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假酒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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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從裏麵栓住說明屋內有人,舒琿敲了幾下卻沒有得到回應,不由擔心起來。
“不會出什麽事了吧?”舒琿與紅魚敖廣對視一眼,唇前豎起食指示意他倆噤聲,他準備破門進去看看。
卓夢菱性子喜靜,平日起居連個服侍的丫鬟也沒有,需要有人幫手也是如其他房客一般呼叫客房服務,所以舒琿還真有些擔心她被入室行竊的賊人給怎麽樣了。
不過就這樣破門顯然有些不妥。此刻幾間房內都沒有亮燈,全靠走廊的燈籠和窗外月光照明,除身高太矮的舒琿外紅魚兩人一舉一動都被投影在了窗紙上麵。
舒琿想了想,對兩人打著眼色:“人肯定在裏麵,但是叫不應,可能出事了。敖廣你去叫內苑總管,紅魚到酒樓那邊看看,把能話事的人找來。”
兩人領命而去,分別從走廊兩端離開。等到他們走出能照射到一號房窗戶的燈光範圍時人卻陡然被舒琿用黑暗庇護拉住,接著便隻有敖廣靴子踩在木板上噠噠噠地遠去的聲響了。
而還有個比較輕的布鞋聲卻一直在卓夢菱的門前打轉,時走時停,似乎很是焦慮。不過沒等那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焦慮太久,敖廣兩人的腳本聲消失後房門就被突然拉開。
同時一團龐大怪異的陰影猛地從黑暗之中撲向了門口的腳步最後所處的位置——他當然撲了個空,但卻把舒琿三人都給嚇了一跳。
那團陰影甫一落地,其後麵附著的一道敏捷矮小的身形立覺不妙,彈身而起就想退回屋內。不過舒琿在這之前已經用黑暗庇護將卓夢菱的房門關上,並且從內部重新栓住了。
那道身形在門板上撞了個趔趄,慌忙中爬起,右手摸向腰間似乎暗藏著凶器,卻突然間就靜止不動了。
五秒已到!
紅魚和敖廣從廊道兩端走回來,三人一同打量著還留在地上的那團黑影,才發現那是張墨綠色繡著銅錢的錦被。想來剛才矮小男子撲出屋內,是存著用它兜頭罩住舒琿避免他發出聲音的心思。
舒琿一點危機意識也無,此刻正在想著別的事情:“原來卓夢菱自家的短被也是這般俗氣的銅錢花麵,可惜呀可惜,我還以為看到大唐少女的閨中之物會有什麽驚喜……”
“呀,少爺,這是個蠻子!”紅魚和敖廣卻與他的關注重點不同。兩人上前將那不能動不能言的矮小黑衣男子打探一番,突然紅魚似乎發現了什麽,訝然驚呼道。
蠻子?舒琿可不記得曆史上有哪個民族叫做蠻族,倒是不同文化和國家之間經常這樣互相蔑稱,不論南北東西,不論古今中外。紅魚所言蠻子,大概就是統指文化習俗與當今唐人相比按她的價值觀念來說顯得更加野蠻落後的人群。
敖廣到底比她多些見識,上前拉下那人的衣領,就見到從耳際發起的刺青順著臉頰脖子一路延伸到了胸前部位。
“獠人,是個生獠。”敖廣不是十分確定,他也隻聽過傳聞,沒有親眼所見。
邛州在武德年間曾一度改稱雅州,州治雅安,羈縻當地羌人和獠人土司,此地出現獠人並不稀奇。稀奇的是,與文明社會相往來的多為熟獠,語言風俗都與唐人沒有區別,而生獠住在大山荒野裏按理說是不會輕易出來的,語言不通啊!
“就算他是個有夢想的生獠,掌握了一門叫做雅言的外語,但他又怎麽進到卓夢菱房裏的?”舒琿一邊想著,一邊從地上撿起了那床短被,準備看看卓夢菱的情況再開始審問。
門栓自動從門後抽出,門扉向兩側張開,似乎正恭迎著王者的駕臨。操縱著新得的提線木偶跟隨在三人背後跨進卓夢菱的閨房,舒琿對這拉風的入場很是滿意——
直到他適應光線的變化看清屋內那道明晃晃的刀刃正哆嗦著抵在被綁住手腳人事不省的卓夢菱白皙修長的脖頸上……
抬頭便對上一張驚恐中透露著狠厲的昏暗麵孔。
“紅魚,去把燈點上。”舒琿呆了呆,沒想到這屋內竟然還有第二人在,真是失策。剛才關門關得太急,他沒來得及看清屋內的狀況,不過估計那持刀的凶徒也未必知道外麵發生了一些什麽。
六順確實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前舒琿三人比香主所說的時間提前了兩刻回到住處,他就慌得要死,要不是另一張寶琴沒找到怕香主責難,他早就開溜了,哪還會縮在這屋裏當個甕中之鱉?
“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該給少東主下藥,不然此刻早將另一把琴的下落給問出來了。”六順十分後悔當初因為害怕不能直接製服少東主,為求穩妥給她晚上送餐時在酒裏下了教中賜下的秘藥“千日醉”。
那名叫做嘎吱的同夥自稱是獠人,但六順根本不信。他是什麽人六順會看不出來?不就是逃逸或者刑滿的重犯,為了掩蓋臉上的刺字而偽裝成蠻夷,這種套路他在十方樓跑堂時早就聽客人吹過了。
據說獠人可是用鼻子喝水的,他嘎吱有本事喝一個給他瞧瞧?嗆不死他個癟三,裝!
“也不知道少東主的分量夠不夠讓他們放我們走……不行,要走還要將寶琴帶上,不然就算回去我的家人也會受累!”六順的眼珠子亂轉,不想著如何脫身,反而還在惦記兩把寶琴。
適才聽到那名身份尊貴的小客人大意地將兩名手下都支使了開來,六順和嘎吱都以為等到了機會,想要控製起舒琿好留條後路。不過當門關上的那一刻起,六順就完全看不懂了,他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隻是本能地想要抓住卓夢菱的性命這最後一條稻草。
看到那名叫做紅魚的小娘子似乎真的打算將燈燭點上,雖然六順已經清楚他的身份早就注定瞞不過人了,卻還是想要阻止她。在黑暗中,他還能感受到一絲安全。
他張了張嘴,手上也稍微用力將短刀向下壓了壓,想要出言威脅正在燈台上找火折子的紅魚和似乎對卓夢菱的安危毫不在意,徑直往他麵前走來的舒琿和敖廣。至於嘎吱為什麽也跟在後麵,他想不通,這一切若是還有以後,便那時再想也不遲。
“不要過來,不然她就沒命了!”他口中叫得起勁,手上卻沒有配合的動作。等六順終於意識到他除了眼睛和嘴巴外,就連脖子都轉不了的時候,紅魚也終於把燈燭給點燃了。
乍現的光明讓六順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的一粒,讓他動彈不得的未知力量、同伴匪夷所思的倒戈,還有少東家身上自動崩斷的繩索……
一切的一切發生在六順的麵前,恐懼已經無以複加。他隻感到下身一陣鬆弛,不由認命似地閉上了雙眼——可是卻什麽也沒有發生。
20秒,平滑肌接管!他已經連想被嚇屎嚇尿都身不由己了。
輕輕地探了探卓夢菱的鼻息,翻了翻眼皮,舒琿鬆了一口氣,似乎隻是被擊暈了。
他故作瀟灑地從案桌上取下一壺酒,轉身就坐到了酒壺剛才的位置。一麵拿起酒杯自酌自飲,一邊將卓夢菱用無色化的黑暗庇護托著移動到了床上。
“紅魚,你去打點熱水給夢菱姐擦擦,敖廣去叫人找個靠譜的醫師過來。”
他在這裏旁若無人地給兩人分別下發了指令,本以為能夠給屋裏不能動彈的兩名歹人施加些心理壓力,殊不知他們剛才死寂下去的心在見到舒琿作死的動作後又重新燃起了一線希望。
“香主都珍視的千日醉,據說是神靈賜下的,就算這人有些妖法也可能會著道!”六順感到了一絲振奮。
“吳老道煉的假酒,曾經毒死過一頭三百斤的母豬,十二三歲的小兒喝上三杯就得成癡呆,就看這怪物倒不倒了……”嘎吱卻顯然是高級教眾,知道很多內幕消息。
他倆都期待地拿眼珠子瞟向舒琿,沒辦法,隻有眼珠子能動了。
舒琿幾杯美酒下肚,隻覺得它的度數似乎比他往日喝過的都要高出許多,而且還帶有一股竹葉的清香。
“好酒,這股天然的竹香真是讓人著迷,而且少見的辛烈啊,我都有些微醺了。唯一不美的就是怎麽還有股焦煙味?”
他正這麽想著,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不由在心底說道:“琴,不要鬧,沒讓你關燈。”
“提示:輔助智能並未接管你的視覺,而是你已經快瞎了。”
什麽?舒琿豁然起身,卻覺得有些立足不穩,複又重新跌回了案桌上,好不容易才將自己重新用手支撐著坐正,看得屋內剩餘兩人一陣狂喜!
不過他倆掙紮了幾下,還是一動不能動,舒琿意識上的損傷似乎對施加給他們的鉗製毫無影響。
扶著額頭稍微緩和了一陣,直到紅魚端著盆熱水重新進來時舒琿才感覺在治愈光環的緩慢恢複下眼睛終於能夠看清一點東西。
也幸虧他的體質比較敏感,不然一股腦多喝幾杯之後才發作,說不定直接就中毒死了,也不知道那時治愈光環還能不能慢慢讓他起死回生。
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掉在地毯上的酒壺,舒琿不由為還沒有絲毫醒轉跡象的卓夢菱擔憂起來。
“真是假酒害人啊,沒想到回到唐朝還能喝上如此正宗的甲醇。”舒琿感受著慢慢變得明亮清晰的視野,決定一定要找出那名出乎他意料在此時搞出甲醇的化學家。
然後弄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