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勾心鬥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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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身型高大,肌肉勻稱,一襲黑袍在雨水飛灑中迎風怒舞,他緩步而來,嘴角還掛著微笑,隻是步幅間,釋放出一股無形的氣場,朝畢星河與白衣女子壓迫而來。
此人從麵相上看,絕不超過三十,然而,修為能達到黑袍巫師級別的存在,最起碼也有一甲子歲月的修行了。
畢星河臉色沉靜如水,白衣女子俏臉如霜,兩人表情看不出如何變化,顯示出兩者定力非凡。
黑袍巫師的到來,讓場中多了一絲微妙變化。
黑袍巫師的級別相當於人族的化神初期,實力也與妖族的丹妖初期相若。
在場三者,畢星河的境界最低,然而,經過與這白衣女子一戰,誰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畢星河雙手拄著秋風,雨水連綿而下,順著他濕透的衣衫直流,在他所站立的地方,積水已經漫過他的鞋底,場中的變化,讓他無暇內視自身的傷勢,他必須強撐下去,才不至於立刻變得被動。
白衣女子也是身顯狼狽,剛才畢星河那一刀中蘊含的雷電之力,雖大部分已經導入樹木,回歸大地,但仍有小部分還在她身體內亂竄,她忙於以妖元到處阻截。
她緩緩撐起身體,從巨樹中踉蹌而出,單手扶樹而立,纖薄的白裙被雨水淋濕,羊脂般的肌膚清晰可見,女性特有的輪廓一覽無遺。
黑袍巫師喉結輕動,一副陶然的樣子,畢星河也目露讚賞,不得不說,此女的美麗,已經遠超凡俗,此情此景,更是讓人浮想聯翩,畢星河心中稍有歉意,把對方弄得如此狼狽。
”在下相柳岩,見過胡姑娘!“黑袍巫師神色恢複如常,顯示出定力不俗的一麵,他朝白衣女子拱了拱手道。
白衣女子勉強笑了笑:“原來是相柳兄,不知相柳兄來此有何見教。”
那名叫相柳岩黑袍巫師微笑道:”胡姑娘為救姐妹,不遠千裏之遙,不畏萬般之苦來我齊境,岩心中敬佩不已。“
白衣女子不為所動,雨水將她原本飛揚的秀發凝成一根根小指粗細的黑線,她以手為梳,輕掠那些散落在臉頰旁的秀發,她望了望仿佛億萬珠線垂掛於烏雲之上的雨幕,微微皺了皺眉。
相柳岩呆了呆,修為到了他這個層次,視線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會極為清晰地傳達到腦海,眼前這位女子肌膚吹彈可破,五官大小位置都無可挑剔,一顰一笑,都是難以抵擋的風情。
畢星河目光低垂,看不出是何表情,黑袍巫師的到來,雖然打破了他與白衣女子的僵局,但新添的變數,讓他難以把控。
相柳岩又道:“然而,姑娘卻不應該拿我巫族至寶,若是姑娘此時肯將那物歸還於我族,在下必保姑娘順利走出齊境。如何?“
對於場中形勢,相柳岩把握得很清楚,一人一妖戰鬥之時,他就在附近,兩者之間的戰鬥,他都看在眼中,對於兩人所受的傷,自然也是有個準確的判斷,現在他走了收拾殘局,能不動武,當然是大家都好,若是動武麽,他也有把握,讓阻攔自己,或抗拒自己的人過得不好。
白衣女子臉色變了變:“你如何知曉我身懷此物?”
相柳岩淡淡一笑:“姑娘從踏入齊境之時,我族便已密切關注,在下此時能尋來,自是對姑娘的行蹤一清二楚。”
畢星河回複了些力氣,事情看來越來越複雜,能不參與是最好的選擇,他微微一抱拳:“兩位竟然如此聊得來,在下就不打擾兩位了,告辭!”他也想不告而別,不過那樣隻會更加引起另外兩者的關注,到了丹妖或巫師的水平,感官的敏銳超出常人百倍,覆蓋的範圍也極其寬廣。
不等兩者回答,他大步朝外走去,雨幕漸淡,但林中地麵早已濕透,積水完全占領了凹下去的地麵,形成一個個泥黃的坑窪。
相柳岩沉默,他沒有理由要留住這個人族,在這星球,從大體上講,巫族與人族屬於同一個陣營。
白衣女子突然展顏一笑:“相柳兄,這位人族將本姑娘打成這樣,這種欺負弱女子的行為,難道公子不能懲強扶弱一番麽!”
相柳岩無奈地搖了搖頭:“姑娘想怎樣?”
白衣女子輕笑道:“自然是取了他的性命,如此本姑娘也有理由報答相柳兄的大恩了!”
相柳岩眼睛一亮:“姑娘真是這麽想的麽?”
白衣女子更是笑容可掬:“相柳兄不是為了那件東西而來麽,這件東西於我族根本就沒有大用,假如相柳兄能如我所願,我必當雙手奉上。”
”既然如此,那就如此辦吧,希望胡姑娘在願望達成之後翻臉不認啊。“相柳岩微笑道。
“相柳兄多慮了,那人族剛才那一擊,相柳兄想必也看到了,這種引起天地元氣共鳴的招式,就算到了我們這一層次,也可作為保命絕學的,我受此一擊,早已傷及內府,若再強行動用真氣,後果肯定極為嚴重!”
“胡姑娘受傷如此之重,難道就不怕岩直接搶那東西麽?“不待那白衣女子回答,相柳岩哈哈一笑,朝走到五十丈外的畢星河道:”這位人族弟兄,想必你也聽到了,岩本無意刁難,奈何這位胡姑娘條件太過誘人,為了吾族利益,想必閣下也樂意犧牲下自己吧!“
畢星河停了下來,他感到極為荒唐,然而,又覺得極為合理。
荒唐的是這巫族讓自己做出犧牲而去成就他,合理的是,對方勢強,那麽,對於弱者,何必需要合理的理由。
這一點,畢星河在十歲那邊就有所體會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公平,隻有強弱,若是勢均力敵,必撞個魚死網破強行分出強弱,因為強者才有話語權,才會有令弱者順從的資格。
當然,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實力也許不怎麽強,但內心卻極為強大的人,天若亡我,我便逆天而行,畢星河無疑便是這種內心強大之人。
這也是他之所以能以先天中期的修為去硬撼白衣女子的原因。
“相柳兄要是對付不了這妖族,在下畢星河,願意助兄台一臂之力,將這妖族擒住,隻有這般才符合巫人兩族的基本方針。”畢星河轉過身,神色顯得極為誠懇。
相柳岩哈哈笑道:“多謝畢兄弟的好意,隻是我已跟胡姑娘有了約定,畢兄弟要是能束手就擒,待會兒我向胡姑娘說說情,留你一條性命如何?“
畢星河笑而不語,他朝白衣女子看去,對方正笑嘻嘻地看著他,畢星河似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如畢某所料不錯,這位胡姑娘必是來自南方古月一國吧,胡姓作為古月的國姓,胡姑娘在古月的地位想必極高吧,若是將其擒獲,或許這份功勞夠相柳兄升上兩級的,然後逼其拿出相柳兄所需要的那件東西,豈非妙哉。“
相柳岩眉頭舒展,哈哈笑道:“畢兄弟之策深得吾心。”
白衣女子卻笑道:“計策是好,卻是有一點沒有考慮進去,這件東西在我手裏,本姑娘一不小心將它弄壞了就不妙了!”
相柳岩哈哈笑道:“如果是別的寶物,我當有這份顧忌,但若是這件東西,胡姑娘盡管去試,你若能傷得了它分毫,我便調頭就走!”
白衣女子皺了皺眉,幽幽道:“如此說來,相柳兄是準備跟那人族一起對付我這弱女子了咯!”
相柳岩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當然不是,咱們有盟在先,我巫族怎麽會輕易毀諾言,更何況,胡姑娘一直在強調自己是弱女子,但不知一旦變成獸身之後,是怎樣一番風景,我這人一向喜歡強強聯手,若是畢兄修為達到化神期,我或許會考慮一二,畢竟,一位丹妖的臨死反撲肯定也是難以招架的。”
見相柳岩語氣不對,畢星河又笑道:“相柳兄有所不知,這胡姑娘可是有位姐姐就在附近,若是她援手而來,想必相柳兄到時便需要考慮自身安全了。”
白衣女子嬌笑道:”相柳兄已經做了正確的選擇,畢兄何必再來挑撥,我那位姐姐的行蹤,估計此時也被相柳兄的族人注視著吧,不然,到了現在依然不見蹤跡。”
相柳岩嗬嗬一笑:“胡姑娘所料不差!另外那位瑩瑩姑娘,確實有事不能來,所以畢兄為我的安全所費的心思,雖令人感動,然而確是白擔心了。當然,畢兄還是提醒了在下,不知胡姑娘可願意,讓岩在姑娘身上下個禁製,這樣,岩與畢兄一決高下的時候,也能放開手腳。“
白衣女子神色如常:“原來相柳兄有這份顧忌,但不知相柳兄想如何做呢?”她撫了撫被妖力烘幹大半的發,秀發如瀑,在風中輕舞,跟她的白裙相互輝映。她似不經意中,朝畢星河看去,恰好碰在畢星河投來的目光上,畢星河微微一笑,白衣女子美眸流轉,兩者目光交織間,仿佛傳達了無數信息,又仿佛隻是普通的眼神相遇。
兩者眼神對視的時間,隻能以刹那來形容,除他們之外,別人根本無法覺察。相柳岩正待說出自己的方法,然而畢星河哈哈一笑:“既然相柳兄執意要破壞巫人兩族共同抗敵的優良傳統,說不定畢某隻能領教高招了。”他也不再費力去改變相柳岩的想法,相柳岩看似一直在搖擺不定,但實際上他早有自己的想法。
相柳岩眉頭一挑,嘿然笑道:“畢兄竟然急著送死,岩隻能成全了。”他不經意瞟了白衣女子一眼,眼中的警告意味極濃。
畢星河秋風在手,他的筋脈在相柳岩出現的這段時間內並沒有修複多少,對上這位黑袍巫師,他隻能奢求自己能撐個幾招,然而,他仍舊義無反顧般迎上相柳岩,在他心中,老天既然讓他做出選擇,那他便選最簡單的那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