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水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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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卓聞君暈厥過去了,連忙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薑湯,有家丁急忙跑出去叫郎中去了,幸好不一會就在暈厥中蘇醒過來了。嵇中宵鬆了一口氣,讓白姑娘等將卓聞君移入房內的床上休息,好生照料安慰她的情緒。剛消停一會兒,都在討論閑聊著,去叫郎中的人卻大汗淋漓的跑回來,慌慌張張地叫嚷著,嵇中宵讓他喝口水喘口氣,再慢慢說。
“有一大隊的官兵,正從北邊的積水坳朝木魚村開過來,估計很快就到村口了。”
家丁說著時,臉色已一片慘白。
眾人大駭。
嵇中宵叫大家不要慌。讓卓武盡速備好兩架馬車,由白姑娘和卓武各駕一輛,載著卓聞君和清蓮姑娘及家人,走南邊的小道,趕往山友枝所在的鷹愁嶺。卓家的家丁和丫環,則暫時遣散至鄰裏人家。
卓武和白姑娘爭相要留下來和嵇中宵一起麵對眼前危局。嵇中宵堅持讓他們都走。事不宜遲,相約在鷹愁嶺見。
等馬車準備妥當,各人也都已經收拾完畢開始啟程。之後約莫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官兵就在村裏兩邊開始挨家搜查,並向卓家這邊圍攏過來,呈包抄之勢。
嵇中宵把無邪劍連鞘提在手上,正準備走出大門,卻見白姑娘從側門閃入,手裏拿著一把大刀。
“白姑娘,你······”,嵇中宵頗感意外,但此刻也沒有更多的話要說。
“嵇哥哥,你在哪,我就在哪!我要和你共同麵對!”白姑娘任性而堅定地回了一句,甚至還夾帶著輕微的興奮感。
片刻之後,雜亂的跑步聲,吆喝聲,號令聲,百姓的尖叫聲,戰馬的嘶鳴聲,嘈雜地混響在房屋的周邊,然後看到官兵一字兒擺開了陣勢,看著大門口的二個人。
是嵇中宵和白姑娘!
二人一左一右,冷冷地看著這大陣仗。
為首的是一名軍校,頗有些盛氣淩人,趾高氣揚。但首先說話的卻是旁邊的一名黑衣:
“這裏可是反賊山友枝的家?”
沒人回答。
“對了,這裏是卓老爺卓牟尼的家。趕快把反賊山友枝給交出來,窩藏反賊,罪加一等。”
沒人說話。
“你們是什麽人?因何在這裏?”黑衣拿著一把刀指著嵇中宵二人,厲聲地問道。
沒人說話。
“不說話?好······”
黑衣說完和為首的軍校耳語了幾句,軍校手一揮,大聲下達命令:“給我搜!”
眾兵勇手執兵器,向嵇中宵和白姑娘逼近過去。
嵇中宵和白姑娘穩步地走下台階,眾兵勇紛紛後退。
二人背靠背,各麵對著眼前的敵人。
僵持了一會兒。
忽然,嵇中宵手裏的劍,脫鞘而出,直衝向雲霄。眾兵勇的眼神齊刷刷的跟著劍走,等到劍落回嵇中宵的手中,刹那間的橫掃如電閃過,嘩啦啦,雷霆之勢,血肉模糊中倒下一大片兵勇。白姑娘也獨擋一方,越戰越勇。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到處橫七豎八,疊骨枕屍,血流成河。
黑衣眼見嵇中宵二人如入無人之境,兵勇雖然人多但頹勢已露,遂脫衣拋帽,鷹視狼顧,嵇中宵見此也將神劍入鞘,運氣架勢,迎接敵手發出的任何挑戰。
黑衣嗷嗷地叫著飛躍至嵇中宵麵前,便迅速出擊,鷹爪直取他雙眼,嵇中宵頭部閃避雙掌橫掃飛起一腳,直搗對方的陰山暗腑。黑衣連退三步,複又連連進擊,嵇中宵記得老爺爺曾告訴過他,江湖上鷹爪功最厲害的,是人稱混天狼的南宮棄疾,偏又長著一隻天生的鷹鼻,這天生的標誌總不會讓對手錯認。眼前和自己打鬥的這個,肯定就是了,隻不過可能被薄刀鋒給收買了。老爺爺說他後來發現在砍竹梢中藏著破解鷹爪功的最佳方法,嵇中宵於是連發三招一試,果然,痛得混天狼嗷嗷直叫。
南宮棄疾不敢相信,這麽年青的後生,有這麽深的功力,但也發現,眼前這個年青人的武功招式,有些似曾相識,而形貌麵容,卻又像另外一個人。於是順勢一掌,用了**成功力將嵇中宵逼退,然後喝問道:“你是江湖人稱巫俠的徒弟?”
嵇中宵也不言語,他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二人一番纏鬥,誰也勝不了誰。嵇中宵思忖,再這樣下去,會耗盡體力,束手就擒的。見左邊三步處,一名死了的兵勇手裏還斜摟著一麵藍旗,於是飛起一腳將旗子踢起,攥在手中揮舞起來。
旗幟變得象一件特異的兵器,在嵇中宵的揮舞中忽軟忽硬的出沒,軟硬都嗜血致命。隻見空中巨大的爆裂聲下,黑衣人急急的向外圍跳出,一些離得近的兵勇紛紛癱倒下去,黑衣雖然功力不淺,但還是象件晾掛的濕衣服,斜歪歪的坍塌在地上。
眾將士趕緊圍上去護住黑衣,半晌才見他顫巍巍地爬起來,手指著嵇中宵道:“這招竹喧歸浣女?你是竹林武七賢的什麽人?”還想要說什麽,但仿佛什麽也說不出,一陣猛咳之後,被人架著走了。
嵇中宵這才發現,卓家的房屋已被點燃,瞬間就竄起一丈多高的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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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魚村,南邊的積石坳。
山坳上,二個騎馬的人緩緩前行著,忽然又停駐,回望著。
是嵇中宵和白姑娘。
整個木魚村籠罩在一片薄薄的霧嵐之中。原本祥和寧靜的地方,剛剛經曆了一次大難。卓聞君和卓武,原本平靜的生活也全被打亂,落得一個家破人亡。嵇中宵不由得輕輕喟歎了一聲。
“嵇哥哥,下一步我們怎麽走?”
“我想先去找阮方。”
“阮方?你是說爺爺的徒弟阮方?”
“也就是救出山友枝的那些起義軍中的阮方。”
“你想去參加義軍?”
“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呢,先找到阮方再說吧。”
“那我呢,我要和你在一起。”白姑娘堅定地說。
嵇中宵沉默了片刻才說:“你先到鷹愁嶺等我吧,亂世之中,那裏雖然可能有些艱苦,但畢竟比較安全。”
“嵇哥哥······”
“就這麽定了吧,到時我會來接你。”
“······”
白姑娘有些不舍,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
“······”
嵇中宵正要安慰安慰她,卻聽到一陣洞簫響起。
簫聲時而婉轉,有如細水長流,訴說著春花秋水,朝露夕陽;時而奔放悠揚,謳歌著,抒發著,天風海雨,高山大川,滾滾紅塵。
簫聲引劍舞,
心水流江湖!
嵇中宵頭腦裏頓然冒出這兩句詩。隨即拔出無邪劍,自馬上躍起。隻見他在半空中象吊在劍下的陀螺,旋舞著落在草地上,又如飛碟旋起。時而穿雲鑽霧,時如懸河當空,時而仙風道骨,時而搖身百變。
運氣以行,人劍合一,則氣無時生銅牆,有時成鐵壁······以空行空,節節勝利。嵇中宵感覺自己仿佛沉浸在一個如詩的意境裏。所有的身形,招式,形意,神態和態勢都是在抒寫,在抒寫中保持和生成意境,與現實相即又與現實區別。而功力來自內在的神秘深處,來自靜。
這種意境仿佛在周遭形成了一層透明的薄膜,刀槍不入。又仿佛比現實多一個層級,有一種讀到好詩的酣暢感。
一個翻騰,如鷹淩空,俯衝,如貓一樣落下,雙掌一擊。一股強大的氣流秋風般席卷起飛沙走石。
他仿佛是為這無邪神劍而生的。
這無邪神劍仿佛是為他而生的。
“好!”
一聲好伴隨著隨之而起的擊掌聲,從前方低矮的灌木草叢中。慢慢站起一個人,然後是一大群人。
嵇中宵憑簫聲就早已知道,不是別人,是牽腸掛肚、日夜惦記的山友枝!
二人大笑,彼此迫不及待地跑向對方,擁抱拍肩,說不完的劫後重逢。
雲垂平野,大風刮過山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