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睡城人如同“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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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天兵背著一個美人爬了20層樓,坐在車裏才感覺腿有些軟,肚子裏像掏空了一樣。他從兜子裏拿出一根紅腸,掰了一半咬了一口,將另一半給了紀北漂。
紀北漂一手開著車,一手接過紅腸說,放下美人就餓了,看你那點出息,我帶你去吃北京烤鴨。
車天兵嘴裏咀嚼著紅腸,一個勁點頭豎起大拇指說,一定要吃北京最正宗的烤鴨。
紀北漂說,那就去王府井,那裏的烤鴨最正宗。
車天兵將手裏剩下的一塊紅腸塞進紀北漂的嘴裏,伸了一下懶腰說,我就喜歡你身上這點大氣勁,不過,在我麵前可別硬裝,一個人的時候去啃方便麵。
紀北漂嘴裏咀嚼著紅腸,將剩下的紅腸塞給車天兵說,有了你這些紅腸,吃方便麵正對路,別再吃了,留好,我們的日子長著呢。
紀北漂看車天兵還要吃剩下的紅腸,扯了一把想讓他留點肚子吃烤鴨。心想,這小子一定以為他在靠老爺子過日子,這台車可是給老爺子打了借條,在北京現在可是白手起家。不是車天兵想吃正宗的北京烤鴨,他哪裏啥得去王府井吃烤鴨,那裏吃上一頓烤鴨就要近千元,一瓶啤酒二十多元,他倆這種喝法沒有幾千元別想進去。
紀北漂放慢了車速,車天兵還一直處在興頭上,讓紀北漂今晚好好陪他喝上幾瓶啤酒。紀北漂突然想起手中的方向盤,給了車天兵兩個選擇,去王府井吃烤鴨不能喝酒,想喝酒得回燕郊喝。
車天兵當然選擇了喝酒,他早想與紀北漂再pk一下了,不過,他還是第一次聽說燕郊這個地方,燕郊在北京的哪裏?
燕郊與北京僅隔一條朝白河,距北京市中心**東20公裏,距空港首都機場25公裏,距海港天津港120公裏。過去素有“天子腳下,禦駕行宮”之美稱的燕郊,如今那條寧靜的朝白河已經喧鬧起來。燕郊在北京人眼裏就是一座睡城,也叫這個城市“蟻”城。意思是說,這裏居住的人像螞蟻一樣,早晨天沒亮就爬了起來,擠上通往北京的快速公交車進京上班,太陽落山的時候,又都像螞蟻一樣爬了回來,潦草地過上夜生活,但主要還是回到這裏睡覺,準備第二天再次爬出自己的小窩。
在燕郊居住的人大都是外地人,年輕人白天去河那邊的北京工作,她們的父母就留下來給她們照看孩子,隻要你白天走進一個小區,大都是兩一夥仨一堆的老人和婦女,身邊停放著裝著嬰兒的小推車,不清楚的人還以為這裏是幼兒園。這些人中有一些人不是在北京買不起房子,主要是北京的房子限購,在北京工作納稅不到五年是沒有權力購買北京的住房,搖號買車都沒有資格,隻能懸掛外地車牌照,在規定時間進北京城,上班時間根本無法開車上班。這些現象反而在燕郊生出一個新型的賺錢行業,叫拚車行業。這個行業是工作在北京的有車族拉上幾個沒車的人一同去北京上班,統稱叫“拚車一族”。其實她們也不是為了賺錢,同在一個小區裏住著,一同上下班哪好意思賺錢,隻是每人拿出10元錢解決京東快速路上的過路費和油料費,這樣大家都心甘情願拿出10元錢,也不影響感情交流的問題,時間一長這些“拚車一族”從不認識到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這樣一來這個離北京最近的外省小鎮,成了這個時代發展象征性的產物,賺著北京城裏的錢卻要把錢花在外省的小鎮子裏,北京與外省中間的一條潮白河成了一條“國境線”,一條隻有45分鍾路程的京通快速路竟然設了兩個收費口,一個是北京的,一個是河北的。這些跨省上班一族的人連常用的手機每天都要收到“河北歡迎您”與“北京歡迎您”的短信,不少住在潮白河邊房子的人,在客廳裏手機接到的是北京的信號,在臥室裏便是河北的信號,真是讓他們哭笑不得。她們有時在擁擠的上班路上,不知道自己是北京人還是河北人,唉,暫時還是說北京人吧,畢竟是衝著北京才來到燕郊,大家不是都在傳燕郊很快規化到北京了嗎?這個消息傳了都快十年了,不過,還是要相信自己是幸運的人,總會有那麽一天的,誰讓咱想做一個有房子的北漂一族了,慢慢熬吧!
燕郊處在北京的東部最近的城鎮,坐上快速公交車45分鍾就可以到達北京的中心地帶國貿。燕郊屬河北廊坊地界,不受北京購房的限製,而且房價比北京差了好幾成,正好給在北京剛剛創業的青年人一個經濟緩衝的機會,無論怎麽樣不用去擠北京巴掌大的出租房了。也就是說,這裏居住的人,雖然算不上富裕,但也算是在北京可以買得起房子的人,必然是自己的小窩啊。
紀北漂家的房子在燕郊的天子莊園,是一座有獨立小院和車庫的別墅。他父親紀偉早些年買到手的時候也就幾十萬,現在的價格已經超過了三百萬。紀偉現在北京已經有一家獨立的房地產開發公司,本想讓兒子紀北漂大學畢業回來到公司上班,但兒子卻想自己打出一片天地,這點有點像看年輕時的紀偉。
紀北漂知道父親背著劉雪菲想為他做些事,因為劉雪菲到現在為止也沒能為紀家生下一男半女,所以劉雪菲當然要防備紀北漂繼承紀家的全部家產,致使兩人的關係相處得已經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劉雪菲知道紀北漂是不能容忍她從王玉清手裏奪走紀偉的現實,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快十年了,而且她還養育了紀北漂這些年,可紀北漂至今不肯喊她一聲媽。這些年王玉清從不來北京,一直生活在哈爾濱,這兩個女人之間也就沒有了戰爭。紀北漂畢業後卻不想靠父親生活下去,想靠自己的雙手闖出一番的事業。紀偉很高興兒子不想做現代的什麽“富二代”,覺得他就這麽一個兒子,今後的家業還得交給兒子,就讓兒子拿出一個創業方案,答應在經濟上給予大力的支持,沒想到紀北漂卻拒絕了。
紀北漂為了真正逃出父親大樹般的保護傘,他沒有與父親同住在北京市裏的大房子裏,卻一個人躲進了燕郊的天子莊園裏,因為,他和爺爺奶奶在燕郊長大,這座房子是父親買給爺爺奶奶住的,但爺爺奶奶自從聽說父親拋棄了母親,說什麽也不想見到父親,也不接受父親買的房子,直到爺爺奶奶先後去世,紀北漂才住進了這座別墅。如果不是奶奶臨終前讓他住進去,紀北漂說什麽也不會住進去,因為,奶奶臨終前交待過紀北漂,爺爺已經把家裏的房產留給了紀北漂,讓紀北漂長大後把母親接過來住,畢竟王玉清走了十年沒有再回來,若是王玉清回來能住進別墅裏,她在天堂也能合上了雙眼。
奶奶說這些話的時候紀偉就在身邊,因此,紀偉在以後的日子也很少來這裏居住,時間一長,別墅的院子裏就長滿了草,連房子上都穿滿了荒草。紀北漂住進來後,找來幾個工人不但重新修繕了房頂和院牆,還在長滿草的院子裏種上了一些小菜,真正過起了田園別墅生活。他一邊種菜一邊在謀劃他的創業方案,當他的方案有了眉目的時候,正好車天兵深夜裏打通了他的手機。他覺得應該與車天兵聯手幹一番事業,何況車天兵還喜愛名牌家居,這是上天給他們一次攜手幹事業的機會。
紀北漂知道如果與車天兵說來北京賣家居,車天兵肯定不會來北京,便想了一個迂回的辦法。他拒絕幫助車天兵說服表妹回家考公務員,是想讓車天兵來北京一趟,還想出要寫一個“微小公司”的劇本,引誘車天兵來到北京,至於以後的事,就得靠他三寸不爛之舌,一點點把車天兵留在北京了。
車天兵果然按紀北漂的思路邁進了北京城,他不知道前一條腿邁進來,後一條腿就不得不跟著進來,因為北京的確是一個誘惑的城市。
車天兵和紀北漂就這樣各懷心事在北京見了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