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我一愣了。

    白夜死神有些緊張，連忙問：“你真的有辦法為我重塑身軀？”

    我忽然恍然，她從被黑暗之神製造出來那一刻起，就從未擁有過自己的身軀，她以靈魂狀態存在數千年，在那種情況下，最渴望的莫過於真正擁有屬於她自己的身軀。

    她珍惜、愛護白婉的身體，正是因為這一點。

    我沉默了一會，重重點頭，道：“是的。”

    白夜死神收斂了殺意，咬著嘴唇道：“你若能為我重塑身軀，我就不再跟你計較往事。”

    我忍不住問：“我們有什麽往事？”

    白夜死神憋紅了臉，羞惱道：“你……你剛剛對我做的那些事，若不是你能為我重塑身軀，我能輕易饒過你？”

    我又是恍然，靈魂狀態無法體驗世事情感，她雖然看似活了上千年，但心智實則跟我相差無幾，甚至比我還小。

    先前那種事情，她肯定是第一次做，所以反應才會這樣激烈，想到這裏，我不免覺得有些愧疚。

    看著她羞惱又略帶期望的目光，我已經不忍心拒絕她了，但我真的會重塑身軀嗎？先前我不過是為了活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而已。

    白夜死神秀眉微蹙，道：“你……你到底答不答應，你若能為我重塑身軀，我就留你一命。”

    我沉默片刻，道：“我答應。”

    白夜死神眉目間舒展開來，眼波變得柔和了些，我還是第一次見她露出這種表情。

    我緩緩道：“我是個製藥師，已能煉製高級藥，我一定會為你找到重塑身軀的方法。”

    白夜死神道：“好，一言為定。”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為了防止你敷衍我，我隻給你半年期限，半年後若還沒有讓我重塑身軀，我一樣會殺了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又露出了殺意，就像一隻貓守護自己的食物表現出的那種樣子。

    進食是貓的願望，重塑身軀是她的願望。

    我道：“半年時間，夠了。”

    白夜死神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眼中神色變換，仿佛就要回歸白婉意識的樣子。

    我叫住她：“等一等。”

    白夜死神看著我，問：“還有什麽事？”

    我不答，卻伸出雙手，做出想要擁抱的樣子。

    白夜死神立刻怒了，道：“你想幹什麽，你找死！”

    我莞爾道：“反正白婉醒來後，都是要給我抱抱的，你不如趁早過來。”

    白夜死神氣惱，卻無法發作，罵道：“混蛋，她……她怎麽做是她的事，我才不要！”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後眼神就有了變化，每個靈魂通常都有一種獨特的眼神，我能看出此刻的眼神，是屬於白婉的。

    我鬆了口氣，苦笑道：“白婉，你終於回來了。”

    白婉俏生生的站在那裏，眼中浮現出一抹迷茫，轉眼看向我，立刻就撲了過來，在我身上找來找去，樣子有些擔憂。

    我不由得問：“你找什麽？”

    她道：“傷口。”

    我笑了笑，道：“你放心，這次沒有傷口，我和白夜死神達成了一個協議，從今往後，她不會再輕易殺我了。”

    白婉聽著，忽然想到了什麽，淚水在眼眶打轉，道：“協議？難道是她……她接受你了？”

    我搖頭笑道：“當然不是。”

    白婉鬆了口氣，詢問道：“那是什麽協議？”

    我沉吟道：“我在半年內為她重塑身軀，她便答應不再殺我。”

    白婉問：“你有辦法？”

    我歎了口氣，道：“現在我還不知道有什麽辦法可以重塑身軀，但我身為高級製藥師，肯定能夠找到辦法。”

    我忽然把她攬過，盯著她的眼睛看。

    她的眼珠美麗而黝黑，裏麵有亮光。

    我發現白婉的眼睛裏有種很神奇的東西，獨屬於她一個人，讓我看了就像觸電一樣，移不開視線。

    她低頭一笑，紅著臉道：“我要睡覺了，明天還要趕路。”

    我抬頭看天，明月很亮，夜色很深。

    我醒過來的時候，耳邊是一陣腳步聲，還有收拾裝備的聲音，天蒙蒙亮，緋顏的大軍就開始出發了，我也不得不爬起來趕路。

    三天後，部隊已走出極北之地的範圍。

    十天後，我們橫跨地獄軍團行進留下的焦黑之土，穿過薩諾瓦遺跡，經過數天的行軍之旅，終於抵達南方地界。

    從這裏往南方眺望，越過數千公裏的血色荒漠，就可以看到屹立在平原上的那一座千年聖城。

    入夜，我們所在的前列軍陣，在緋顏的命令下放慢了速度。

    緋顏沉吟道：“貴人，通知八個軍團，分開駐紮在這片荒漠當中，既不要太散，也不要太集中，做到隨時能支援的樣子。”

    貴人點頭：“是。”

    他過身去，但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一句，道：“緋顏大人，此地距離銀龍城至少還有一天腳程，我們為何就此紮營？”

    緋顏淡淡道：“我們的八十萬大軍不是小數目，銀龍城若是沒有得到消息，那才是怪了，血色荒漠北臨暗月湖下遊，適合隊伍補給和撤退，而且大漠視線很遠，非常適合紮營駐足，觀察情況，這裏就是此戰的總指揮所在。”

    他負手而立，望著遠方連著天的黃沙，慢慢的道：“這不是一場戰鬥，這是一場戰爭，我們必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此行不救出柳夕不退兵，若是有機會，就把銀龍城鏟平！”

    貴人恍然，道：“我明白了，緋顏大人。”

    緋顏命人在最寬廣的地方紮了個大帳，旁邊挨著一座結實的石山，恰好能擋住吹拂而來的風沙，另一邊地勢低伏，岩石緊密，能夠積蓄雨水，是最適合紮營的地方，我不由得佩服緋顏的聰明。

    我在外麵遠遠看著，就覺得這大帳氣勢非凡。

    一個黑暗騎士跑過來，恭敬道：“緋顏大人請李小凡進大殿一見。”

    見到黑暗騎士，我第一反應是警惕，但隨即想到，黑暗騎士是邪惡聯盟最基礎的組成力量，不能因為埃克斯的卑鄙，就對他們一概而論，至少現在，緋顏麾下的軍士對我沒有絲毫不敬。

    他尊敬我，我當然也尊敬他。

    我點了點頭，對他道：“我明白了。”

    我掀開大帳，信步而入。

    目光一掃，這裏已經布局井然，地圖、桌椅、刀劍等所有東西都放到了應該的位置，儼然成了真正的軍中大帳。

    緋顏看著我，沉吟道：“黎明大帝隻知我們前來攻城，卻不知我們的確切目的，這就是我們營救柳夕的一個機會。李小凡，你是從銀龍城裏逃出來的，想必對幽冥監獄知之甚多，如果機會合適，我讓你潛入城中救出柳夕，你願不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