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寧成魔。

    一個寧字透出多少無奈，修士修真無非便是修一個真，一個仙，沒有任何修士一開始修真便想修成魔，而當修士一步步走下去的時候，道心動搖，那個真開始模糊，那個仙開始不定時，便產生魔。

    陸乘雨曾問過自己的師尊，究竟何為魔，魔修煉到最後會怎樣？

    他的師尊當下並沒有回答他，而是仰天看著滿天繁星，許久後反問陸乘雨，究竟何為道，道修煉到最後會怎樣？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陸乘雨的心頭，便是他走在所有人的前麵，大道之下成為元嬰第一的時候他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知道，隻有修煉到他師尊那種境界，離渡劫期隻差半步之遙時，才有可能觸摸到問題的答案，所以他始終認為這個大陸，凡塵所有，無論凡人或者修士都無法真正領悟到道是什麽。

    也許道包羅萬象，魔也是道中之一，也許道隻存為一，其他任何皆非道。

    至少當修士接近道的時候，是否能接受道？

    就好像最後喊出吾寧成魔的那個人，他無限接近與仙，以雙劍舉派飛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便是仙也害怕，降下凡人阻止他前進的腳步。

    他所認為的道，當比其他修士認為的道更加清晰，那為何喊出吾寧成魔呢？

    當陸乘雨從春字樓走出來的時候，他的腳步是沉重的，他無法顧及身後的李小緣，眾人對他皆都含著畏懼，不敢向前，隻有沐煙上前詢問，他搖搖頭，覺得頭腦沉重，特別是吾寧成魔這句話，好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心中無數的疑問。

    陸乘雨沒有留下一句話，當他離開眾人視線的時候，眾人鬆了一口氣，剛剛的氣氛太過詭異，沒有人敢喘著大氣，現在他們一個個心中也踏實不少。

    再看向春字樓內，隻有一個昏倒在地的李小緣，春字樓內究竟發生了什麽？眾人雖然心中都在猜測，但是無人開口。

    當李小緣再次清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以後的事情了。

    這期間韓璐璐幾次想找陸乘雨談話，但陸乘雨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門內，兩天陸乘雨都沒有出過柴房半步。

    沐煙來過幾次，她心中有些擔心陸乘雨，李小緣也來過一次，她是想問清楚自己的情況，可是他們都沒見到陸乘雨。

    直到第三天的夜裏，柴房內，陸乘雨的笑聲詭異的響起來，他笑的聲音明明不大，但整個春香樓內的人都能聽到，那是刺耳的笑聲，擾的所有人都無法睡覺。

    隻半個時辰，柴房門口聚滿了人，韓璐璐、沐煙、李小緣都在其中。

    李小緣拉著沐煙的手有些害怕，小小的身體縮在沐煙的身後“沐姐，那個怪人，會不會突然發瘋殺了我們？”

    沐煙搖搖頭，她知道陸乘雨是個好人，但是現在的情況她有些擔心，所以擔憂的看著柴房，目不轉睛，這幅摸樣被韓璐璐看在眼裏。

    “哈哈哈……”

    柴房內，陸乘雨的笑聲一直持續不斷，每一聲高亢的笑聲，都讓韓璐璐身軀一顫，她心中默默想著，要想辦法早點讓他離開。

    紫苑自然被陸乘雨狀若瘋癲的摸樣驚嚇到，她從利劍中飄出，呆呆傻傻的看著陸乘雨，看著他……

    胸口的亮光，還有那存於胸中的胎心，一點點脆裂，像是青花瓷瓶被人敲擊碎了。

    “你……你怎麽了？”紫苑指著陸乘雨問道。

    “道心……我的道心……”陸乘雨笑過一陣後，猛然清醒，整個人如同墜入深淵後被人一把拉起來一樣，他也注意自己的胸口。

    胎心龜裂，是因為他的道心不穩，生機湧出，那蓬勃的生機充斥著整個房間，讓紫苑有了窒息的感覺。

    生機與死氣相對，紫苑身上的死氣和生機相抵，差點讓她消失。

    好在陸乘雨及時清醒過來，生機得以控製，但是仍舊有少許生機從龜裂的胎心中湧動出來。

    “你的生機……好……好強烈……我……我……”紫苑虛弱到身體發白，若隱若現，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為陸乘雨擋下惡鬼的一擊死氣。

    “你發現了嗎？”陸乘雨臉色也不好過，淡淡的說著。

    “好像不是凡人的生機……”

    “元嬰的生機……”陸乘雨說道“我曾是元嬰第一，修為跌落，世人皆以為我與天地大道無緣，但是誰也不知，是我自己將元嬰生機壓縮進我的胎心當中。”

    “為什麽……”

    “胎心是世界上最硬的東西，也是最脆弱的東西，所以我將元嬰修為盡數封入胎心，因為我要修煉死氣，所以當死氣入體時，便可以激活我元嬰生機，有多少死氣，便能激活多少生機，使得我體內死氣和生機達到平衡。”

    “為……為什麽……”紫苑低著眸子。

    “為什麽要告訴你這些是嗎？”陸乘雨無奈的笑了一下“不是和你們合作了嗎？自然要告訴你們我如何操縱死氣的啊。”

    紫苑身子一震，無比吃驚的看著陸乘雨，看著那有些稚嫩的臉龐，還有那和煦的笑容，她心中波濤洶湧，但是朱唇張了張，愣是無法說出半個字。

    “很奇怪吧，我如何知道的。”陸乘雨一邊打坐，一邊收起龜裂的胎心。

    “我想知道，我哪裏做錯了。”

    “不是你做錯了什麽，而是那個組織太急切的需要死氣了。”很快陸乘雨的胎心再次暗淡下來，他重重吐出濁氣“吾寧成魔也是你們的計謀吧。”

    陸乘雨站了起來，淩厲的目光盯著紫苑“是想讓我道心不穩，是想看我胎心中的生機吧！”

    紫苑被這淩厲的目光盯著，像是被千萬把利劍拆入胸口一般，她不敢直視，偏過目光。

    “我們從頭來分析下吧，首先有這麽一個組織，他們剝奪凡人和修士的生機，然後聚集死氣，妄圖通過生機和死氣來達到飛升仙界的目的。”

    “生機很好操弄，因為這個世界大多數修士都是在修煉生機，對生機的掌握恐怕極為容易，他們通過神仙散來收集生機。”

    “而有一個青樓女幫助他們販賣神仙散，這個女人便是你……”

    紫苑緩緩開口“這些我已經和你說過來。”

    陸乘雨點點頭“那接下來我便說些你沒說過的事情，神仙散是禁藥，很快便引起了淩雲閣的關注，他們派出兩支隊伍，一支明麵隊伍，吸引販賣團夥的主意，一支暗地隊伍，打入販賣團夥內部，他們想著利用這兩支隊伍裏應外合，自然可以打破販賣團夥。”

    “然而他們不知道，這些販賣團夥背後還有一個組織，而他們派出的暗地隊伍中有一個人相信這個組織的話，認為生機和死氣可以飛升仙界。”

    “於是無論是貪心也好，飛升仙界也罷，這人背叛了淩雲閣，加入了組織裏麵，他一人屠滅了春字樓，明麵上為淩雲閣立下功勞，但是其實真正屠滅春字樓的原因並非是單純的完成任務，而是將春字樓作為實驗點，利用大陣操作死氣的試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