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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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敬學的是文物鑒定專業,做這行的除了要有豐富的理論知識,最重要的還是閱力和經驗。大學四年理論知識攢了一大堆,實踐的機會卻非常少。

    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哪裏有那麽多機會接觸真正的文物。

    方敬雖然有八成的把握,但為了百分之百確認,他還是把拍的照片傳了一份給他的導師,又把現木頭的經過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希望導量能幫他鑒定一下。

    一來導師的眼光肯定比他好,能幫他鑒定出這段木頭的價值;二來導師在文物界還有點名氣,認識的收藏家也多,方敬也是希望能借著這個機會,讓導師幫他連係上一個比較靠譜的買家。

    方敬把圖片了過去,導師沒有回複。方敬知道他是個大忙人,不會那麽及時回複郵件,方敬把手機放在床上,拿了衣服去洗澡。

    浴室裏亮著燈,裏麵傳來嘩嘩的水聲,門上的玻璃映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方敬推門的動作頓了一下,摸了摸耳朵,打算到外麵用冷水衝一衝好了,家裏人多就是這點不方便,洗澡去洗手間總是要排隊。

    正想著,水聲停了,浴室門被人從裏麵打開,岑九光著上半身,腰間穿了一條跟方敬同款的褲衩,挽著一頭濕漉漉的長走出來。

    岑九的頭又枯又硬,洗過了也像稻草一樣,感覺有點營養不良似的。他的臉非常削瘦,顴骨很高,眼窩深陷,顯得鼻梁越高挺,一張臉輪廓分明,線條淩利,五官英氣逼人。

    這樣陽剛充滿男子氣概的長相,即使放到俊男輩出的演藝圈,也是一等一的帥哥。

    岑九人高,站在方敬麵前,足足比他高了半個頭。

    他抬起眼睛看了方敬一眼,轉過身進了堂屋,隻留給方敬一個幹淨利落的背影,線條流暢漂亮的背肌匯集在勁瘦的腰間,最後被一條煞風影的老頭沙灘褲遮裹得嚴嚴實實。

    方敬這才現,岑九的身體瘦歸瘦,卻並不單薄,一身的腱子肉,但又並不是那種鼓鼓的賁起得有些誇張的肌肉,勁瘦而勻稱,就好像把所有的力量和爆力壓縮到極致,最後塞進那有限的身體裏,線條流暢漂亮,每一寸肌膚,每一塊肌肉都充滿了力量,絕沒有哪怕一絲一毫多餘的部分,修長緊實,充滿了爆力。

    方敬看得目不轉睛,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不算軟趴趴但也絕對稱上有肌肉的胳膊,心想,這才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男神好不好,跟岑九一比,那些所謂的男神簡直弱爆了有沒有。

    身後太過灼熱的目光仿佛一支有形的箭,咻咻咻地紮在岑九漂亮的背肌上。

    岑九微微偏過頭,看著方敬挑了挑眉。

    “怎麽?”

    “你的頭太長了,要不要剪?”方敬建議著。

    他很少看見男人留長,而且留得像岑九那麽長,卻又並不顯得娘氣。

    “身體膚,受之於父母,不敢毀傷。”岑九漠然道。

    好吧,這是一個穿越而來的老古董,不應該要求太多。

    方敬摸了摸鼻子,乖乖去浴室洗漱。

    寬敞的浴室裏,因為岑九才剛沐浴完而帶著水汽,淡淡的沐浴*充斥著鼻尖,營造出一股說不清的味道。

    方敬年輕的心禁不住有些躁動,他打開涼水,將灑開到最大,兜頭淋下,才將身體裏那股並不常有的燥意壓了下去。

    舒舒服服地衝了個澡,方敬回到堂屋。

    岑九站在院子裏正在練功,一招一式非常簡單,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凶悍淩利。

    傍晚的風吹拂而過,院子裏的棗樹枝葉隨風而動,夕陽的餘暈照著這個小小的院落。

    方敬站在大門口看著岑九練功的身影,突然有一種跨越時空的感覺,仿佛看到了遙遠的過去,那個未知的大齊朝,小小的岑九也是這樣,獨自一人孤零零地演練著那些凶狠又無情的招式,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生命的終結。

    岑九收了招,轉過身看著方敬,冷漠的俊臉毫無表情,方敬卻總覺他的目光裏,帶著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

    方敬站在門裏,岑九站在門外棗樹下,兩人沐浴著夕陽的金輝,互相對視,一股異樣陌生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淌。

    直到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是方敬的導師6教授打過來的。

    難道是他的郵件導師看過了?

    方敬立刻接起了電話。

    “小方啊,你過來的照片我看過了,看炭化的樣子像是烏木,但是我還是需要親眼見一次才能確認。”6教授的聲音難掩激動,雖然不能百分百確認,但是光想到能親眼見到那麽大一根真正的烏木,而且根據方敬所描述的還很有可能是烏木中的極品金絲楠烏木,讓他恨不得立刻就能飛到方敬家裏就好。

    方敬心裏一喜,聽6教授這口吻,好像還想親自到漁村來一趟了。

    果然,6教授說完,不等他回答,又接著問道:“小方,我記得你老家是靖城邊上的一個小漁村吧。”

    “是的,是一個叫東莊的小漁村。”方敬試探地問道,“現在雖然不是吃海鮮的最佳時節,不過到底產海鮮,什麽都新鮮,而且我們漁村沒開,原生態的,環境很好,老師要不要過來玩幾天?”

    6教授爽朗一笑:“我正有這個想法,就怕你不方便。”

    “沒什麽不方便的,老師願意來,我求之不得。”方敬立刻道。

    “那行,就這麽說定了。”6教授說著就掛了電話,安排去漁村的事了。

    方敬打電話的時候,岑九一直豎著耳朵聽,臉上的表情充滿了迷惑。方敬沒有放外音,對於從沒有接受現代便利科技熏陶的古人來講,方敬完全就是在那裏自說自話。

    “這個就是電話?”岑九難得主動問。

    “對。剛才打電話的是我的老師,他打算來漁村看我們撈起來的那段烏木。”方敬心情非常好,說,“老師可是這方麵的專家,隻要他能肯定是烏木,那我們就財了。”

    岑九對於方敬財迷的心情完全不能理解,但是方敬樂得呲著牙的表情,看在岑九心裏,覺得非常舒服。

    相比起平時方敬總是皺著眉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現自己還是比較喜歡看方敬快樂的笑臉,那笑容仿佛帶著魔力,讓看的人心情也不禁跟著愉快起來。

    “對了。”方敬想起來一件事,翻開抽屜,拿出一把通體墨黑的匕,遞給岑九,說,“這是你的吧?撈木頭的時候撿到的,不過好像卷口了。”

    岑九接了過來,摸索著刃上的卷口,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那種揉雜了失而複得的喜悅,又帶了點惋惜遺憾,甚至傷感懷念的表情,摻雜在一起,以至於岑九那張冷漠得不近人情的麵癱臉,看上去都顯得人性化了許多。

    這把匕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是心愛之人的訂情信物?還是生死之交臨別所贈?又或者是高堂之上,那位岑九誓畢生效忠的大齊皇帝賞賜之物?

    這一刻岑九想到了誰?親人?愛人?摯友?兄弟?

    方敬忐忑不安地猜測,岑九的臉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一樣難過。

    岑九卻忽然吐了口氣,說:“這把武器叫一閃,和那副已經壞掉的護腕是一套,都是我義父的遺物。”

    名為一閃,既是指這把匕是難得的利器,鋒利無比,也是為了形容他的義父影十八武功卓,殺人取命,隻在武器寒芒一閃之間。

    可就是那樣強大的人,卻為了一根陰沉木,永遠地留在了水底下,屍骨全無。

    朱雀堂一共出動了三十八名暗衛,沿著河岸線尋找,最後隻找到了他的成名兵器一閃。

    “節哀。”方敬張了張嘴,想說兩句安慰的話,卻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什麽呢?

    岑九和他是在完全不同的時代長大,人生經曆,成長環境天差地遠,他既不認識影十八,也無法想象岑九以往的生活是什麽樣子,這個時候無論說什麽,都隻會顯得虛偽可笑。

    就在方敬胡思亂想的時候,岑九卻將匕調轉了個方向,將劍柄的那一端遞給方敬說:“給你。”

    “不不不不不……”方敬連忙拒絕,“這個是很重要的東西吧,重要的東西還要自己收著比較好。”

    而且岑九身份特別,這把匕不僅是他義父的遺物,還是他身為大齊人的見證,方敬覺得,如果自己接了過來,就等於徹底抹殺了岑九在大齊朝的一切。

    岑九神情冷漠,把匕往他手裏一塞,大踏步出去了。

    方敬看著那柄刀刃都有些卷的豁口匕,想了想追出去,對著岑九的背影說:“那我就先幫你保管著,以後修補好了再還給你吧。”

    岑九的身形微頓,海風中傳來他微不可聞的聲音。

    “嗯。”