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藥店，打開盒子，仿佛精靈般跳躍著的浮動之靈，顏色奇異光澤煥發的因果樹枝，全部擺放在麵前。

    兩袋凝神花放在旁邊，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仔細藥方說明，每瓶記憶藥需要一顆浮動之靈、一根因果樹枝和五朵凝神花。

    兩袋凝神花已足夠，稀缺的是浮動之靈和因果樹枝，我數了數，浮動之靈一共隻有七顆，因果樹枝也隻有九根，這就意味著，我隻有七次機會，而且必須成功一次。

    難度可想而知。

    白婉能不能記起我，也許就看我這次的煉藥水準了。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緊張起來，手心滿是汗。

    可是煉製高級藥時，手心怎麽能有汗？那樣會嚴重影響煉藥水準，增加失敗率，可越是這樣想，手心汗漬就越多，甚至全身上下都冒起了冷汗。

    適度緊張，能使人做得更出色，但是過度緊張，隻會大大增加失敗幾率。

    忽然，一陣清涼的風吹來，令我渾身舒暢不已，全身上下的緊張感都消除了許多，肌肉重新回歸到最有力和得心應手的狀態。

    小靈正在給我打扇，空氣流動帶來陣陣涼爽的風，沒有附帶任何魔法技能，隻附帶有她那顆關切的心。

    她看著我，鼓勵道：“師父，別緊張，加油。”

    我微微點頭，深吸一口氣，拿起第一份藥材，隨著心神的漸漸凝聚，記憶藥的煉製正式開始！

    心神收攏，能量在體內緩緩流動，順著全身上下經脈，掌控著流向手掌，我不清楚高級藥需要多大的能量火候，所以隻能按照中級藥的煉製方法，逐漸去摸索。

    高級藥所需的火焰當然比中級藥多，所以我稍微加大火候，能量在手心中凝聚成暗紅色火焰，有色而無形，漸漸烘烤著藥瓶。

    透過玻璃藥瓶，可以看見浮動之靈的跳躍更加劇烈，一縷縷精純藥效從中散發而出，濃鬱的味道透過瓶子，逐漸蔓延到空氣中，整個屋子充滿了奇特的臭味。

    十多分鍾過去，瓶子依然沒有成型，反而是臭味越來越濃鬱。

    最後，整個瓶子變成了一團焦黑，無論如何也練不動了。

    第一次，失敗！

    高級藥的煉製不是這麽容易，雖然失敗早在意料之中，但此刻，我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將這團黑漆漆的失敗品扔進垃圾桶，我的心在痛，這可是無比珍貴的高級材料。

    隨即凝定心神，拿起第二份藥材，吸取上次失敗的教訓，開始小心翼翼地煉製。

    十分鍾後……

    我又歎了口氣，將這團已經不成樣子的藥品丟進垃圾桶。

    第二次，失敗！

    又是一罐新藥捧在手裏，第三次煉製開始。

    第三次，又失敗！

    第四次，再失敗！

    第五次，還失敗！

    第六次，依然失敗！

    當我捧起第七罐的時候，幾乎已經心如死灰，我雖然經曆過這麽多次失敗，但也隻掌握到大致的火候，高級藥的煉製，比中級藥難了不是一丁半點，難怪貝卡爺爺用一生才觸摸到高級藥的皮毛。

    可是，我不甘心，我曾經是終結過南宮燕的天下第一劍，為什麽到了這裏，會被小小的高級藥給攔住？如果我不能煉製出記憶藥，那麽白婉該怎麽辦？南宮燕的陰謀未知，白婉留在他身邊，我簡直連一刻都放心不下。

    我想著這些事情，不斷做著深呼吸，因為一旦緊張，失敗幾率就會越大，可是我沒辦法不緊張，隻要是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可能不緊張！

    啊！

    我雙手抱頭，腦海中胡思亂想，幾乎已經快瘋了，我很清楚，如果以這樣的狀態煉藥，肯定會失敗，而我絕不能失敗，但是又不能不想，我到底該怎麽辦？

    到底要怎樣，我才能成功？

    “師父……”

    一隻柔嫩滑膩的小手，握住了我的手掌，小靈聲音從未有過的柔和：“師父，我知道你是為了她，她叫白婉，為了白婉，你肯定能行的。”

    我猛然抬頭，怔怔地望著小靈，她那雙清澈水靈的眼睛，也在看著我，眼波中有著說不出的溫柔。

    我又低頭，看著手裏第七罐新藥，顫抖的手掌開始平靜下來，浮躁的心境逐漸沉澱，能量之火從心中蔓延而出，希望之光從眼睛裏緩慢升起。

    小靈說得對，我為尋找白婉，已經走了這麽長的路，馬上就要抵達成功，我怎麽能夠失敗？

    李小凡，怎麽能夠失敗？

    絕不能失敗！

    小靈把手縮了回去，她很懂事，知道已經夠了。

    接下來，就看我的了。

    我深吸一口氣，閉目沉神，穩穩地將藥罐捧在手心，能量之火蔓延而出，以最適合的溫度和最準確的強度，逐漸烘烤著藥罐。

    對於煉藥宗師來說，我掌握的水準也許不過三分，但對於我來說，已是現在所能達到的巔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盡心盡力地掌控著火候，小靈帶給我的不是力量，而是一種心境，一種心無旁騖的高尚境界。

    現在我興許還是可能失敗，但心中所想已經不同了，失敗和成功，仿佛都變得虛無縹緲，我摒棄了心中的所有，隻留下一樣東西。

    專注。

    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當你越害怕失敗時，你就越會失敗，而當你拋棄一切，連同成功和失敗一起拋棄，隻剩下這件事開始和結束的本身，專注並且全力以赴做這件事，通常你就成功了。

    我成功了。

    我煉出高級品質的藥了！

    記憶藥！

    隨著能量之火的散去，一罐散發著溫熱的清澈藥水，慢慢呈現出來，記憶藥，藥如其名，清澈的藥水，能洗清扭曲的記憶，摒棄虛偽，摒棄謊言，將那些最原始最純真的情誼，準確無誤地展現出來。

    我幾乎虛脫。

    原來我並不是一個心靈非常強大的人，我還是害怕失敗，我越想白婉，我就越怕失敗，而偏偏不能不想她，自相矛盾令我快要瘋掉。

    我小心翼翼地將記憶藥放進盒子，再慢慢將盒子放到床頭，最穩當最安全的地方，然後我自己挪到床邊，仰麵倒了下去，呈現大字型睡在床上，動也不想動。

    煉藥本就是一件非常消耗精神的事，高級藥更是如此，加上隻能成功不能失敗的心裏壓迫，我煉這瓶藥，簡直比前七天煉的所有藥加起來還要累。

    這是一種精神力量，消耗到了極限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