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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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的鄉射禮還要先經曆一番類似飲酒禮一般的祝酒與祭祀過程,不過幸好時代變了,如今州學將二禮整合到一天便是為了省略掉這大部分都為重複的形式步驟。
樂工入場,這些樂工便是妓樂司的樂吏,充當樂正的是裏麵的官員。他們坐在之前飲酒禮時坐的位置,在射位之後,直接開始演奏《關雎》、《葛覃》、《卷耳》等曲,為賓客助興,也預示著大家期待已久的比射流程即將登場。
亭前的直道作為靶場,射位距離靶子有六十多米。靶子由稻草紮成天鵝狀,伸展開來也是不小,此時躺在地上沒有立起來。而隻要射中了就記成績,無所謂射中幾環。
記成績的是靶子東北側一麵圓形皮質屏風後的吏,他躲在後麵能夠看到兩麵靶子是否被射中,如果射中便會將計數用的算籌拋到地上。
主人還是劉刺史,賓換成了那名長青書齋的主人龍渙山。
長青書齋聽名字似乎是個賣書的地方。照理賣書也是商業行為,不過因為賣的東西高雅,而這龍處士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士人階級——這點不會因改朝換代而改變,且他也出過些雜談筆錄,所以在本州頗有聲望。
舒琿還看到,劉刺史的二女兒此時站在對麵最靠近文昌殿的涼亭內,幾名官員家眷身旁,正偷偷往這邊看,想來是被劉刺史找回來了。
主賓配成一耦,還有三對眾賓互相配耦,再加上幾對由官員和士人配成的耦,便是本次射禮的主角。因為簡化掉了宴飲與祭祀的部分,他們的戲份基本上是相同的,而且這射禮趣味性很強,所以受到邀請的官員都十分樂意參與。
舒琿就看到之前給他們領路的寡言學子是那三對眾賓之耦中的一員,站在靠西的位置顯然是擔任了下射。而其他五人便是之前飲酒禮上的賓、介和眾賓了。
“這人的位置也是怪尷尬的,剛好第六名。飲酒禮沒他的份,射禮卻插上一腳,不知道他到底更多是慶幸這射禮最後一個位置讓他取得了還是不甘飲酒禮就差一點成為眾賓。”
舒琿左手推開那自稱“喬喬”的小女娃,心裏想著那不上不下的學子到底是什麽心情,抱怨的話語卻從掩著嘴的右手間流露出來:“讓開一點,別擠得這麽緊,你不覺得熱嗎?”
喬喬眨了眨眼,也不說話,又重新摟了回去。
“這小郎身上好暖和呀,他穿得這麽單薄也不覺得冷,我靠上去就覺得回到了暖房一樣,而且特別舒琿。還有他身上好幹淨好香……”
舒琿要是知道喬喬心裏所想,便不會奇怪這女娃為什麽粘著他了。
主角光環每時每刻都在開啟,但是平日為了節約能量隻將空調籠罩他和敖廣、紅魚三人的身體表麵。之前嚇唬程懷默時製造的霜凍和春風都是裝完逼就撤,現在空調還是隻籠罩著三人。
也因為這個關係,他們穿得便比較單薄。雖然穿著禮服稍遠點看不出來,但是在這深秋裏散發出來的體熱就是別人的幾倍了。喬喬這女娃體質虛弱,同時也就對溫度變化更加敏感,本能地就想靠過去。
而且最重要的是舒琿的治愈光環也是一直開啟的,它始終籠罩著舒琿自己和在他身邊的紅魚兩人。
前麵有講過,主角光環這件裝備它的所有功能基本上是共用同一套外圍設備的,這個設備變形後籠罩了三人,同時提供變溫與治愈效果,所以治愈的範圍便也是舒琿之前為變溫而設置的體表兩寸左右大致相當於一個穿著連帽鬥篷的人形區域。
在這個範圍內的生物隻要有傷病便會受到治愈效果,進行緩慢恢複。舒琿當然可以選擇單獨縮小其中一個範圍,但是他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幹嘛要那麽麻煩……
於是喬喬就賴在他身邊拚命想要擠近一點,因為那會讓她感到輕鬆和舒服。而且舒琿昨晚用的那塊桂花乳香香皂可要比此時流行的那些麵脂和澡豆中亂七八糟的香料和藥材混合的味道要好聞多了。
反複推了幾次,舒琿也是隻能無奈放棄。他能有什麽辦法?這可是本次鄉射禮主人的女兒,跟你擠一擠怎麽了……何況他也不覺得這女娃煩人,除了剛來這亭子時想拉他下來之外也沒一直叫著他。
他們在這推推搡搡,程懷默卻是縮了縮腦袋,好像生怕被什麽人看到一樣。舒琿正好見那邊作為司射的陳別駕和本來就是司馬的廖司馬在讓人搞一些表演性的秀根本不存在的肌肉的儀式動作,便無趣地撇了撇嘴,回身剛好看到他的小動作。
“怎麽了弟弟,你是見到誰了這麽害怕?”能讓這家夥露出這幅表情的除了自己,恐怕隻有他老子吧?
“大哥……”,程懷默麵對之前幻想過的美人兒劉二娘子的“女兒”,對這個稱謂還是感到有些難堪,不過他還是回道:“那邊站在劉刺史他們那一對後麵的,最後一對,右邊那個,是我的二伯。”
舒琿聞言趕緊看去,他不知道程懷默說的左右是誰的左右,但是官員和士人配耦,他還是能分出誰是官員的。
這一看去倒是讓他也愣了下:“這不阿寶嗎?以前看綜藝頻道他出場率老高了。”
不禁回頭懷疑地打量了程懷默一眼,他二伯跟他不論身材還是長相根本不搭調啊。他那二伯幹瘦幹瘦的,臉長得像阿寶;而程懷默卻是有些高大,臉型也比較圓,唯一相似的地方就是都比較黑。
“這裏麵有故事。”舒琿惡意地想,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程懷默不像他爹還是他爹不像他二伯,或者三人都不像。
“咦,對啊,之前怎麽沒想到。”惡意揣測完程懷默的家事,舒琿突然有些豁然開朗似地抓住了一絲靈感,不禁又回頭打量起那女娃。
“她自己沒有遺傳病,但之前劉使君夫婦在嫡長子之後的其他孩兒都死了,這總歸是反常的。她能夠存活下來,說不定隻因她不是劉使君親生的!”
打通了這條奇葩思路,疏忽不禁覺得自己想得好有道理,認為很多事情都能夠說得通了。可是仔細一想,又有些東西抓不住。
“呃,信息量太少,在這裏說什麽都隻是臆測而已,況且別人的家事於我無關。不過他們夭折了這麽多胎兒的原因卻最好弄清楚,我可是要學醫的男人。”
暫時不再多想,反正晚上要去雲袖樓喝花酒。舒琿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在那個時候將羽毛筆和藍黑墨水拿出來亮個相,希望劉刺史等人幫忙推廣。
到時免不了和劉使君再照麵,幫他看一番相,多收集點數據再說。
那邊表演了一番話劇和展示肌肉的動作,射禮的正題就來了,喬喬捅了捅走神的舒琿讓他快看。
作為司射的陳別駕首先讓靶子旁計數的小吏將左右兩張靶子立起來,然後讓弟子將裝箭的胡祿捧和裝飾華美的角弓遞給他。
將左邊衣袖斂起,套上緊束肌肉增強力量並防止弓弦刮傷的護臂;再給握弓附部位的拇指套上扳指避免被發射後弓身的抖動震傷;接著又給右手鉤弦的手指戴上護指,做好了全套防護。
然後他站到射位上開始教授上耦、次耦和下耦六名學子射箭的規範動作。
這部分不包含禮儀性的姿勢,而是指導他們應該左手持弓,右手搭弦,左腳前踏作弓步狀,然後如何將臉從右移動到向前和通過計算距離獲得最準確的瞄準效果。
“如果沒有要射中的把握,心思不夠專注的話,就不要發矢!”
他做出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教授三耦如何調節呼吸,又要保持怎樣平靜的心態才能開弦,最後親身示範將一支箭射了出去。
等他示範完成,那六名學子組成的三耦也按順序上前習射。上射先射,下射後射,每人四支箭輪流射完又換下一耦。
雖然第一番射是演示性質的,不論中靶與否都不計分,但沐浴在一群大姑娘小媳婦灼灼的目光下這群青年還是卯足了勁頭想要好好表現一番。
三耦下來都還不錯,沒有完全脫靶的,似乎都提前練過。那領著舒琿過來涼亭的最後一名學子更是四箭全中,很有些揚眉吐氣,但在舒琿看來他可能是天賦點歪了。
等他們表演完畢,享受著那些不知道到底是在看誰的仰慕目光,按禮儀風度翩翩地收弓退坐,等著司馬讓場中的小吏們收拾箭矢開始第二輪射。
“這陳別駕倒是不含糊,看他演完我都以為自己也能去射兩箭了。”舒琿回想著剛才聽到的那些要領:“他說最重要的是調勻呼吸放平心態,自己的心正了,箭才射得中,這估計便是射禮的主旨了。”
“呼吸所帶動的肌肉群對手上動作的影響本就不小,而就算隻因呼吸導致手與瞄準的預期位置差了一個很小的角度,經過六十多米距離的放大也會偏上老遠。”
“呼吸方法就如武俠小說中的內功,屬於比較淺顯的技巧,一般人自己摸索也能找對門徑。而真正的要領是心法,這心法雖然也不難,但沒法簡單言傳,便通過這門射禮讓人自行領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