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月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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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快放開我!”昏暗的客房裏,一個美麗的少女被由一條奇特光芒構成的鏈條束縛住手腳,跪坐在床上。
老舊昏黃的電燈發出滋滋地響聲,飛蛾不時地撞在上頭,發出輕微的聲響。那美麗少女精致圓潤的臉蛋因為氣惱而紅通通,水汪汪的大眼睛裏盛滿著淚珠子,更添幾分楚楚動人的美麗。
在她的麵前,是兩個隨意坐著的男人和一個斜靠著牆壁冷眼旁觀的女人。其中一個男人嘿嘿地笑著,故作猥瑣地說道:“你叫啊,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救你!”他向前頃了頃身子,故作凶狀:“說!為什麽偷我玉佩!誰派你來的!”不用說,這人當然是夜既明了。
此時,這件客房已經被鹿引歌布置了結界,任何聲音都傳不出去。花澗溪被仙術束縛住了手腳,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楚楚可憐的花澗溪醞釀了很久的眼淚終於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軟著嗓子委屈地嗚嗚咽咽:“你個忘恩負義的壞人,我救了你你還這樣欺負我……”
尋海在夜既明身旁翹著二郎腿,挑著眉梢,玩弄著修長的手指,看戲一樣看著二人。
其實要不是剛剛在那古城的門口,花澗溪試圖用自己的異香霧氣迷惑三人然後溜之大吉,她完全不用被束縛住手腳的。
說著說著,花澗溪眼睛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哇地一聲開始哭鼻子了。小巧地肩膀一動一動,十分惹人心疼。夜既明這個帥不過三秒的家夥,是最看不得女人哭的,瞬間就被花澗溪的眼淚攻勢亂了陣腳,也裝不下去了,立即打回原形:“哎….哎…..花姑娘你別哭啊……我鬆開你,鬆開你還不行嗎?”
身後一直不說的鹿引歌此時邁步上前,輕輕坐在床邊,捏了個手勢,輕輕喝一聲:“解”,花澗溪手上的光鏈立即化作無數光點飛散四周,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輕輕的把正在抽泣的花澗溪摟進自己的懷裏,溫柔地拍拍她的後背,輕聲地道歉,然後翻著美麗的大眼睛瞪了夜既明一眼,好似在怪她嚇哭了這麽可愛的姑娘,全然忘了自己就是動手綁花澗溪的操手。夜既明在一旁燦燦地笑著。
待花澗溪緩好了之後,鹿引歌輕柔地幫她抹去臉蛋上的淚花,溫柔得簡直不像話。她嗓音溫溫軟軟:“澗溪妹妹,我們不是有意要這樣做的。隻是你可能掌握著對我們很重要的情報,我們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都怪他。”說著又白了夜既明一眼。
頓了頓,鹿引歌又繼續說道:“我們是來湘西找人的,找人是為了救人。救一個命不該絕的人。人命關天,你能告訴我們你是誰,來自哪裏了嗎?”
花澗溪用白嫩的手背抹幹了眼淚,仍舊撅著櫻桃小嘴,含糊地嗯了一聲,恨恨地看了夜既明一眼。
縱使哭成這般稀裏嘩啦的模樣,花澗溪的一舉一動也是十分魅惑的,小花貓般的小臉兒令人心疼得碎了一地。
“我…..我是一個花仙。”花澗溪軟軟地開腔,簡單幾個字,瞬間就驚呆了眾人。
花仙?怪不得會用異香來做武器,又認識那二八神。夜既明想到。可是花仙要偷自己的玉佩作甚?
“我…..我偷他的玉佩,也是為了救人。”
什麽?
驚訝之餘,夜既明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青玄佩玖雖然有著不凡的來曆,但是也不可能有救人的功能吧。再說如果這姑娘真的拿到自己的青玄佩玖,該如何使用?磨成粉入藥嗎?
花澗溪頓了頓,眼神遊離,忽閃忽閃的,帶著些許淡淡的哀傷。
“我本是那山野之間的一株七彩重樓花,偶然機緣之下得高人指點,懂得了修煉之法。我潛心修煉了五百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化身成人形,能看看人間的繁華種種,阡陌紅塵。五百年後,就在我即將化成人形的時候…….”她又頓住了。
沉默了一會,花澗溪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夜既明看在眼裏,不動聲色。
“就在化成人形的時候,我遭遇了一條巴蛇,企圖吞吃即將化身成人的我,增加自身修為。”
花澗溪語氣緩慢,眼神變得直勾勾,仿佛陷入了回憶。
“那是我將要渡的劫。那日,就在我以為百年的苦修要毀於一旦之時,一個采藥的少年救了我。他為了不讓那條巴蛇接近我的本體,用棍棒驅趕它,不料卻被那巴蛇咬了。”
花澗溪眼底浮現出了溫柔和愛憐。喃喃地說:“他一個凡人,怎麽能抵擋的了靈獸的毒?”
屋裏十分安靜,大家都在等著花澗溪繼續講下去。
“我聽土地公公說,裏耶古城下某個不知名的小鎮子裏,有一家古老的藥材鋪,是一位活了很久的隱士遊仙開的,專門兜售靈藥。
那藥材鋪沒有名字,隻知道每當滿月之時,那藥材鋪之前會臥一隻白貓,等待前來求藥之人。凡人是不知道這家店的。仙、妖、鬼之類的,誰如果有求於他,就拿著一件寶貝前去,或者能相抵的事物,白貓會就為你銜來你想要的靈藥。”
花澗溪淡淡地說道。“那間藥鋪,我們都叫它無名閣。我…..我需要一枚靈藥救那少年,可是我沒有寶貝。而你的…..”她看了看夜既明的青玄佩玖。
“而你的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透著濃鬱的仙靈之氣。”
原來如此。夜既明豁然開朗,心潮澎湃。這個善良的姑娘,為了救心愛之人,竟然被逼得出此下策。不過看來她心地太過善良,始終是做不來這偷雞摸狗的勾當,不然也不會將玉佩還給夜既明。如果她不打算用夜既明的青玄佩玖換藥,那打算用什麽呢?
而她口中這活了很久的隱士遊仙,更是讓夜既明感到十分激動。會不會就是無崖子的老朋友左元放?
說完後,花澗溪沉默了。眼神流淌出孤獨和淡淡的悲傷。鹿引歌聽罷,快速地看了二人一眼。眼神亮晶晶,流淌著難以言喻的神韻。想必她對那神秘的藥材鋪店主的身份也很好奇。
可是她卻沒有繼續追問花澗溪關於那間藥材鋪的事,反而是溫柔地揉了揉花澗溪的頭發,微笑著問道:“那少年,叫什麽名字?”
夜既明也溫柔地笑了,她到底是如此的溫柔又善良的。
“楓木。他叫楓木。”
花澗溪喃喃地說著,托著腮幫子,眼神溫柔起來,臉上帶著止不住的笑意和紅暈,少女想起心愛之人,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鹿引歌溫柔地笑笑,繼續對花澗溪說道:“澗溪妹妹,你帶我去找那個藥材鋪,作為回報,我幫你去討一枚靈藥好不好?”
“真的?姐姐你有辦法嗎?”花澗溪哇地一聲,高興地捂住了嘴,又興奮地雙手捧上自己通紅的可愛小臉,眼神裏是滿滿地單純和幸福。
她撲上來抱住鹿引歌,撒嬌道:“姐姐你真好,嘻嘻,那個笨蛋哥哥真走運。”
“走運?”夜既明瞪大了眼睛,看看花澗溪,又看看鹿引歌。
“我怎麽走運了?”
花澗溪大大地眼睛天真地看著夜既明:“你有這麽好的愛人,當然走運了啊!”
撲哧一聲,坐在旁邊喝茶的尋海頓時笑出了聲,噴了一大口茶水在地上。隨即拍拍夜既明的肩膀,哈哈地笑著。
鹿引歌雙頰一片通紅,眼神遊弋,不看夜既明,小聲和花澗溪嘀咕著:“不是啦……澗溪妹妹,我們、我們是朋友。”
夜既明臉紅心跳,尷尬得不行,趕忙咳嗽了一聲,岔開話題。
“我們…..我們什麽時候去?”
花澗溪眨巴眨巴眼睛:“明天就是滿月了,明晚我們就帶你們去。”
隨後,四人又聊了一陣,鹿引歌和花澗溪是一見如故,熱鬧得不行。兩個女孩子在一起總是嘰嘰喳喳,有聊不完的話題,一直聊到後半夜,也還是十分的有精神。
尋海拍拍夜既明的肩膀,示意他出來,女孩子之間沒他們男人什麽事,就別瞎摻和了。
站在客棧的陽台上,一輪皎潔的明月照在二人身上,明明晃晃,像是撒上了糖霜。尋海點上一根煙。隨後又拿出一根,挑著眉梢遞向夜既明。
夜既明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許久不曾抽煙了。自從那次回到喀什,他就刻意地控製著自己,因為老鬼身體不好,聞不得煙味。
“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麽要跟我們一起來?”
半晌,夜既明開口道。
“我也不知道。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告訴我應該這麽做。”尋海笑笑,深深地吸上一口,再沉沉地吐出,彌漫的煙霧模糊了他帥氣成熟的側臉。
夜既明並不接話。默默地盯著月亮發呆。與尋海待在一起時,總是有種和老熟人在一起時才有的放鬆感。或許是天生的吸引,意氣相投,你和某些人在一起時,就算沉默不語,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也能感到十分的舒適,並不需要刻意交流什麽,他點煙,你護火,一切是這麽的默契,相視一笑,堪堪莞爾如此。
或許是兩個孤獨的靈魂在黑暗之中碰撞出了火花,又或者是兩個寂靜的音叉,靜靜等待共鳴之音。
“月亮好美。”夜既明吐出一口煙。
尋海並沒有回答。半晌,他笑著抬頭,伸了個懶腰,道一聲晚安,便回房間去了。
夜既明滅了煙頭,暗色的火花熄滅在煙灰缸裏。
明天又將會是奇妙的一天。他笑著,抬頭看著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