多數執教長老還高，他來金殿講武，來聽的人自然是多得不能再多了，說實話，石堅白二人來得有些晚了，根本就看不見古時月真容。

    不過有霸主震場，人雖多，廣場上卻出奇的安靜，學員們所提的問題以及古時月講的內容每個字都能清晰的傳到耳中，這些學員問的都是修煉中常遇到的問題，古時月耐心出奇的好，都是一一解答，他對武學有獨到的見解和感悟，一番講解下來，石堅白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正聽得入迷，突然覺得被人用石子打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是高首，石堅白見這家夥拿著個澆花漏壺鬼鬼祟祟的，心裏大異，笑道：高兄拿個大茶壺遮著臉，難道還怕曲師姐看見你不成？

    高首示意他不要出聲，又指了下下麵，意思是快撤，石堅白心裏好奇，左右見不到古時月，就拉著張惜惜往回走，二人走下金殿，高首一下子跳出來，急道：張師妹，怎麽你也跟著來了，曲師姐沒交代你嗎，快走！快走！再慢些就要大禍臨頭了。

    石堅白見他麵色凝重，忙問道：怎麽就大禍臨頭了？

    高首道：難道你沒發現，我們中院來圍觀的人一個都沒有？他見石白二人看著他，又幹咳著補充道：別看我，我是偷著來的。

    張石二人仔細一瞧，心裏都是大吃一驚，來圍觀的人五千不止，裏麵果然沒有一個是中院的，高首直來直去，是個藏不住話的人，見他們疑惑，說道：五年前我們中院出了個驚才絕豔的邱鳳鳴師兄，把東南西北四院那些家夥壓得頭都抬不起來，當時我們中院學員比任何一院都威風，現在中院沒落了，其他四院都是幸災樂禍，趁機欺壓咱們。

    石堅白道：難道他們不讓中院學員來旁聽？

    高首怒道：可不是嗎，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原來我們學宮是有專人清掃的，可去年五院會武，院長和其他四院打賭輸了，所以學宮遣散了所有的清潔人員，讓我們中院的學員給其他四院的學員倒夜香，澆藥園之類的粗活，所以，東南西北四院的長老瞧不起我們中院的長老，四院的學員也瞧不起中院學員，當然，我們也懶得理這群自大狂，走，這姓古的水平也一般般，我們去十八藝武神居聽莫師姐講就行了。

    張惜惜秀眉微蹙，顯然是對這件事情有些反感。

    高首見石堅白一句話不說，笑道：以前隻有曲師姐一個人才鬥不過這些臭屁蟲，不過現在不同了，有我們中院雙星，下一次會武，讓這些臭屁蟲給咱們倒夜香。

    石堅白皺眉道：中院雙星？

    高首道：一個是我，另一個是你。

    高首話音未落，突然聽見一個頗為刺耳的聲音傳來，“呦嗬，中院倒夜香的雙星，憑你們也配得上聽古師兄講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