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潮白河憂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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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北漂把車開進了燕郊的102國道,過了那條兩邊長滿果樹的潮白河,車天兵望著一片片掘起的高樓問:這就是你說的睡城?

    紀北漂向窗外瞥了一眼說,這是北京人眼裏的睡城。

    車天兵望著到處都是售樓處的街道說,我看像售樓城。

    紀北漂笑了笑說,你說的也對,這條街就是售樓一條街,你若是白天來這裏到處是散發售樓小傳單的人,現在這些人也都下班了。順著潮白河我帶你去燕郊最繁花的燕順路,到那裏你就感受到睡城的密集了。

    紀北漂從102的國道拐進燕靈路,問車天兵想吃什麽?車天兵說找一個露天的燒烤。紀北漂把車又拐了一個彎才開進燕順路,很快車天兵就看見林立的高樓,密密麻麻的樓與樓之間好像一伸手就能摸見對麵樓一樣,他望著樓群自言自語地說,這裏跟北京城沒什麽兩樣,沒你說的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紀北漂將車速放慢說,這裏離北京最近,說它睡城隻是上班族晚上回來睡覺的地方,其實真正有睡覺感覺的是我住的天子莊園,你住進去就會有不一樣的感覺。

    他們說著,車子在一個叫納丹堡的地方停了下來。

    夜幕已經降落下來,紀北漂指著燈光下人山人海的燒烤大排擋告訴車天兵,燕郊隻有這地方能趕上哈爾濱道外江邊的大排擋,那邊不遠就是與北京一河之隔的潮白河,不過,已經沒有多少水了。

    車天兵建議先把車開回去,紀北漂已經餓得等不急了,他心裏有數,每次在這裏喝完酒,他都要找個代駕把車開回去。這裏離他住的地方開車十分鍾就到,今晚他也想與車天兵好好pk一下。

    雖然大排擋離潮白河也就幾百米遠,但沒有感覺到一絲從河邊吹來的風,悶熱的夜晚隻能靠冰鎮的啤酒爽身。

    兩人一瓶啤酒下肚,紀北漂的話才扯上了正題:你來北京真想把你的表妹帶回去?

    車天兵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群說,受父母大人之命,沒有有辦法,表妹一個人遠離家鄉,要是出點什麽事,我父母去天堂都無法見親人。

    紀北漂聽說過車天兵表妹父母的事,他的表妹出生在黑龍江的北極村,那裏的冬天能凍死人,冬天的蔬菜比肉都貴,因此,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把她放在了哈爾濱的姐姐家裏,夫妻倆做起了長途倒運蔬菜的買賣,沒想到兩人幹了沒兩年,卻把命扔在了長途的路上。那時,車天兵的表妹金玉婷才四歲,從此和車天兵一家人生活在一起。車天兵覺得父母對表妹的疼愛要超過於他,他也理解這其中父母的心情,所以表妹在他眼裏也就和親妹妹沒有什麽區別。

    紀北漂知道車天兵特別疼愛她這個表妹,但也沒必要把周圍的人都當成危險人物,就拿那個王百丹來說,他在金玉婷麵前哪裏敢有什麽歹意。金玉婷這張嘴可真厲害,她這樣的女孩一個人在外打拚不是什麽壞事,甚至覺得這才是新時代知識女孩想要的,她們不想依附在一個男人身邊活一輩子,想得到與男人同樣的社會地位。這個社會的地位是靠自己打拚出來的,如今那些找個富二代一步就過上富裕生活的女孩,有幾個生活是幸福的,因為她們生活的出發點不同,當然以後生活裏的身份也就不會平等,自然也就很難談得上平等相處。

    車天兵不知道是否讚同紀北漂的觀點,覺得他本身就是個富二代,如果他找一個家境一般的女孩組成一個家庭,永遠會以一種優越感與女孩生活在一起,那麽這個女孩今後生活的幸福指數將是如此可憐。

    紀北漂堅決反對把他劃進富二代的行列,因為他有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母親,而且母親的生活幸福指數低的可憐,他從來沒有覺得父親的那個家是他永遠的家,隻是想為了母親從這個家裏獲得應該得到的經濟補償,從而讓母親的生活過得更充實些。

    車天兵還是第一次聽到紀北漂對家庭態度的表白,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結論,車天兵一直覺得紀北漂生活在父親幸福的大樹下,沒想到他對這顆大樹如此疾惡如仇,甚至是在暗地裏進行一種報複的行為。車天兵突然感覺到他們這一代年輕人,生活在多麽可怕的情感孤獨的世界裏,他能感覺出紀北漂麵對這種二次的婚姻家庭,心裏那種無依無靠的孤獨感,如果身邊有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相伴,也許能把這種心裏的苦悶倒一倒,雖然紀北漂對他有著如此的信任與友情,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不是借著今天的酒勁,紀北漂是不會走進他的內心世界,看來這個紀北漂讓他來北京一定是有另一層的含意。

    車天兵想到這裏,突然問:你父親就你一個兒子吧?

    紀北漂有些詫異地愣了一會兒,用杯子撞了一下車天兵手裏杯子說,什麽毛病,怎麽突然問起這事。

    車天兵也覺得話問得有些突然,但又覺得隻有和紀北漂在一起,心裏那些憂鬱的情緒才能釋放出來,如果壓在心裏不說出來,那麽潮白河整個的夜晚都會充滿憂鬱的情緒。車天兵想釋放出這種情緒,望著手裏的杯子說,你不覺得我們這一代人挺悲哀嗎,孤獨老哥一個,小時候沒有玩耍的夥伴,長大了又沒有肩膀可以依靠,未來還要獨自一人負擔四個老人和孩子,如今想打拚一番天地又是如此的艱難。

    紀北漂沒有想到車天兵心裏想的這麽多,怪不得他能染上那種憂鬱的病,自己又何嚐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呢?隻要有責任感的男人,不去思考未來肩上的責任,就不是一個思想成熟的男人。不過,車天兵把這件事看得也太重了,也許除了這些,他心裏放不下的還有他的那個表妹的未來。不行,得讓他放下這些沉重的包袱,要讓他看到未來生活美好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