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中宵當路挺身而立，睨視著王法一行人的靠近。

    不一會他們就頤指氣使的來到了跟前，王法坐在高頭大馬上，用鞭子一指嵇中宵，道：“我聽說朝中薄刀鋒薄大人之所鍾愛——叫阮月蓮的女子在這裏？快快交出來，免去一場殺戮！”

    “與朝廷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人人都有自由意誌。她的去留她自己決定，用不著誰來做主！”嵇中宵冷冷道，“你不是王法。你僅僅是名字叫做王法。”

    王法一聽，大叫道：“不要猖狂，小子，我就是王法！”說著就要躍下馬來，卻見一個屬下手指著不遠處大叫道：“主公，那裏躺著一個女人！”

    “快去看看！是不是薄大人所要找的那個。若果是，馬上帶走，嚴加保護！”，屬下領命而去，王法甫一說罷，即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張開架勢，直撲嵇中宵。

    一出手就是他的招牌招式：聖人不仁。這招式大開大合，其要義和形勢都是唯我獨尊，以上欺下，以內淩外，視人如芻狗。

    嵇中宵早就領教過一次這種功夫的厲害。知道在王法的長臂管轄道下，一般人輕易難以跳脫，江湖上避之三舍，上次自己雖然取勝了一回，竟然是在打鬥中練出了一個新招式，實屬僥幸和意外，這次斷不敢大意，一麵叫人護住清蓮姑娘，一麵淩厲地進退攻守。

    二人一番纏鬥，可謂難解難分。

    但不一會兒，清蓮姑娘就被王法的手下人架住，正意圖強行帶走，鷹愁嶺的人正在奮力攔截阻止。嵇中宵頗為著急，但脫不了身。正在這時，突然四處人聲鼎沸，冒出來大批起義軍將士，蜂擁著往這邊趕了過來，漫山遍野，喊殺聲不絕於耳。

    王法和六煞一見這陣勢都慌了神，已經損兵折將，不得其誌，如此大勢不妙，不可戀戰，於是在混亂的場麵中瞅準一個機會，紛紛落荒而逃了。

    開始清理戰場，但嵇中宵在四下裏尋找一番後，讓他懊悔不已的是，清蓮姑娘竟然一下不見了蹤影。

    他象丟了自己的魂一樣！

    在深坑邊的大鬆樹下，他在原地走來走去，想找個地方一吐為快，卻又什麽也不想說。習慣性地往身上一摸，啊，竟然沒有！他的小詩袋不知什麽時候不見了！

    好氣惱！

    他不知道這個盛裝著他的詩情、心靈、靈感、沉默、話語的袋子，是怎麽不見了的？就像當初把無邪劍丟失了的情形，一模一樣，無跡可尋。

    正疑惑之間，有手下來報，清蓮姑娘已確認是被起義軍帶走了！

    他聽了又有了絲毫的安慰——不是王法的人，也不是被神秘消失的花間派的楊三變把她擄走的。

    但嵇中宵還是感到很惱怒，也感到很蹊蹺。徑直回到英武堂，剛靠近大門口，山友枝就一邊說著一邊迎了過來：

    “嵇兄，這次幸虧起義軍及時趕來，解了我們鷹愁嶺之危。暫時算是化險為夷。但他們剛才也趁此要求我們，盡快並入他們的隊伍。”

    嵇中宵：“看他們打的旗幟，是起義軍中英王的人。其實王法雖說奉命剿滅鷹愁嶺，但同時也有來招安、為其所用的想法。如今的英武堂樹大招風啊！”

    “隻是，如果固守鷹愁嶺，王法等勢力估計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再者，我正想借助英武堂的力量一起去取望九山呢。”

    山友枝：“嵇兄之意，我明白。隻是我們目前還不宜加入太平起義軍，這樣可進可退，才能保持我們這股力量的獨立性和靈活性。”

    “但王法看來確實會繼續滋擾，不達目的不會罷休，所以即使不放棄鷹愁嶺，也得暫時避開其鋒芒。隻是目前這支英王部下的起義軍······”

    嵇中宵：“同為起義軍自己人，這個應該好商量的。”

    “隻是，奇怪的是，不知何故，他們竟將清蓮姑娘帶走了？”

    “我很擔心清蓮姑娘。剛剛脫離險境，又卷入這種叵測之中。”

    山友枝：“他們原是秘密活動在荊山一帶的起義軍，也是收編了聚龍山的一些土匪，力量壯大了不少才大舉活動。清蓮姑娘應該也是被送往那裏了。可以去聚龍山和他們了解交涉一下，問個清楚。”

    “隻是目前嵇兄正要趕在開春之前攻取望九山，時間緊迫，如何是好？”

    二人正說著，歐陽小白姑娘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嵇哥哥，嵇哥哥！”一臉的喜色，小跑著過來了。

    二人側頭看去，她已來到了跟前。

    “嵇哥哥，山堂主，你們都在啊，聊什麽好事呢？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向望九山開拔呀？”

    “妥善安排處理一下，就可以出發了。”山友枝回應道，“隻是眼下清蓮姑娘下落不明，讓人好擔心呢！”

    “是啊是啊，看來隻能兵分二路了。小白姑娘，你還是和卓聞君她們一起，分散在鷹愁嶺的普通人家中吧？那樣安全些。”嵇中宵跟著說道。

    “兵分二路？”山友枝和小白姑娘一齊疑惑地看向嵇中宵。

    “不是，我是說，友枝兄帶著自己的人馬趕往望九山一帶，待阮方向敵賊發起攻擊後，你們出其不意的在另一個方向進攻。大家彼此好好協商協調好，精心籌劃，周密部署，智取望九山！”嵇中宵沉穩而懇切地向二人說著，“而我，還是先去找清蓮姑娘為要！”

    山友枝：“這······”

    小白姑娘一聽也急了：“這麽重大的戰事，你是主心骨，卻要去找人？”

    “人命關天，這也是件同樣重要的事啊，清蓮姑娘等於沒被我們救上來一樣！當然，如果順利，不出什麽意外，我也會爭取及時的趕到，來參加那場戰役的。”嵇中宵旦旦而言道。

    小白：“我去找吧！我可不想留在這裏。”

    嵇中宵：“那怎麽行？太危險了！”

    山友枝：“如果我······”

    嵇中宵：“你們誰都不合適，隻有我去才······”

    話還沒有說完，小白姑娘一臉的不快就回屋了。被卓武撞見，以為誰欺負了她，一詢問，反而讓她大哭了起來。

    -

    不日，山友枝將英武堂人員的家眷疏散安置好，就率領一眾手下，浩浩蕩蕩的向望九山一帶進發。嵇中宵則直往荊山，在隆起的山脈褶皺間，騎馬獨行。

    朔風冷冷，天地大寒。

    剛下過一場冬雨的道路上，有些濕滑。迷霧還未完全散去，不落葉的大鬆樹樟樹青岡櫟樹上，不時會滴下一滴水珠，落入脖頸間，讓人如刀徹骨。

    身上倒不感到半絲寒意，大概是人一直處於奔跑運動中的緣故，也許是因為思想都集中在尋人上。但路上行人稀少，甚至也不見樵夫，連野獸都不見出沒。

    在幽暗的叢林間走了幾裏路，前方終於豁然開朗，沒有了那麽多的參天樹木，卻開始出現一些地形複雜的石山，嵇中宵放慢了馬蹄，準備略微舒緩一下。

    “來著何人，報上名來，我等不殺無名之鬼！”

    嵇中宵循聲看去，石頭後麵埋伏著一隊人馬，向他喊話的是一個手拿長刀的壯漢，另一隻手叉腰站在一堆大石頭上，神氣而漠然。

    “哈哈，打劫的？”嵇中宵大笑道。

    “休要猖狂。哪裏來的，幹嘛去，老實交代，不然休怪我們不客氣了！”那壯漢用長刀一指，再次大聲警告著。

    嵇中宵毫不理睬，照舊自顧自地往前而行。壯漢怒了，向後一看手一揮道：“弟兄們，給我上！”

    七八個漢子圍著嵇中宵，你來我往，一番廝殺。漢子們不想放過他，但沒能製服他；他也不想濫殺無辜，因此出手沒那麽重，但也因此甩不掉他們。就這樣耗了半柱香的時間，這些漢子派人去通風報信，看來是想要搬來一些救兵。

    果然，一段時間之後，來了一個帶著幾個人的頭兒模樣的人，一來到跟前，就招呼其他人，一起上。

    人多了，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意，嵇中宵和他們邊打邊走的來到了一小片樹林，忽然，眾漢子有的一伏有的一閃，仿佛觸動了某個機關，一陣亂箭朝嵇中宵射來。

    他連忙彈跳閃避，卻又有投槍呼嘯而來，慌忙翻身躲過。好險！驚魂未定，隻見一張巨大的網兜鋪天蓋地而來，來不及逃脫，眾人七手八腳的把他按住，捆綁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