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雖然並不安定，但威脅不到大漢皇朝，而此時，南邊的南蠻卻直接騷動起來了。

    武陵南蠻擾亂臨沅，劉秀派了李嵩和中山太守馬成去平定，南蠻嘛，何須大將出征，這兩個就可以了。

    劉秀想得太簡答了。

    這兩人失敗了。

    劉秀正考慮用何人之際，馬援來毛遂自薦了。

    馬援平西羌，北伐匈奴，勞苦功高，此時年事已高，劉秀搖頭：你還是安心養老吧，那種地方，還是讓年輕人去曆練曆練吧。

    馬援說，你以為我老了嗎？我上百斤的黃金聖衣都可以披上，在馬上縱橫自如呢。

    劉秀笑道，牛皮別吹破了，現場穿於我看！

    馬援穿上黃金聖衣，策馬縱橫，氣不喘心不跳，劉秀翹起大拇指：老頭子精神體力賽過年輕人哪！好吧，老馬，你就辛苦一趟吧。

    馬援帶中郎將馬武、耿舒，攻率四萬多士兵南征五溪。

    馬援果然是上將，朝廷擎天柱，一到臨鄉，那些個南蠻如何是他對手，一戰即潰。

    不過，馬援此次出征，又興奮，又憂慮。興奮的是，他有機會馬革裹屍了——他完全是抱著死在野外的決心去跟敵人幹架的，難怪威猛。憂慮的是，家裏那些個貴族，在他走了之後，難免為非作歹，他很擔心。

    比如那個虎賁中郎將梁鬆。

    在伐匈奴的時候，他就告誡過他和竇固，這次出征前馬援偶感小疾，這梁鬆來看他，馬援卻不理他。

    梁鬆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劉秀的女婿，馬援竟然不接待他，豈不結怨？馬援有自己的道理：老子跟梁鬆的老爸可是結義兄弟，梁鬆雖然如日中天，但老子畢竟是他的長輩！

    馬援知道，這梁鬆仗著自己是皇帝女婿，在朝中肆無忌憚，牛逼哄哄，自己很看不慣他，怎麽結義兄弟出了這麽個兒子！

    他好心想告誡梁鬆，這梁鬆態度也不錯，每次都點頭哈腰，馬援就越發倚老賣老起來。

    還有他兩個侄子，馬嚴、馬敦，也不安生啊，做事輕浮，結交些狐朋狗友在外鬧事，馬援也早就教導過他們——聽了別人的壞處，聽聽就好了，不要到處亂說。我最討厭的，就是說人是非，傳八卦，在朝廷之中胡亂評議朝政。老子寧可死，也不想聽到子侄有這樣的品行。

    梁鬆竇固飛揚跋扈那些事，馬援還主動向劉秀揭發，劉秀把這倆小年輕叫去，狠狠罵了一頓，甩手將馬援的揭發信扔給他們看，兩人誠惶誠恐，頭磕得血流如注，才算過關。

    老不死的，老子敬你是長輩，你卻要這樣六親不認揭發老子，呸，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老不死的！

    梁鬆恨不得馬援就死在南蠻手裏。

    馬援是個有節操的，梁鬆是個沒節操沒底線的，有節操的跟沒節操的鬥，一般的結局，就是慘敗。

    因此，馬援雖然在南蠻幹架，心裏卻一直擔心梁鬆竇固在背後默默爆他的菊。

    到了下雋，馬援一看地圖，有兩條路可以到壺頭，一條路近，從壺頭山過去，不過多水路和沼澤地，一條路平坦好走卻要繞遠路，耿舒認為應該走平坦的路，馬援覺得繞路過去費錢費糧費時間，不如從壺頭去，劉秀同意馬援的方針。

    到了壺頭山，南蠻守著隘口，水流很急，船逆流而上連隘口都接近不了，怎麽去攻？再加上又到了梅雨季節，許多士兵都中暑而死，馬援也得了風濕，兩條腿都伸不直了。隻好到岸上暫時休整。

    馬援熬著腿痛，還是一瘸一拐走到營外，觀望南蠻營地。

    就這樣，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雙方僵持在壺口，耿舒向劉秀抱怨：還是我的計策好，當初如果采用我的計策也不會困在這裏，早就幹掉他們了。

    劉秀就讓梁鬆去監軍，問問馬援怎麽回事。

    馬援不久就死在了南蠻之地，梁鬆趁機將僅有的節操全扔了，立即向劉秀誣告馬援：當年他在交趾的時候，曾裝了好幾車的金銀珠寶回家！

    劉秀見女婿這樣說，大怒，再加上梁鬆添油加醋說了些壞話，劉秀更是氣上加氣：馬援節操何在！？

    但畢竟，馬援在朝中聲望很高，自然有人幫他說話：馬援為大漢服務了二十二年，南征北戰，不容易啊，況且當年漢高祖給陳平四萬斤金，任他使用，從不過問，用人不疑啊。老大，馬援的罪是子虛烏有啊，就算他有些貪汙，也看在他莫大的功勞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啦！

    劉秀氣稍稍有些消了，後來他才知道，當年在交趾，馬援得了風濕病，後來發現吃薏米會祛濕，於是回到中央的時候，就拉了幾車薏米，根本不是什麽金銀珠寶。

    梁鬆這小子，節操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